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時(9)—— 變了味的“為人師表”
(2006-11-01 22:13:53)
下一個
“教師”,是個高尚的職業,又被稱為“人類靈魂的工程師”……(省去好話數萬)
我絕對不想否定老師的好處,遠的不說,就說我的父親。大學一畢業,雖然不是師範,但他就在大學裏任教,老師是他最喜歡也是自認為最適合的職業。命運總是愛和人開玩笑,當年,父親從幾乎最北調到最南方,還算不錯,仍然是當老師;等再由海南調回廣州的時候,先是華工,後來是廣工都非常願意接收,卻沒有現成的房子,那個年代,有幾個人在生活麵前能不低頭的?為了不讓一家人露宿街頭,為了一套房子,他放棄了最愛的職業……後來,隻要有學校來請他去講課,不管報酬高低,他都會樂顛顛地接受。
現在,在這裏,是想說一些在我記憶裏,在小學,印象不太好的老師,也就是所謂變了味的“為人師表”。此文不想走向偏激,隻是說一點點我自己的親身經曆和自己的一點看法,並不想給這一個高尚的行業扣上什麽帽子,仍然相信有很多好老師,隻是我沒有那麽好的命碰上罷了。
我猜想,這也許是跟中國當年特殊的國情有關:一個是老師的社會地位,認同度很低,薪酬低又辛苦,當老師的心裏本身就不痛快;二是老師的素質本身偏低,各級別的師範學校通常都招不滿人,分數一降再降,許多人通常會把師範學校作為保底誌願。有一次和朋友聊起這個話題,朋友說,還有一個原因,是他們當學生的時候受過同樣的苦,現在有機會了,就報複。嗬嗬,這一點聽起來有點“媳婦熬成婆”的意思。
小學何其重要,啟蒙啊!一個人的人生觀價值觀的樹立就是由小學的時候打下基礎的。教小學的老師大多是中專生,而且大多是女人,她們都有同樣的偏好:很乖的女生和很淘的男生。我兩樣都沒撈著,小時候的我在學校很皮,所以老師都很討厭我。還記得當年,不是尊敬老師,而是怕老師,同時又很討厭老師。小學的時候,經常要寫“我的老師”或者“記一個熟悉的人”之類的作文,為了討好老師,費牛勁編都要編出來誇老師,寫完自己都不願意再看。
第一個有印象的老師是在我7歲左右,還在海南的時候,應該已經由屯昌去到海口了,正在讀小學一年到二年的樣子。我隻記得那是個女人,名字相貌不記得了。有一次,課室安排出了錯,低年級的我們就得讓出課室給高班的,我們就在室外上課。在一片沙地上,臨時支起了塊黑板,每個人都隻有一把椅子。第一次在室外上課,激動啊,興奮啊,我是又說又玩又叫的,讓老師恨得眼睛噴火。下課的時候,我亂跑,腳下一滑,狠狠地摔在沙地上,當時的膝蓋上血淋淋的,有同學飛奔去報告老師,到現在我仍然記得,她白眼一翻,嘴皮子一撩,吐出二字:活該!
結果,那個女人沒有理我,是我自己拖著血淋淋的腳回家的。那次傷得嚴重,母親用了許多藥,好幾個星期了,傷口也合不上,傷在關節處,經常是剛結好的痂,一動就爆開了,海南熱,傷口容易化膿,那時候的膝蓋就總是又血又膿的。最後是用了鄰居給的一種土藥膏,黑乎乎的跟泥巴似的東西給糊好的,落的那個疤,到現在還提醒著我。
大姐讀書很厲害,年年第一,年年是班長,由於母親的課外提前教育,大姐在二年級的時候就參加了三年級的期末考試,語數英三門都以高分通過,因此跳過三年級,從二年就直接升讀四年級了。換了誰,都是件高興,值得驕傲的事,對吧?有一個和大姐原來同班的女生妒忌大姐,說:這有什麽了不起的?姐不服氣,說:那你也跳給我看啊?結果這位女生去跟老師,一個女人那裏告狀,再結果,這個女人去母親那裏告狀,說姐太驕傲了……
接下來,是到了廣州,在那個街道小學。我的班主任,還是個女人,還是不記得她的名字和相貌。當時班上有個女同學,腦子不是很靈光,估計是先天的毛病吧,怎麽學都學不好。那個女人最最討厭她了,經常破口大罵那女孩是豬。有一次下課,那個女孩又被她叫到講台前教訓,我從旁邊走過,回頭看了一眼,讓我看到了醜惡的一幕,當時,我才8~9歲啊,我真想衝上去踢那個女人!!——那個女人一手按著那個女孩的頭頂,一手拿起沾滿粉筆灰的刷子,塗在女孩的臉上,女孩不敢動,更不敢哭出聲,隻是在流淚,那個女人還是不停地在塗呀塗呀……(當打下這些字句的時候,我的心還是一陣的難過)後來到幾個同學家玩,在她們的書桌上都看到了班上春遊的集體照,巧合的是:相片裏,這個女人的臉上赫然有把大叉,那把叉看得我心驚肉跳的,相片紙都快要劃破了……
上到四五年級的時候,換了一個數學老師,仍然是個女人,這回這個相貌有一點點印象了,隻記得她又瘦又小,臉很小,眼睛總滴溜溜的,很精明很尖酸很刻薄的人。早就知道這個老師,是因為大姐。當時我們姐仨一起轉到這個學校的時候,大姐讀5年下學期了,馬上就要考中學了,這個女人是大姐那個班的班主任。大姐的成績很好,雖然到班裏的時間很短,同學們都喜歡姐,那個女人不知道為什麽卻偏偏討厭我姐。期末的時候,要評三好學生了,有同學推選我姐,可那個女人卻不情願讓姐當三好學生,幾次同學的推舉,她都裝做沒有聽到,最後是同學一致選我姐,她才不得不讓我姐當選上。這叫冤家路窄吧,又讓我碰上她了。
我想,她一定曾經是籃球隊的,因為她有一手絕活,扔東西——粉筆刷和粉筆頭!在班上,總難免有人說話或者走個神什麽的,她手一揚,輕者是個粉筆頭,重者是個帶滿粉筆灰的刷子,十發九中,“撲”一聲悶響,砸在頭上臉上身上,刷子飛了,留下飛揚的灰塵。她不準你拍掉刷子在身上打出來的灰印子,她會命令你把刷子撿回來,送回到講台去,在你轉過身準備回座位的時候,如果她還沒有解氣,那麽,你的背上就會再挨一子彈,再去撿起來,送回到她手裏……象貓抓老鼠的遊戲嗎?
