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漢大畢業舞會的那天了!
入學麵試的時候,每個學生都會被問到“你會參加畢業舞會嗎?”這樣奇怪的問題,無疑給這個畢業典禮式的舞會平添了莫大的神秘感。然而為什麽會有這麽一個奇怪的問題,卻是一個謎,沒有人知道確切的答案。
有人猜測,舞會要帶舞伴,這就是鼓勵大家往來社交,提高情商,讓學習、生活均衡發展的意思。
當然, 更耐人尋味的,是私下裏傳播的一個說法:校長當年畢業,參加畢業舞會時,被自己單相思的女神當場拒絕,在一眾同學麵前,顏麵盡喪,從此耿耿於懷,成為他心中一個永遠打不開的結。
江曉獨自坐在靜悄悄的寢室裏, 參加舞會的紫色長裙已然上身, 臉上卻是一副懶梳妝的模樣。 不單單是因為自己沒有舞伴,心上人牟雨杳無音信, 還沒回來, 而且麵前還有一張空白畢業留言冊沒落下一個字。
那是幾天前楊聯遞過來讓她寫留言的留言紙。 啊!真是往日再現, 她從中南附中畢業的時候就寫過這樣一張類似的留言紙。 那時候的她情竇初開, 貼了一張她最喜歡的照片, 報考了他要去的學校, 滿滿的的憧憬和少女心。
一晃竟然四年就這樣過去了, 她經曆了單戀和失戀, 又經曆了和牟雨的熱戀, 再見楊聯的畢業冊竟有一種走過千山百感交集的感覺。
她和牟雨都是在各自的單相思中煎熬了許久, 才開始彼此的戀情, 熱戀的情投意合,好像倆人從此翻盤了一樣, 在戀人的眼裏看到自己的獨一無二。也許單戀和失戀的卑微和創傷, 隻有在另一場戀愛的甜蜜裏才能被慢慢治愈吧, 先前那段黑暗的時光慢慢被淡忘, 掃到了角落裏。
隻是偶爾在某個時候,無意中接近那個角落裏的黑洞, 她才會感覺絲絲隱隱的疼痛。 失戀的疼, 經常不單是情感的反複叩門無聲, 還有深深的自尊的挫傷。
眼前這個留言冊, 又讓江曉無聲中陷入了黑洞裏的瑟瑟秋風中
“舞秋風 漫天回憶舞秋風 歎一聲黯然沉默 不能說”
那首唱給楊聯的秋意濃, 她最喜歡的一句就是“永遠記得 你曾經為我 這樣的哭過 ”
隻不過她總是改成, “永遠記得 我曾經為你 這樣的哭過”
江曉深深歎了一口氣,想說的沒法落筆, 不如就當鴕鳥。 她決定什麽也不寫了, 把空白留言紙一點一點撕掉了。
“咚咚咚!” 有人敲寢室門。 江曉拖著裙子走過去, 打開門。
天哪, 真是越不想見誰,誰越是出現。 出現在宿舍門口的正是楊聯。
自從他和韓飛戀愛, 從芝加哥回來之後, 好像為了避嫌, 從來沒出現在她們寢室了, 她隻是從韓飛的嘴裏聽到點他們去了哪裏哪裏的消息。 對這一點, 江曉還是很感激的。 看到他, 她很是吃了一驚,楊聯手上拿著一疊送出去收回來的畢業留言, 江曉結結巴巴地說,
“楊。。。楊聯, 不好意思, 我。。。。還沒寫呢!”
楊聯不介意地笑笑,說, “沒關係的。 我是來送。。。我寫給你的! ”他看向江曉的眼神還是那麽友好溫和, 沒有芥蒂。 “我沒收到你的留言紙, 想你可能忘了, 就給你寫了一張。 ”說著遞過來一張紙,
“我。。。就不進屋了, 一會兒舞會馬上就要開始, 快去吧, 別遲到了!”
說完楊聯衝她笑笑, 匆匆走掉。
江曉忽然覺得十分愧疚, 自己心虛到連請楊聯寫留言的勇氣都沒有, 幸好他大度沒有計較。 送來的紙上是一張畢業舞會廳前的照片, 和寥寥幾句,
“像園裏的韭菜, 不要割 ,讓它綠綠地長著
像穀底的泉水, 不要斷, 讓它淡淡地淌著
像枝頭的青果, 不要摘, 讓它靜靜地掛著
也許, 人總有那麽一點點
江曉, 臨別無語
揮手好嗎。。。。”
江曉覺得心裏好像被敲了一下, 原來他和她一樣, 也曾經記掛過彼此的。 那些沒有摘下的果實, 也曾經出現在他的視線裏,默默地關注過。 這樣。。。就足夠了!
