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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牆: 中國男人

(2004-03-01 18:40:52) 下一個
中國男人之一 紅牆 我和同伴叫她鈴鐺,走到哪裏都叮叮當當做響。那天,鈴鐺的笑聲比一般地響,我們回頭,發現鈴鐺因為什麽事,笑倒,幾乎是依偎到身邊的小七的懷中,堂堂的小七竟然對鈴鐺是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兩隻手慌張地伸著,一張還算英俊的臉早成了豬肝色。 我和同伴不知為什麽同歎了口氣。同伴笑笑:可憐的小七!我說:說不定是件好事。 果然是件好事。鈴鐺再也不換飯桌了,鈴鐺總做在小七的身邊,總把手臂擦過小七的胸前敲打別人,再後來,兩個人還是肩並肩地去食堂。小七是幸福的,他對女朋友鈴鐺的滿意和愛護溢於言表。我的感覺是他很欣賞鈴鐺比豪邁更多一點的開朗,比自然更近一步的大方。這些是小七不具備並且永遠也不會再具備的個性。 從小七和女朋友鈴鐺的身上,我明白了一個道理:不要認為你不喜歡的東西別人也會不喜歡。另外愛情的發生是兩個人之間的化學反應,與別人明白不明白無關。關鍵是小七幸福。至於鈴鐺是怎麽想的,我倒不是特別了解,因為她的笑在愛情的前後沒有變化,甚至她在愛情之後也偶爾笑到在別人的懷中。 不管怎麽說,愛情也是一種傳染病,正好土壤合式,於是大家紛紛愛情,就連我和我總一起吃飯的同伴也毫不例外。在將愛情進行到底的同時,出國留學的潮流轟轟烈烈勢不可擋,一下子把大家全部送出國門。我,我的飯伴,還有小七同年出國。小七趕在出國前與鈴鐺結了婚,離別的時候,格外纏綿,鈴鐺雙手環住小七,眼淚抹了小七一胸前,讓小七一個大男人也眼圈紅了又紅。小七說:很快的,我會把F-2很快寄給你,好好等著,嗯?鈴鐺特別溫柔地點頭,又把淚狂撒出來。這一幕發生在我們集體宿舍門前,小七和鈴鐺結婚領了證,他們把小七的室友“趕”到另外一個宿舍,鈴鐺硬說她和小七做“室友”更合適。 小七在到美國的第二個月就把F-2表格寄回去,在第七個月時鈴鐺就到了。我去對他們小兩口進行禮節性拜訪時,鈴鐺有一句話是:美國也就是這樣罷。 那時,我們正在為適應美國做苦苦地掙紮。我們先是應付學業,然後是用那點獎學金一點一點地在異國他鄉安置一個屬於自己的家。那時,我還在與別人一同分租一間房子,隻是為了省錢。小七為了鈴鐺的來,剛剛租了一間一套的公寓,揀了一個床墊,yard sale買了一張桌子。鈴鐺說,美國也就這樣罷,語氣裏麵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輕蔑。 我說:小七就等你來了。小七還攢錢買車呢。鈴鐺淡淡地說;小七給我說了,省吃儉用還得三四個月。看來我得去打工。 鈴鐺真的很快去打工了,而且是在學校裏。想想看,一個國內電大畢業生,能在學校裏實驗室裏找到工作是非常不容易的事。小七說起來的時候,很覺得太太真不得了,他說:她那英語,竟然能把人家說動。就算她是洗猴子籠子--她在生理係的動物房工作,那也經過了麵試的。我特別佩服。我到美國三個月才勉強聽懂老師的“let's stop here today”,人家才來三個星期就有工作了! 小七鈴鐺很快買了車,買了家俱,小日子過得滋潤起來。尤其小七,一掃臉上的青黃色,走起路來,也抬頭挺胸。他選定了老板,進了實驗室,一邊選課,一邊做實驗。實驗進展很順利,在第二學年開始,他的老板已經總對他說very good了。小七自個兒挺得意,但更得意鈴鐺。老婆,他說,你的功勞。鈴鐺說:少來吧,四年給我拿到博士學位還差不多。小七一如既往比較保守:不敢說,但照這個趨式。。。 那天,我們聚會,小七喝了幾口美國啤酒,有點臉紅脖子粗:老板現在對我是沒得說,一千多塊的儀器,我說買就買了。