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令人壓力巨大的等待後,我於五月四日晚住進了猶太醫院;從換上像日本和服一樣的鬆鬆垮垮的病號服那一刻開始,我的病人角色就開始了;我住單間 5505,剛好5月5 日手術,像是巧合了;護士名字叫 亦山,是來自摩洛哥的移民,講法語,30幾歲;和藹開朗;他給我做洗腸,前後六次,到10點了,也沒有成功,他很失望,說你隻好繼續做下去了,但是是下一班;一會來了個女護士,40多歲,叫克裏斯替,來自烏克蘭的移民,態度較嚴肅,她不斷強調你懂嗎?假如你不懂 千萬不要點頭!我照辦了,旁邊有我的朋友照顧,所以不會有理解上的問題;噩夢從此開始:她明顯加大力度和數量,她把水往我的肛門裏灌得明顯比亦山多的多,多的我無法忍受,肚子快漲開了,膀胱要爆炸了,她仍然不許我跑去廁所,我隻好抓住床邊扶手,大汗淋漓,咬牙堅持!這樣又反複了四次,我已經精疲力竭,奄奄一息,我的大便才算變得清水一樣,她才勉強放過我。她講俄語,我也講,所以很快成好朋友,她說,腸子不洗幹淨,後果不堪設想,醫生會拒絕手術,或者勉強手術,也會產生意外,如腸子粘聯,或者感染嚴重而送命。說話間,已是早晨5點了,手術安排八點,六點就要起床,天哪,我沒有時間睡覺了!六點十分,護士來了,拿著特質香皂毛巾,要求我去洗澡淨身,我洗的時候想,這是赤條條來,赤條條走啊!轉眼七點多,房間來了一個專業輸送手術病人的男士,他一絲不苟,拒絕任何幫助,他把我從房間裏熟練的推出去,然後上樓梯,電梯,然後進手術室,第一關是麻醉,他們要我選擇局部還是全身,我選擇局部,他們就在我的後背骨髓處紮針,我好痛,他們怕我動,就有兩個大漢摁著我的頭,那一刻你很絕望,簡直就是受刑,後邊的鋼針時而會紮的不準,就會重來,我幾乎聽見金屬在我的皮膚和骨頭之間遊走紮刺,我卻隻有忍耐,難怪病人也叫忍耐者;不知何時,我就沒有了知覺,也不知何時,他們手術終於完了!但由於我接連兩也沒有睡覺,加上麻醉,我根本就醒不過來了,他們好緊張,就拚命叫我,終於叫醒我的時候,都鼓起掌了,我一時間不知道是感動還是委屈,竟然眼淚嘩嘩的流下來;不過我很快清楚,流淚在此時是最大的奢侈--我的大手術對我是一場浩劫,我的肌體能力已經歸於零,甚至負數,我已沒有任何能量做任何事情,包括已經不能哭泣;我流淚的刹那間,刀口立刻疼痛起來,嘴裏立刻幹燥難忍,說不出話來;我必須留有一定精力在我有問題時去說話,所以我馬上不再流淚;我真的遇到問題了:導尿管由於壓在右邊,不通了,所以膀胱腫脹難忍,我就呼喚護士,不過他們來看看都說沒有事情就走了,走到遠處竟然哈哈大笑!而且那時我也很不理解,很不好意思,我的小便竟然勃起了,可能是尿不通造成的;由於我沒有把話說明白,導致女護士誤會了,她們以為我是幽默,所以都哈哈大笑;後來我快崩潰了,就拚命喊叫起來,說我的尿又回到我的身體了!這句話那麽簡單,當時卻耗掉我的全部精力,叫拚命真是恰如其分!因為喊叫完後,我既有休克的感覺,嗓子幹燥發緊,呼吸困難,刀口疼痛難忍,我要水,他們不許喝水,隻能給點潤潤嘴巴,那也如遇甘霖,大大緩解狀況;不過由於我還算及時的喊叫,他們才緊張的跑過來,手忙腳亂一陣之後,及時排除險情,向我說對不起,不然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你看,哭泣在那時多麽奢侈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