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情色文學

 提到中國古代情色文學，估計大家一定會想到《金瓶梅》。其實《金瓶梅》描寫的情色場麵按現代的分級也就處於3級階段，尚未達到4級或AV的門坎。裏麵性愛的描寫還是停留在前戲上，到了實戰階段，也就標出了多少多少下的機械運動次數。並且千篇一律，就像水滸傳，三國和西遊上寫的兩將在沙場上戰多少回合一樣，顯得枯燥。

後來的一些純色情小說如《燈草和尚》和《玉蒲團》突破了這個防線。不過，這些小說已經脫離了傳統古代文學了，和現代的小說比，隻在用字用詞上有些區別。看了以後，除了能引起生理衝動外，也沒有文學上的享受。

再往前看，就是詩詞了。詩詞本來就是一個想象和聯想色調很濃的藝術。好的詩詞並不在於詩人自己當時所發情懷如何讓人感動，而是在於這種抒發能不能激起讀者的共鳴。比如，戰爭年代，很多人喜歡李白的詩詞，因為浪漫積極。和平年代，杜甫的作品激起的共鳴就會多一些，因為和平環境讓人情懷更加脆弱，從而更有對細部生活的壓抑。不管怎麽說吧，你寫一首詩，談的是一件事，但別人一聯想，就成另一件事了。如果有人往情色上一聯想，你好好的一首詩詞就成情色的了。

先舉個例子吧，上星期舞女斑竹在一首詩中有這一句：

巫山雲雨一瓢水

當時就把野狼嚇一跳。看過一些三言兩拍和明清小說的人都知道，“雲雨”二字就是男女那啥的文學代名詞，你要這樣理解，“雲雨一瓢水”那將是怎樣的場麵？ （罪過罪過，向舞斑竹道歉。。。）

古人也一樣，一些像野狼這樣不懷好意的人開始就將一些詩詞和男女性愛那事聯係了。最有名的是對唐朝詩人韋應物這首詩的理解：

獨憐幽草澗邊生，
上有黃鸝深樹鳴。
春潮帶雨晚來急，
野渡無人舟自橫。

如果你聯係不到，俺給你提個醒。他們說這是在描繪一個含春待發的裸體女子。要是你還看不到這點的話，恭喜你，你真高尚。

上麵這首這麽理解俺還能接受，但有人說這首也是如此：

君問歸期未有期，
巴山夜雨漲秋池
何當共剪西窗燭，
卻話巴山夜雨時

俺研究了幾十年也沒看出這裏麵的機關。除了有幾個“雨”，連個“雲”都沒有，怎麽也算情色了？真不知道這些人如何想象的。

古代詩詞中也有不少直接描寫的。首先就是對女子身體的描寫。不過由於人審美觀的變化，古人覺得情色的，我們現在不覺得了。而現在我們覺得情色的，古人不這麽認為。比如，現代人調情，往往把注意力放在胸部，而古人卻放在小腳上。那時候，你要是能把一位美女的小腳捏一下，就和現在你用手摸美女的胸部一樣讓人激動。不信，你看看西門慶挑逗潘金蓮，是不是就是捏人家腳。還有，取名上也可以看出來，金蓮之所以叫金蓮，不就是那三寸小腳嗎。要是現在讓小說家取名，一定取個潘大奶子。

這樣一來，所以描繪小腳如何漂亮的文字都不算情色了。如果現在給你一個場麵，說有個男人將一個女子的小腳放在手裏捏呀摸呀玩呀吻呀，你不會激動吧。其實古人看了那鏡頭，立馬熱血沸騰了。

說點古人和今人共同的愛好吧。還好啦，雖然乳房在過去沒有腳丫子地位高，但也算幾點之一。就看看他們如何欣賞的：
  

一團紅玉下鴛幛，  
睡眼朦朧酒力微；  
皓腕高抬身宛轉，  
銷魂雙乳聳羅衣。

這個隻是蜻蜓點水。還有張劭這首：  

融酥年紀好邵華，  
春盎雙峰玉有芽。  
畫檻橫依平半截，  
檀槽側抱一邊遮。  
香浮欲軟初寒露，  
粉滴才圓未破瓜，  
夾捧芳心應內熱，  
莫教清楚著單紗。 

你都看不出任何讓你激動的描寫吧，就和現代人描寫美女腳丫子差不多。為何？因為那時老爺們的眼睛全盯女人們的腳丫子了，全然忽視了乳房的誘惑力。

隻有陳玉這首《沁園春》有點色彩：

擁雪成峰，挼香作露，宛象雙珠。
想初逗芳髻，徐隆漸起，頻拴紅襪，似有仍無。
菽發難描，雞頭莫比，秋水為神白玉膚。
還知否？問此中滋味，可以醍醐。

羅衣解處堪圖看，兩點風姿信最都。
似花蕊邊傍，微勻玳瑁，玉山高處，小綴珊瑚。
浴罷先遮，裙鬆怕褪，背立銀紅喘未蘇。
誰消受，記阿候眠著，曾把郎呼！

清代才子朱彝尊也有《沁園春》一詞，這家夥明顯膽大多了：

 

隱約蘭胸，菽發初勻，脂凝暗香。
似羅羅翠葉，新垂桐子，盈盈紫藥，乍擘蓮房.
竇小含泉，花翻露蒂，兩兩巫峰最斷腸。
添惆悵，有纖褂一抹，即是紅牆。

偷將碧玉形狀相。怪爪子初分蓄意藏，
把朱闌倚初，橫分半截，瓊簫吹徹，界在中央。
取量刀圭，調成搖裹，寧斷嬌兒不斷郎。
風流句，讓屯田柳七，曾賦酥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