江曉忽然覺得那個負能量黑洞裏好像升騰起了一片雲彩, 托住她曾經被壓扁和受傷的自尊。 她把留言紙鋪平收好在抽屜裏, 心裏默默地念了一句, 謝謝你, 楊聯, 認識你, 真幸運。
江曉匆匆化好妝, 向舞會的宴會廳奔去。
舞廳在湖心半島上,白色大理石造就,被漢大尊稱為白廳。白廳是一個聖殿。平時不對學生們開放,隻用於校方接待最高級別的領導和最尊貴的外賓。普通學生們能得以觀瞻的機會就是這一年一度的畢業舞會,才有機會被邀請入室,一窺堂奧。
這座白色大理石的建築,是校園裏少有的純歐式建築。長方形的建築,周邊有一圈長廊,很像雅典娜神殿堂一樣挺拔聖潔的梁柱。裏麵的家具擺設也都是歐式的,外圍擺著一圈厚重雕花的紅棕色實木沙發椅,中間是一個長橢圓型的大廳。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麵光彩炫目盡顯奢華,鋪設的線條及花紋像一幅幅分形幾何的神秘圖。
這時,舞廳中間已經有很多成雙成對的舞伴,翩翩起舞。江曉落了單,本來她是不準備來的,但是學校通知,中場有幾對集體舞表演, 作為舞蹈隊的一員, 她不得不來。 中場過後, 她就無聲無息鑽到一邊,默默坐進一個昏暗的角落裏。她特意揀了長凳的第二排, 這樣沒有男生會晃悠到她跟前來請她跳。
神情落寞的江曉就這樣悄悄坐著, 思緒迷失到了遙遠的地方。
牟雨,這個此刻最應該陪伴在她身邊的人,杳無音信,不知身在何方。說好兩個月就回來的,他為什麽沒能如約出現呢?他明明答應過,一定會回來參加畢業舞會的,是什麽拖住他兌現承諾的腳步?還是……他還好嗎?這句在江曉心裏默念了無數次的問候,隨著對他安危的牽掛, 不知不覺模糊了她的雙眼。
就在這時候,橢圓形舞廳的另一頭,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輕緩漂移過來一個人影。似乎不屬於這裏,卻又沒有帶來違和感,隻見他徑直走到了江曉身旁。
“請你跳個舞好嗎?”一個渾厚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在江曉耳畔響起。
“牟雨!” 江曉一下驚喜得差點跳起來。。。。
抬頭一看, 正是那張她朝思暮想帥帥的臉龐, 南極的風霜好像把他凍得縮瘦了一點, 但是穿著西裝,還是那麽高高的玉樹臨風。
她一下就跳進他懷裏, “什麽時候到的啊?我都擔心死了!我有好多好多事情告訴你呢。。。”
牟雨拉著江曉, 指指舞廳外麵, “走!去外麵長廊說。。。”
倆人一到長廊, 牟雨就把她拔地抱了起來, “啊!” 江曉還想掙紮著找找地麵, 牟雨已經把她抱上了長廊的扶手欄杆坐著, 比他自己還高一點了, 他緊緊貼在她麵前站著,撫著她的臉頰,“讓我好好看看你!”
江曉開心的說, “啊!牟雨, 為什麽你。。。。每次 。。。都是。。。這樣從天而降!”
牟雨笑嗬嗬地說, “你是說上次我們。。。初吻的那天也是嗎? ”
一句話讓兩個人立刻像往日再現一樣,把臉頰和嘴唇貼到了一起, 彼此有點陌生新鮮的氣息慢慢融化加溫, 到後來連兩隻靈巧的小舌頭也交纏在了一起。。。。牟雨的吻總有一種毫無保留的熱烈和激情, 讓江曉也很快進入仙樂飄飄的高能量態,倆人足足吻了好幾分鍾才慢慢鬆開,
“想我了吧? 我今天才剛到, 打的回學校,就夠去澡堂衝個澡就飛奔來了, 生怕舞會都結束啦!你說有什麽事情要告訴我?”
