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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進了村,在窯洞門前,蘇影停住腳步,抬起頭來深深地看了王弘毅一眼,然後似乎有些費力地移開目光,輕聲說:謝謝你送我,趕緊回去吧,還有二十裏路呐。
王弘毅看她沒有請自己進去的意思,就遲疑地說:那,行,下月十五趕集時,我再來看你。答應我別胡思亂想,好嗎?悶了,就到我那兒去。要不,你先搬到我那兒去,手續再慢慢辦。
蘇影點點頭,眼中似乎一點淚光閃爍了一下:行,我再考慮考慮。
四十二
王弘毅一邊走,一邊在腦子裏翻出與蘇影分別時的情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蘇影不是能想得開的人,她認死理,愛較勁,精神創傷始終沒有從那次事件中平複。隱痛深埋心底,隨時可能爆發,非得有人在她身邊才會好一點,那個人必須是我。心裏不踏實,害怕出意外,又悄悄返回。
夜晚,王弘毅蹲在窯洞窗台下的暗影處。 窯洞裏沒有點燈,裏麵隱隱約約傳來啜泣聲。他的心陣陣疼痛,很想衝進去安慰蘇影。但是硬撐著沒動,怕她誤會趁人之危。男女大防,是從小就接受的傳統教育。
這一夜,累極了,身心交瘁。直到天快亮,聽著蘇影也安靜下來,猜想不會出事情了,王弘毅才拖著麻木的雙腿悄然離去。
在村外莊稼地,王弘毅躺倒,脫下懶漢鞋,枕在頭下,睡著了。
上午,太陽照在臉上, 王醒來,伸了個懶腰。穿鞋,起立,拍打身上的土。
王弘毅站在蘇影窯洞前,屈指敲門。
門開了,蘇影穿了一件新衣服,頭發梳得整齊,收拾得十分利落。她看見王弘毅的驚異目光,竟露出一個淒美的笑容:你是不是擔心我要自殺?我不會的!我得像白毛女似的活著。
你想哪兒去了,我是來接你去住幾天,和你再去狐子溝玩,去找那懸棺。
蘇影垂下眼皮,搖搖頭:不,我哪兒也不去,至少最近一段時間不去,以後……以後還說不定。
王弘毅一時不知說什麽好:那、那、、、、、、
蘇影柔聲說:你餓了吧?來,讓我做頓好吃的,犒勞犒勞你。
她卷起袖子從麵缸裏舀出僅有的一點白麵,和麵、擀麵,作了一鍋香噴噴的蔥花湯麵。盛了一大碗,端上炕桌:來,吃吧,都是你的。
那不行,一人一半。
王弘毅另拿一個碗,盛滿,遞給蘇影。
蘇影轉過身,做摸臉的動作。過了一會兒,轉回頭,麵帶淚痕,強笑著說:怎麽不吃,是不是作得不好?
王弘毅裝做狼吞虎咽的樣子,故意開玩笑說:不是的,我從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麵,所以舍不得吃得太快。
蘇影眼中淚花一閃,
王弘毅停下筷子說:我的感覺有點怪,怎麽這像是最後的午餐。
蘇影偏過頭,避開探詢的目光:瞎說。不過,我倒真想畫下來,我喜歡看你狼吞虎咽的樣子。快吃吧,一會兒砣了。
吃完飯,蘇影又變得有說有笑。可是王弘毅覺得是那麽勉強,好像故意掩飾著什麽。 蘇影看出了王弘毅眼中的疑問, 要過煙鬥,裝滿煙,遞給王弘毅:這是我給你裝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她似乎有點哽咽,停了一會,又說:今後還是戒掉,要愛惜身體。
王弘毅接過來,捧在手裏,半天舍不得點火抽。
一會兒,蘇影幾次欲言又止,終於她說:不早了,你回去吧。別為我擔心,沒事兒的,過幾天我去找你。
回村後,王弘毅還是放不下心,總覺得她要出點什麽事。心想等她來了,就帶她去石月洞,在那裏告訴她,要一生一世和她廝守,不會理睬別人說三道四。 可是等了三天也不見她來,王弘毅慌了,滿腦子想著她是不是病了?
他幾乎一路小跑著趕到蘇影村裏,窯門鎖著!
他找到鄰家大媽,
大媽:前天她收到一封信,昨天就走了。
大媽遞來一封信:這是她留給你的。
不祥的預感攫住了王弘毅,手抖得撕不開信封。
信上寫著短短兩行字:你為我做的一切,我將永誌不忘!忘掉我,不要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