原本已經是有霜的日子了,因為剪枝的日子差了些幾天,房頭的那幾株玫瑰,在這些天裏竟然陸續開放起來。於是在有月色的夜裏,穿上暖暖的絆天,熱一壺日本清酒,和博奧坐在院子裏,寒冷的空氣中漂浮著縷縷玫瑰的香氣,這樣的時候,是不想說話的,慢慢地他一口我一口地喝一隻杯子,想必天長地久也不過如此的感覺吧。終於黑黢黢的路那端,有一點亮光在移動,那是上學塾的卡茲騎著自行車回來了,站起來,遠遠地喊:卡茲加油。博奧笑說:多虧是在這裏,要是有左鄰右舍的,你這樣的叫法就該出毛病了。不去理他,把那些怕霜的花花草草仔細搬到屋簷下,沖到屋裏,給卡茲熱上一杯牛奶。
其實,這裏的冬天,對我這個東北人來說,即便是大雪紛飛,也是一片早春景色,陽光融掉墻邊的雪,就會有小小的花朵在寒冷中綻放,那份感動,沒有在冰天雪地裏生活過的人,是無法體會到的。博奧是關東人,每天打開所有的氣暖設備,把屋子弄到30幾度,然後站在窗邊感慨:真是冷啊,這裏的冬天。我便笑他好了傷疤忘了疼。去年的元旦,我們回長春,白天的溫度還在零下32度呢,他就發誓再也不在冬天出行東北了。話雖如此,最近博奧還是常念叨想在冬天去俄羅斯,因為他的父親曾作為戰俘在那裏被強製勞動過。而我呢,倒是想去鳳城,看看老母兒時的滿族老家,那個已經被同化了的遊牧民族的遺跡,這是題外之話了。
說起迷上花草樹木,還是源於這裏的氣候,當然還有我家那一大片草坪的庭院。博奧喜歡簡潔的洋風庭院,偏偏又對講究造型的日式樹木感興趣,於是,環繞草坪的那些樹木顯得多少有點不倫不類,而我呢,喜歡英國式的自然風情,可對日式的小情小景也情有獨鐘,所以庭院雖大卻是幾國鼎立,單看處處美妙,整體亂七八糟。於是,和博奧定下協議,最後一次調整庭院,然後誰也不許亂植樹木和花草。拜托了造園的會社,因為是朋友,所以很好說話,聽了博奧的想法又問了我的意見,最終那個常來我家喝酒設計師笑著說:還是請阿孜薩太太自己畫出效果圖來吧。嘿~他到圖輕快,油畫水彩我到是畫,可是這效果圖卻沒畫過呢。博奧滿臉壞笑說:咱家的枯山水不是你的設計嘛,沒問題,你辦事我放心。我狠狠地瞪他一眼,這家夥誰知道安什麽心呢。
不過,一想到自家的庭院自己來設計,倒也頗有成就感。按預定日程12月中旬就要開工了,今年最後的努力將會演繹成將來年年的美麗。
而我就在這平凡的日子裏,體味著平靜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