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八大胡同,位於前門樓子西南,是清末民初的北京的商業中心、文藝中心和色情行業中心。清末時代,這裏不僅是權貴富商的銷金之地,也是革命黨人對反動分子實施暗殺的戰場。
巡警侯一嶽,人稱侯大叔,是八大胡同巡警段的段長。針對侯大叔的特殊身份,革命黨對他進行了重點接近、勸說。開始侯大叔有點猶豫不決,1911年10月10日武昌爆發革命起義,各省紛紛響應,侯大叔這才決定加入革命黨。
武昌起義之後,很快關內18省中有15個省宣布獨立,隻剩下直隸、河南、甘肅,以及關外三省尚在清政府手中,雖然山西和山東兩省後來被袁什凱北洋軍收複,但是江南重要產糧和賦稅地區,都已經被革命軍牢牢控製,大清王朝岌岌可危。
見此情景,內閣總理大臣袁世凱,將革命黨人要求清帝遜位的停戰條件提出來,在內閣會議上討論,滿族宗社黨分子良弼和鐵良,拔出槍來,拍在桌上,說:誰再議皇上遜位的事兒,就叫誰腦袋開花。第一次議論,不歡而散。
良弼和鐵良的死硬態度,被在京的地下革命黨人知道了,於是他們決定將這兩人暗殺,打擊保皇保清分子的反革命氣焰。第一暗殺小組由京津同盟會軍事部長彭家珍親自負責,目標是35歲的禁衛軍協統良弼。第二小組由南城革命黨小組成員侯一嶽負責,目標是48歲,經常來往於八大胡同的江寧將軍鐵良。
第一組彭家珍化妝成禁衛軍軍官,懷揣炸彈,在良弼家門口攔住良弼,拉響炸彈,同歸於盡。
第二組侯一嶽不敢與鐵良同歸於盡,他物色了一個助手,來協助他的暗殺計劃。
侯一嶽知道鐵良近來常去陝西巷梅竹班,聽蘇州姑娘玲兒小姐唱評彈。於是他就開始策動玲兒小姐參加革命。
他對玲兒小姐說,各地紛紛革命了,滿清長不了了,你高興不高興?
玲兒說,怎麽不高興,我早就想換換花樣了。
老侯說,可是有人反對革命,你說這人可恨不可恨?
玲兒說,可恨。
老侯說,該殺不該殺?
玲兒說,該殺。
老侯說,那就好說了。我要殺掉這個人,需要你幫忙,行不行?
玲兒說,這人是誰啊?
老侯說,就是那個鑲白旗的鐵良。
玲兒聽了,嚇了一跳,說,他可是總帶著槍的,你們殺的了他嗎?
老侯說,那他上床幹事的時候不會拿著槍吧?
玲兒捂嘴一樂,說,瞧你說的,誰上床赤條條的,還帶著槍?
老侯說,那不結了。我就是要在他上床的時候,你給我們一個信號,我們就衝進來,把他殺了。事情成了,你也是女英雄了。
玲兒說,這主意不錯。可是我在床上,怎麽給你們信號呢?
老侯說,我弄一根繩子拴在你的床頭,你看他上了,就用手拉繩子,在繩子那頭,有一個小鈴鐺。我們聽見小鈴鐺響了,就會衝上去。
玲兒說,那好,就這麽辦吧。
1912年1月26日,良弼被被彭家珍在家門口炸死,許多滿清官員嚇得不敢出門。鐵良則滿不在乎,依舊當晚來到梅竹班,叫玲兒小姐給他唱蘇州評彈。
唱過一曲之後,鐵良又像以往那樣,把玲兒小姐抱在腿上,開始親熱她。然後把她抱到床邊,開始解她的衣服。
玲兒瞥了一眼藏在床頭的那根繩子,就問鐵良:聽說良大人被炸死了,您就不害怕嗎?
鐵良說,切,怕死就不是大丈夫。
鐵良一句大丈夫話,感動了玲兒小姐,她反過來覺得老侯偷偷摸摸的樣子不像大丈夫。本來玲兒的小手已經伸過去要拉繩子,這時候又縮了回來。
老侯在樓地下眼睛盯著小鈴鐺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天亮也沒有響聲。老侯轉到前門一打聽,才知道鐵良早就走了。老侯上了樓,把玲兒叫醒,問她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不拉鈴。
玲兒說,算了吧,我看鐵良大人不錯,舍不得讓你暗殺他。
老侯氣得直跺腳,說,你這賤貨,你可耽誤了革命大事嘍!
玲兒一翻白眼,說,侯段長,有本事你們大老爺們自己衝上去啊,拿我們女人撒什麽氣。我們女人眼睛裏隻有好男人壞男人,少跟我們提什麽滿清啦,大漢啦,革命啦,反革命啦,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是你這樣無用的男人編造出來的。
老侯嘿了一聲說,你這賤貨怎麽教訓起我來了?
玲兒說,我沒把你告發,就算不錯了。昨兒晚上我也想明白了,你革命也好,推翻滿清也好,我們妓女還是妓女,我再也不摻和你們革命黨的事情了。我也不告你,你也別煩我,就當沒有發生這件事。你丫給我出去吧,姑奶奶困了,要接著睡覺了。
說完,玲兒小姐把老侯推出去,咣當一聲關上了門。
由於老侯沒有完成任務,被革命黨開除。幸虧後來袁世凱勸說皇帝遜位成功,當上了大總統,京城沒有發生革命,老侯沒有受到革命黨的追究,繼續在八大胡同當他的巡警。[2007-1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