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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 (1)
(九)
那個陽光帥氣的男人哪去了?賈興興再也不像徐良了,他怎麽會和我的父親一樣,頭頂上也是稀稀疏疏的?他的眼神看似傲慢,從中我卻看到了一絲疲倦。看到他圓圓鼓鼓的身材和膨脹了的大臉盤兒,我竟然想到了“小人得誌”這幾個字。他現在的容貌對我來說太陌生了,我像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呆坐在電腦前。
再往下看,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在他的近照下麵,寫著這樣幾行字:海歸人才北市藥檢局的賈興興局長,近期將赴美討論抗腫瘤新藥克星2號在我國的開發工作。
腫瘤克星2號?這藥我太熟悉了。它不就是那個負效果的藥物嗎?這藥在美國已經被槍斃了在萌芽狀態了,而我也因它下了崗。賈興興有什麽通天的本領,能讓它死裏複生?
我越發糊塗了。
轉眼之間,我已經失業快半年了。從國內返回美國後,我的工作還是沒有著落。眼下美國經濟不景氣,很多大公司都在凍結資源。在尋尋覓覓冷冷清清之時,我甚至想到也和賈興興一樣,海歸回國再覓佳境。這樣的念頭起起落落,我患得患失的心態與日俱增。
自從在網上人肉搜索到賈興興之後,失業在家的我,開始迷上了網絡。我在網上大把大把地揮霍著光陰,讀新聞,看小說,尋找這個和我毫無相關的人,甚至我還會偶爾看看成人錄像。每日我昏天黑地,我的身上像埋伏著一個自動加熱器,它讓我渾身熱辣辣地躁動不安。除了網絡,我還愛上了酒。當寂寞把我包圍時,酒精成了我最親密的朋友。酒不醉人人自醉,斟美酒時悲歌起。
(十)
在一個輾轉反側的無眠之夜,被法國紅酒醺得醉意朦朧的我,恍恍惚惚在網上讀到了這樣一篇新聞:北市藥檢局的賈興興局長因腦溢血意外身亡,他的美國之行無疾而終。在保存賈興興的停屍間外,兩個女人領著各自的兒子前來討遺產。
太意外了!這個新聞和當年賈興興背叛我的那個夏天一樣地殘酷。
我頭痛欲裂,仿佛一顆流星正墜落在我家的房頂上。一聲轟鳴之後,我被砸得片甲不留。
我神不首舍地抓起桌上的酒杯,把自己灌得似在天堂地獄中往返。我坐在搖搖欲墜的彩雲上,思緒飛回了我和賈興興的從前。我失魂落魄,終於忍不住放聲痛哭。
賈興興曾經是個多麽健康的男人啊。他不僅在足球場上盡顯英雄本色,在床上他也能隨時鼓起男人的勃勃雄風。剛四十多歲,他就轉眼為零。這真是太意外了。
如果當年我嫁給了賈興興,現在守寡的女人就是我了?這種殘酷的想法忽然讓我有了一絲釋懷。我的情緒終於慢慢穩定了下來。
夜,很靜。我似乎聽到了夜裏花開的聲音。惆悵之時,我仿佛聽到了家鄉隆隆做響的火車聲,終於碾碎了多年纏繞於我心的怨恨。賈興興對我的不忠,和他早逝的生命絞成一團,仿佛在瞬間就被埋葬在我的心中。
望著窗外黎明前的街景,漫天的薄霧包圍著我起伏不定的心境。我好像看到一個小女孩兒正高高興興地向我跑來。
那年我和賈興興在美國俄亥俄大學玫瑰小街的公寓裏如漆似膠時,曾經有過一個未出生的孩子。就在我和他分手的那個月,我知道我懷孕了。一想起父親對我的教誨,我毫不猶豫地做出了狠心的選擇。在美國哥倫布的人流中心,是我讓死板的美國婦科醫生扼殺了我未見過麵的孩子。憑我的感覺,我腹中的胎兒是個女孩。如果我的女兒能活到今天,她現在已經15歲了。
從此以後,我滿載著被戀人背叛與扼殺生命的雙重負擔,走上了孤獨的美國流浪之路。我苦苦地拚學位,拿綠卡,改行,就業。忙碌了一圈,現在我又回到了零。
孕育過生命的女人,很難再平息子宮內生命的躁動和對性的渴望。十幾年來,我強烈的本能時常在我的體內掀起一股做單身母親的衝動。哪怕是借精生子,我都願意試試。
可惜,我的夢想終究敵不過世俗的冷眼和我滿懷疲憊的遊子生活,一天天,一夜夜,我似乎看到了我一百多粒卵子在一粒一粒排出後,又一一死去時的光景,就像花開又花落那樣。不能受精的卵子,不管它是多麽圓滿,終究要死得無影無蹤。
天快亮了,我的心中湧起了一股不可扼製的念頭。我要給父親打個電話。賈興興已經不在了,也許我終於可以對父親實話實說了。我還要和父親商量一下,假如我現在回國當海歸,我這個剩女還能把自己嫁掉嗎?
7/21/10
這是小說。謝謝您閱讀評點。
謝謝,這是初稿。貼出來就是希望大家批評指正的。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