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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鄉村——寡婦芹媽5

(2007-01-18 18:30:17) 下一個
吃好地瓜割完豆子,我們開始裝車。這時候才知道,相比起裝車,割豆子要容易的多。這時的豆棵大都落光了葉子,摞到車上,老往下滑。日頭偏西時我們才裝好。田裏麵泥土鬆軟,車輪陷得深,水芹媽把車,我和水芹一人纖一根繩子幫拉,二芹在後麵推著。我們用盡了力氣,車才慢慢前動了些。剛到田埂近路處,二芹在後麵大叫:“快停下,都散下來了。”芹媽車裝的很糟糕,她的力氣小,縛車繩繃的不夠牢,車上摞高的豆子都滑落在田裏。

日頭一點點沉下去,村子籠在漸漸變暗的霞光裏,幾縷炊煙嫋嫋升起,突然就很想回家了,可是還要裝車。散開後再裝比第一次裝還要難,豆棵亂攤在一起,要理順分成小捆抱到車上,硬硬的豆莢紮的手火辣辣的疼。水芹媽抱怨起來:“一群沒良心的,說什麽幫忙,真正忙得時候鬼影不見一個,還不是隻顧自家了,虧得我每日裏好茶好水侍候著。”水芹一旁插嘴道:“媽,大娘也說了,少招攬那些男人,那些個沒什麽好人,害的我們家名聲不好,還說真有難處時,大娘他們自然會幫的。”“放你娘的屁!”水芹媽提高聲音罵起來:“什麽招攬男人!你以後少聽她嚼蛆!扮什麽好人!從你爸過世後見過她踏過咱家門檻麽?每次見到就躲著,實在躲不過就哭窮,生怕向他們借錢。覺得她好,你們幾個改天都到她家過去,我也好一走幹淨。”水芹二芹都給嚇得哭起來,卻又不敢大聲,小聲的啜泣著。我不知道怎麽好,把水芹拉遠了,站到芹媽旁小心地幫著裝車。

村子裏的女人們到了農忙季節,脾氣似乎都會大起來,我媽媽也是這樣的。農活多了或者其他需要用錢的時候,性子就變躁了,常為小事發火。每到這時候,我就牽了小弟到村口去。爬到那棵歪脖子樹上,往遠處眺望,那時刻就很想去那些看不到的地方。村口路上偶爾會有輛拖拉機,或者小卡車經過,男孩子們總風樣的擁上去,攀在車後麵跟老遠,然後得意地走回來。我膽子小,從來沒跟著跑去攀車,但是很羨慕。覺得那些開車的人,肯定不會吵架,因為車看起來跑的那麽快樂,而且他們可以到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去。

終於重新裝好了車,這次芹媽把我和水芹早先纖著的繩都用來縛車子了。不過作用並不大,沒走多遠,一個車輪咯到澆田挖小坑裏麵,車子又散了,索性都歪倒一邊。水芹媽一下子蹲到地上,哭了起來:“我幹不了了,去叫你大娘吧。”水芹看看我和二芹,抹了把眼淚,轉身往村裏跑。

水芹媽的肩膀不住地抽動著,深秋的夜已經很涼了,二芹的手凍的冰冰的,但她不敢講,隻縮縮的發抖。我把她拉到車後背風的地方坐下,然後一個人撿散落的豆棵。好像過了很久的樣子,一陣自行車的聲音朝我們方向來。“媽,我們來了。”,水芹的聲音!我和二芹都開心起來。她大伯大娘沒來,來的是油跳丸。等水芹從車後座上下來,油跳丸把自行車推給芹媽:“你快回家吧,你家小子哭得隔幾條街都能聽到。”水芹也說:“二奶奶說小弟哭了很久了,不知道怎麽回事,三芹也跟著哭。”水芹媽一聽緊張了,要我坐上車跟她走。二芹在中午時不小心割到了腿,我說還是讓二芹走吧,我跟排車走就可以。水芹扶二芹坐上自行車後座,塞了半塊饅頭到她手裏,一邊叮囑道:“當心點,別把腳伸到車輪裏了。”回頭也給我了半塊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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