也還是4~5年級的樣子,有一個教自然科學的老師,終於是個男人了(不是那個意義的男人,隻是想說明他的性別)。他個子很高(有可能小學的時候,看哪個大人都覺得高吧),中年,是個光頭,樣子很凶猛。有一次,在他的課上,一個男生講話了,被他命令站起來,那個男孩還不知道死活,笑嘻嘻就站起來了。這個男人兩步就跨到男孩麵前,也沒看到有任何的停滯,一個大巴掌就已經呼在男孩的臉上,聲音很大,全班都安靜下來,男人因為用力過度,手表從手腕上飛了出去,男孩的臉被打歪了,人也飛出了座位,摔在地上,連嚎都不敢嚎……
有一次,輪到我在班上說話,而且還被這個男人看到了,當聽到他點我名字的時候,我腦子轟地一熱,心想,這下子完了,我已經做好了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準備了,腳不停地抖著,卻還要死撐,感覺自己跟劉胡蘭似的站起來,仰臉看著他,他“通通通”衝到我麵前,如泰山壓頂,我連眼睛都眯起來了,就等著他的大巴掌扇下來。半天,巴掌也沒落下來,睜眼一看,他在我麵前彎著身看著我,氣得眼睛一鼓一鼓的,卻沒有打我,隻是命令我到講台邊上罰站。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另一口氣又憋胸前了——原來是讓我站在他旁邊,麵對著全班同學聽他講課啊……
謝謝你閱讀一些舊文~~
不管怎麽說,兩方的勢力完全的不對等,一邊是成年人,一邊是孩童,這是其一...
其二,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什麽人也沒有權力把自己的怒氣怨氣撤在其他人的身上,更何況,被施欲的僅僅是個小孩..."心煩"??嗬嗬,一個挺可恥的借口!
悲天憐人? 這詞用得太重了吧? 我那點小經曆算什麽, 很多事都隻是旁觀者出現, 多看些, 沒什麽壞處..
悲天憐人的妳啊!
梅子扇: 原來mm也有這種經曆。很多年過去了,已經沒了恨,可是還是放不下..
(看樣子,你也是被'欺壓'過的,嗬嗬,我不恨她們,隻是做為童年回憶的一部份,好也好,壞也罷,寫下來了.. )
安貝兒: 我的老師都很好。可是生命中有別人很殘酷的。 所以,成長就是不易.
(MM運氣不錯,有個好老師,真的是事倍功半的..)
飛燕: 我媽媽就是小學老師,我從小就在一堆小學老師裏麵打滾兒。。 長大以後很多年都不能容忍其中一些人,可是今年春天回去,第一次陪我媽媽去參加退休教師的聚會,看看她們也都老了,當年尖刻的,狹隘的,小心眼兒的,世俗的。。。而今聚在一處都是圓滾滾的老頭兒老太太了,都被歲月被時代的變遷磨圓了。
一下子所有的怨氣都沒了。那個時代的小學老師很多都是原本沒資格當老師的,時代造就了她們,慶幸的是我們畢竟還能走出那個陰影。
我不迷信,可是我還是感覺冥冥之中是有因果的。報與不報隻是時間和方式問題。我隻聽說當初與人不善的老來都好像沒福。或許這便是因果了。
隨便說說而已,勿介意。
(謝謝你的回複,我不恨她們,隻是回憶裏的一部分,寫下來了... )
一隻寒號鳥: 抱抱,安慰一下,看來大家的小學老師都差不多
(我真沒想到,我以為就我們那裏的小學才這樣的... 我才驚覺,這原來是個普遍現象,真難為我們了...現在的師質控製比以前強百倍了... )
我寫這個的時候,本來在每件事情後想加上自己的看法,說說這樣那樣的行為會給孩子帶來什麽影響,後來覺得是多此一舉..那是顯而易見的壞影響,就留給看官自己去看.
不恨她們,隻是覺得她們也挺可憐的.跟一班才P大一點的孩子鬥,也許這樣才能找到感覺吧.她們希望被尊重,卻不知如何得到尊重...
小的時候,幸虧成績好,老師雖然恨我,也頂多是到父母麵前告狀;也虧得父母明白自己的子女,沒有太過的為難我...跟你一樣,我是目睹過許多不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