鈴鐺突然說:老板對你沒得說?讓他把你老婆雇了才叫沒得說呢。 我們,包括小七,都笑了笑,沒有接話。小七在藥學係一個很好的實驗室,實驗室的三個實驗員兩個是碩士畢業,一個美國人,大學畢業,在這個實驗室已經工作了七年。 事隔半年,我因事到小七的實驗室,一進門就聽到哈哈大笑,是鈴鐺。我打招呼,說:這麽巧,你也在這兒。鈴鐺又哈哈大笑起來:我已經在這裏工作兩個多月了。她把手裏的試管舉起來:I am dong molecular biology experiments(我在做分子生物學實驗). 我祝賀她,帶著一點誇張:你真行!你的英語也這麽棒了。 鈴鐺倒是沒有驕傲:入鄉隨俗唄。在美國,不會說英語怎麽活? 掐指算算,那時,鈴鐺來美國不過一年另三個月。 這時的鈴鐺大概算是進入了美國。小七和鈴鐺的日子越發春天般蓬勃起來。證據是鈴鐺在我們的眼皮底下從一個窈窕小婦人變成150磅的太太,一張大臉把眼睛擠得特小。每當我們見麵,鈴鐺總抱怨沒什麽意思,小七就知道他的實驗,說實在的,誰在乎實驗好壞啊,鈴鐺這麽說:博士又有什麽了不起的,這兒誰不是讀博士! 那是我們來美國的第四年,事實已經證明小七是個做學問的好材料,他的認真和深入以及對科學的熱愛是我們中間很多人沒有的。小七的四篇論文已經發表或者已經被接受,他正準備答辯。 小七一天打來電話,幾乎嗚咽:鈴鐺要跟我離婚。我急三火四地趕到小七鈴鐺的家,發現鈴鐺已經搬出了。我說不是好好的嗎?小七說:是好好的來著。我說:廢話,究竟為什麽?小七說:鈴鐺說我個人太boring(無聊),她跟我過不下去。 我不知該說什麽好。小七說:我。。。我。。。可是想跟她過。。。你去給她說說? 我不知哪裏冒出一股火,於是惡狠狠地說:離了?你活該! 我終於沒有去給小七當說客,因為我知道我根本不是鈴鐺的對手。也因為我覺得鈴鐺。。。其實算是有一個敢說敢做的女人,她有自己的追求。 他們正式離婚的那天下午,鈴鐺說她請客,算是好說好散,她打電話讓我一定去。我第一次來到鈴鐺的公寓,小七先我一步到,他給我開門,很不自然地,甚至有幾分氣惱地望著我。我卻一下子被一個精致溫馨的公寓吸引住了,我真誠地感歎,收拾的這麽漂亮!小七酸酸地接上:從來沒把我們家收拾成這樣。我看看小七,心說:你在乎嗎? 鈴鐺從廚房裏走出來,端了一盤水果:來了?請吃水果。 我嚇了一跳,我說;鈴鐺,你舊貌換新顏了不是?什麽時候變成妙人一個啦?鈴鐺哈哈大笑起來:我要dating(約會)啊,隻好減肥。小七一邊說:還好意思說!我們今天才離婚。鈴鐺不氣不惱,笑:我們分居可有一年了。鈴鐺衝著我:這次約會一個美國人,挺好的。回頭你來,我介紹你們認識。我掃了一眼小七,小七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地坐在那裏,把一塊水果生硬地塞進嘴裏。 鈴鐺沒有理會小七,鈴鐺繼續說著自己:我現在一邊工作一邊進修,我要拿到本科學位,快了。然後我想再拿碩士學位。我老板說他會支持我。小七說:是我老板。鈴鐺還是不理會小七的話:我現在每星期去三次健身房,說句實在話,現在感覺真好多了。我跟小七在一起的時候,真有點象破罐子破摔似的,吃得那麽胖,好象日子就到了盡頭似的。。。 小七氣哼哼地說:誰讓你吃那麽胖的?誰讓你破罐子破摔的? 鈴鐺衝我:小七還是想不過來,你幫我勸勸,婚都離了,還叫什麽勁兒? 小七急了:勸誰,勸你還差不多!又不是我要離婚的。 鈴鐺起身,說:我去給你們做飯。 我心裏問:鈴鐺是否真正理會過小七,而小七是否明白過鈴鐺,我算了算,小七和鈴鐺從戀愛到離婚,中間也快八年了。 (完) 2001.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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