“牟雨, ”江曉說, “最大的事, 我被羊城的光大銀行錄取了!。。。。”
“光大銀行很好啊!據說還很難考進去對吧? ” 牟雨問,
江曉擔心地看著牟雨, “我知道你走的時候說我隨便找哪裏的工作都可以, 可是可是, 你留在了漢大, 我去了羊城, 我們。。。要分開了。。。。怎麽辦, 我覺得心裏好不踏實啊!江城隻有一個個剛剛組建的漢江銀行, 實在要去也許也可以。。。”
牟雨摸著江曉的頭發, “傻丫頭, 別擔心, 我雖然進了研究生院, 但是今後的去向還不一定, 也許還要去南極幾趟, 也許會繼續尋求出國留學的機會。 你去羊城先積攢工作經驗, 也是你喜歡的地方, 沒什麽不好啊。”
江曉不放心地看著他, “我不想和你分開”
牟雨拉著江曉的手說, “曉曉, 你知道以前我還沒認識你的時候, 就那麽執著地找過你並且找到了, 以後無論你在那裏, 隻要你讓我知道, 給我個指引, 我都會奔向你, 占,為,己,有。。。的。 不管是從瑞典, 還是南極, 都會回來, 和你在一起, 明白嗎? ”
江曉笑笑地靠著他的肩頭, “沒想到你還有這麽霸氣的時候啊!”
牟雨說, “那當然, 要看對誰了。。。”
過了一會兒, 他忽然說, “曉, 等畢業了, 暑假跟我回神農架一趟吧? ”
江曉緊張地問, “幹。。。幹嘛呀? 見家長? ”
牟雨說, “別緊張, 我也想。。。帶你一起,爬一次神農峰頂 。 以前在山裏一點不稀罕, 覺得山就在那裏, 從來沒登過頂, 也沒有必要。 現在畢業了,有了你, 好像忽然很想有個儀式感了似的。 ”
“我。。媽。。。也知道你了。你猜我媽怎麽說? ”
江曉搖搖頭, 好奇地等著下文
“我媽說,牟家的祖墳真是冒青煙, 牟家的男人都找了看去像高攀, 不那麽般配的女人。 讓我要好好工作科研, 爭取配上。。。人家姑娘。。。”
“啊? ”江曉笑著說, “你媽怎麽這麽說。。。自己兒子啊!”
牟雨笑嗬嗬地說, “我們家好像是, 女人的地位比較高, 我媽自己就算。。。下嫁的吧,鎮上的姑娘, 偏愛讀書人, 非要找我爸這個鄉村教師。 雖然經常抱怨她家的裁縫店隻能靠她和姥爺苦苦支撐,我爸一點幫不上, 不過我爸這兩年當選楚天十大傑出鄉村教師,我媽還是挺驕傲的, 說。。。她自己就當不了楚天十傑。。。的裁縫。 ”
“她問我你喜歡什麽, 我說你喜歡有香味的花, 還告訴她我第一次認識你穿的梔子花綠裙子呢, 她說要給你做兩條茉莉花裙!”
“茉莉。。花裙, 聽上去很不錯啊, 那會是什麽樣子呢? ”
“我媽說, 沒開花的骨朵可以做成那種連身的,中間胖一點, 下麵一瓣一瓣收口的筒筒裙, 領子是淡綠色的花托。 開花的茉莉更好做啦, 做個淡綠的素上衣, 下半身裙子是撒開的茉莉, 淡綠腰帶過渡一點下垂的花托, 裙擺是蓬蓬鼓起來的一片一片的白花瓣。。。。”
“哇。。。你媽媽真會做啊!想想都美死了。。。”江曉一臉憧憬。
“嗯, 我媽做一輩子裁縫, 也愛琢磨, 算是方圓幾十裏聞名的了。 ”
“牟雨, 你。。。手巧。。。是不是像你媽 啊? ” 江曉問。
“可能吧, 我長相脾氣什麽的,像我媽。。。多一點。 不過我不會做衣服, 撐死隻能縫個扣子, 鎖個邊兒。。。。”他看著江曉, 笑說, “這些事兒以後就不用煩勞。。。媳婦兒了。。。”
“誰。。。。誰是你媳婦兒啊!” 江曉嗔了他一句。
“哈哈哈”。。。。。
看到他越發沒正經了, 江曉朝他伸出兩隻胳膊, “把我抱下來吧。。。咱們得去。。。畢業舞會了!不然都要錯過了這個儀式了!”
