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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惑述懷
前些天跟一位研究星象的朋友見麵。
現在的她,還隻是在業界小有名氣,在幾個雜誌寫專欄。過幾年,應該會成為這個領域的權威之一——就像她對我的期許一樣。
我們的相識,起源於她邀請我寫一本關於佛法的書——那時候她在國內最好的專門出版身心靈書籍的公司做總編——當時是答應了的,拖來拖去,終於還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夭折。
我的想法是:書不是不能寫,但是,我不想像馬一浮先生那樣,麵對後生晚輩的提問時,隻能回答“那時候年輕,現在恨不得把那些書都燒了”,我呢,也不想二十年以後麵對年輕人的提問悔不當初慎重一些。
她一直勸我:沒有人期待你寫一本完美的書,隻要一部分內容對人有用就好了。
她的說法,我很明白,因為我也是這樣勸解別人——但是,對自己的要求,還是有所不同。
對佛法,也不同。
她也一直勸我,就做一個身心靈的老師就好了,搞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幹什麽,浪費天分。世界上那些著名的覺悟者與老師,也都是在山林裏修行或者隱居,做一個專業老師而已。
我隻能微笑。
她說的一點兒都沒錯。
小乘佛法就是這樣,解決好自己的問題,頂多再做一個專業的老師教幾個學生,就夠了。
如果隻是到這個程度,佛法也就不過如此了。
做一個老師,很容易,做一個真正的好老師,就難了。
佛,是天人師——不隻是做人的老師,還要做神仙甚至上帝的老師。
這條路,更為漫長而艱難。
如她所言的那些修行人,隻是出世,未必能入世。
南老師在“圓覺經略說”裏開玩笑:在山裏修行當然容易啊,每天隻跟佛菩薩打交道,佛菩薩又不惹你!
真到世間,身邊全是冤親債主,每個人都那麽討厭,每件事都那麽麻煩,每天都俗事纏身疲憊不堪,你怎麽修行?——那才是真正的修行,這時候還能如如不動,才是修行。
在自己喜歡的環境裏,跟自己習慣的人在一起,舒舒服服的過日子,誰不會?還修行什麽呢?
問題在於,很多人都誤會了修行的本質,或者說隻了解一部分,覺得壓抑自己的需要,否定生命的本能,逃離名聞利養,就是修行人了——大錯特錯。
佛法不是否定,否定就有對立,那就不是佛法了。
佛法是否定之否定,或者是超越否定與肯定。
小乘以後,還有大乘。
大乘,就是六度。
所有的事情,都要在世間解決,也隻能在世間解決。
出家,是很標準的小乘佛法。
作為修行的一個階段,沒有錯。如果看做修行的終結或者標準,就是誤解了。
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出世覓菩提,猶如求兔角。
剛剛認識那位朋友的時候,我也是誤解佛法的——幸虧那時候沒有出那本書,如果被出名的想法控製,在不充分的情況下出了書,現在就後悔莫及了,根本就用不著等二十年以後。
那時候我的想法裏,也是以小乘佛法為標準的。
那時候的我,在很多人眼裏,算是比較有修行,也比較有誌向的吧。
住在寺廟裏,過出家人的生活,老實修行,普度眾生,一副未來有道高僧的模子。
善哉善哉,都是假象。
做一個修行人很難,演一個修行人也不容易,但比真做,還是容易的多了。
——這句話,不是我的原創,是一位主持所言,我略加改造。
那時候,我以為我在做,真明白什麽是修行以後,就知道,其實,我在演。
我按照想象中的修行人的樣子要求自己,去學習,去猜測,去追求,去模仿。
那時候的我,外麵看起來很像,內心卻還有很多問題沒有解決。隻是被自己與環境所營造的假象所掩蓋——如現在很多大家以為如何如何的人一樣。
卻不明白,真正的修行,是發現生命的真相,按照生命本來的規律實踐生命。
回歸真實的生命,才是真正的修行。
如冰淩上走,刀鋒上行。
沿流不止問如何?真照無邊說似他。離相離名人不稟,吹毛用了急需磨。
記得一次跟老師聊天。
我問老師:醫者父母心,您這麽辛苦,應付那麽多無聊的人,沒有做父母的心,哪裏受得了啊!您這是不是就是“作之君,作之親,作之師”啊?
老師笑笑:“我就是在作之師,作之親,作之君,作之友”啊。
我一直的沒有座右銘的,這兩年,這句話卻一直懸在我心頭,差不多成為了我的座右銘。
不是自己要成為這樣的人,而是有人需要你成為那樣的人,你就顯現為那樣的人。
“妙法蓮華經”裏說:佛以一大事因緣故,示現於世。
不是佛要來這個世界,而是眾生需要他來,他就來了。
佛菩薩本來無欲,以眾生之欲為欲。
有人需要老師的時候,可以做他們的老師。
有人需要親人的時候,可以做他們的親人。
有人需要領導的時候,可以做他們的領導。
有人需要朋友的時候,可以做他們的朋友。
此之謂菩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