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舞會 （10）伯樂和千裏馬

牟雨坐在圖書館的櫃台後麵值班，胡亂地翻弄著一本吉他彈奏教程，陷入了沉思。

在中南大學附近找了一年多的綠裙子，竟然就在漢大。竟然是自己的同校同學。這個事實對牟雨震動很大。自己到底錯在了那裏？想了很久，最後他得出結論，自己沒有錯什麽。事後諸葛亮誰都會做。可是在當時的情況下，他用極其有限的信息，做了最合理的判斷。用極其有限的能力，做到了不可能做到的事情。重來一次，以他的擁有的信息量，能力和資源，他也不可能做得更好。

那麽，下一步該怎麽辦？繼續排列組合，把漢大每一棟宿舍樓找遍，把她翻出來嗎？

這時，櫃台前閃過一個苗條清瘦的身影，抬眼一看，一位短發的大眼睛美眉，正抱了一大摞書匆匆而來。那書堆高得幾乎遮住了她的半張臉，在她纖細的手臂上晃上晃下，似乎隨時要倒。牟雨連忙搶步上去幫忙。美女本來抱著書籍就是個微弱平衡。沒看見牟雨上前來的這一扶，美女在書後一驚，一個趔趄，眾書立馬逃離平衡狀態，稀裏嘩啦翻滾一地。美女豐收的一大摞書，像變戲法一樣，眨眼隻剩了兩本。她愣了一下，看出來人也是好意，咯咯笑起來說，“帥哥，謝謝你幫我把書們打翻在地哈。。。”

本來尷尬的牟雨見美女不以為意，也跟著沒心沒肺地嗬嗬笑起來。

“美女啊，你這也太貪心了吧。借那麽多書，哪裏看得完？借回去墊書桌啊？。。。”牟雨揶揄道。

 “嗨，馬上交報告了。臨時都不知道要抱哪隻佛餃啊！都抱去煮煮看，看能不能混個半飽。嗬嗬！”

牟雨被她說話顛三倒四偷換概念弄得好笑，腦海頓時閃現佛祖胖腳丫形狀的煮餃子。也不客氣：“乖乖，老佛。。。爺就是有文化， 長的腳。。。子都四四方方厚噠噠的啊。”

 

肖菲 也被逗笑了，大大方方把手遞過來，“那，認識一下把。我叫肖菲。你呢？你是這裏的管理員嗎？”

牟雨趕緊把手上的書放開，輕觸了一下手。

“不，不。我是地球物理係的學生，我叫牟雨。每周三在這裏打工，掙點零花錢，嗬嗬。”

 “沐雨？”肖菲繞有興致、做了個蓬蓬頭的姿勢，“是淋雨滴那個意思麽？”

牟雨笑了，“不是，是牛哞哞叫的那個哞沒有口字旁。。。”

“噢。。。” 肖菲恍然大悟，“那就是謀雨了，哈哈，謀雨，隻聽說與虎謀皮，沒聽說過你這與天謀雨的。。。”

牟雨連忙說，“切，切，我們家族那個字念‘木’，不念‘謀’。比較少見。我。。。們先把書收起來吧”

肖菲也意識到自己玩笑有點過頭，收拾精神準備撿書。一眼看見了桌子上的吉他教程，又喜出望外地跑題了。

“哈哈，我才在驚歎你的聲音怎麽這麽好聽，有磁性呢。果然是個音樂愛好者！不唱歌浪費了呀，這聲音。再把吉他一端，那就是校園新星K歌偶像的節奏！秒殺一眾男男女女！”

牟雨正奇怪這美女怎麽思維跳躍那麽快， 肖菲就解釋了，“說正經的，校園之星唱歌比賽是我在主持，你也來吧！再過兩個星期就開唱了。報名已經截止了。不過嘛，看你幫我撿書的份兒上，看我熱衷做伯樂的份兒上，看我們也算有緣的份兒上，我給你走個後門。那可是校園每年的幾大盛事之一啊。想上台唱的人多，來聽的人那就更多了。包你一舉成名！到時還得謝我這個伯樂啊！我們寢室就有人報。”

肖菲說的神采奕奕，兩眼閃閃發光，好像真的見到了千裏馬一樣。一貫低調的牟雨對一舉成名沒啥興趣。正想拒掉，卻被肖菲的一句話觸動了：“想上台唱的人多，來聽的人那就更多了。” 會不會就這樣就碰到綠裙子了呢？是啊，自己以前找綠裙子都是低調迂回，輾轉前進，搞得進展緩慢，還弄錯了方向。再不換個思路，黃花菜都涼了。我幹嘛就不能來點猛的呢？拚了！

 “你這麽nice啊。那敢情好！多謝你開個後門，替我報一個名吧”。

。。。   。。。

《基督山伯爵》中的主人公鄧蒂斯因受誣陷被判囚禁伊夫島。為逃出牢獄，他和被關在另一處的老神甫一起挖地道，挖了好多年。最後，真正讓他逃出去的辦法竟然事出偶然：神甫癲癇病發作身亡，他鑽進了老神甫的屍袋，被拋入大海。終於逃出了囚禁14年的牢籠。這個故事其實非常有意思。機會永遠隻屬於有準備的人。鄧蒂斯前麵多年的挖掘和學習看似沒有起作用，卻是最後成功必不可少的準備條件。

對於牟雨來說，這樣的偶然的機遇就是這個唱歌比賽。

。。。   。。。

比賽那天，牟雨沐浴更衣，穿戴整齊從寢室出發了。

一切仿若意料之中。一切仿若意料之外。一推開舞台後台的門，他就看見了穿著紫裙子的綠裙子。

牟雨內心刮著狂風驟雨，外表卻不敢有一絲慌亂。深深閉了一下眼睛，沉沉地走到人堆裏，靜靜地等待著那個等待了一年多的，必然屬於他的，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magic mo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