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走 小姑娘坐在樹樁上。 三月好風光,已是滿坡桑疇暗綠稻隴輕黃,燕語婉轉鶯啼清揚,正趕趁著田舍郎快些擷桑插秧好去會那小情娘。這時候山屹塔叮當叮當響,有城市暴走族來到咱們莊。他們駱駝鞋蛤蟆鏡螺螄帽蛤蜊包的破落相,卻又貌堂堂聲朗朗,有春禊秋祓的好排場。 這是打哪來的小白臉? 投宿住店歇腳打尖。我們有碧盈盈的涼拌香椿頭,白生生的熱炒折耳根,烏稔樹汁浸泡蒸煮的青幽幽的糯米飯,紫砂壺裏熱騰騰的新茶斟滿白磁碗。小院湛湛青天殷殷碧泉,賓主在山肴野蔌麵前各安,此刻人世圓融如舜日堯天。 我夜裏夢見女鬼。 她鑽啊鑽啊鑽出墳垣,長發披散出我的模樣,憑借一種穿岩榕那樣本能的根源感以及一種越海鴿那樣完美的方向感,東西經七陌,南北越九阡,飄飄蕩蕩將那繁蕪九衢三市尋了個遍。車流喧噪人潮嗥嘯,她要找的那人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哭了。 醒來我在哭,鞋底還沾滿你那兒的泥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