牟雨把她抱下來又趁機在臉上蹭了好幾下。
倆人走進舞廳, 正好一曲結束。 一個熟悉的身影倏然出現, 叫住了她
“江曉!舞會都快結束啦!請你跳一曲吧!不然沒機會了!”一看, 竟是好久不見的師兄馬丁。
“哦, 馬丁!你怎麽也來了? ”
“舞蹈隊混進來的。。。”馬丁留在漢大本係讀研, 一直沒離開漢大。
江曉回身想跟牟雨征求一下, 看到他已經體貼地退後了一步。
馬丁和江曉是舞蹈隊的舞伴, 兩個人一搭上手,舉手投足的站姿就有了一種令旁人駐足的氣場, 音樂響起, 是三步的華爾茲, 馬丁提示說, “我們就放鬆跳吧, 聊聊天。 ”
“好。。。你帶舞, 我跟著你。 ”
“我聽說你要去光大了? ”馬丁問。
“嗯, 今年就漢大就招了兩個, 機會挺好的, 我。。。不想放棄。 ”江曉老老實實回答。
“祝賀你啊! ”馬丁由衷地說, “我們級也有一個去了, 說工作環境和上升空間都很好, 去了不想走。 ”
“嗯, 我家有個親戚在羊城, 氣候我也喜歡。 漢江市。。。對我來說。。。。有點。。。太冷了”每年一到冬春, 江曉就會犯小恙, 乍暖還寒, 最難將息,也可以用來說漢江的冬春。
沉默了一會兒, 馬丁忽然說,
“江曉,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
“當然可以, 問吧!”江曉盡量平靜地看著馬丁, 有種預感, 這個問題好像對他很重要。
“你當初提到的那個心動。。。男生, 是。。。為了。。。拒絕我嗎? ”馬丁好像積攢了好一陣, 才艱難地問出來。
江曉看著馬丁, 忽然笑了, 經過她自己麵對楊聯的糾結, 終於明白, 即使自信如馬丁, 麵對曾經愛而不得的人的時候, 自尊心仍然是那麽地脆弱, 需要一點點的撫慰。
“當然不是了!我說的都是實話啊!” 她百分之百肯定地回答。
“哦, ”馬丁沉吟了一會兒, “那。。。為什麽你。。。沒有和他。。。。”
江曉直視馬丁, 苦笑了一下, “你說呢? 當然是。。。他。。。沒選我唄。 ”
“哦。。。”馬丁低下頭, “原來我們。。倆。。。 是同病相憐啊。。。”
江曉說, “差不多。 ” 她看著馬丁,佩服地說, “你真厲害, 能猜出來。 大概你是唯一知道這個秘密的人了。 ”
然後有點釋然地說, “也許有的秘密, 說出來才更容易放下, 是吧? ”
馬丁笑著點點頭, 接著說, “說到秘密, 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 你知道老管學生的常老師是誰嗎? ”
“啊? ”馬丁話題換的太快, 一個轉彎江曉差點沒跟上, “常老師的秘密? ”
馬丁一臉八卦地說, “是啊! 常老師就是校長! 這個家夥不愛校長自稱, 也不姓常,總是自稱輔導員常老師, 隻是取了‘隻道是尋常’的意思!那個老是發言講話的王校長,其實是個副校長。 常老師才是真校長!”
“哇!這個真是沒想到啊!”江曉驚奇地說, “到處都可以看到常老師,我一直以為他是學生處不甘寂寞的輔導員, 沒想到他隱藏得這麽深, 簡直堪比地下黨!”
馬丁為自己的小新聞和八卦驕傲了一把, “我也是看到校外的新聞才知道的!那個因為畢業舞會而留下陰影的腦殘出題人, 也是他”
“哈哈哈哈。。。。” 江曉忍不住笑起來, “我越來越喜歡漢大了!從麵試題, 到怪校長, 都是不同尋常!”
華爾茲一曲結束, 江曉說, “謝謝你,馬丁!最好的舞伴, 還有你的小秘密, 我會一直記得的。 ”
馬丁鬆開手, 再次做了一個她以前見過的瀟灑如行禮一樣拜拜的姿勢, “再見, 江曉!以後回漢大的時候, 想跳舞我隨時陪你!”
舞廳的另外一邊, 江曉被馬丁接走的同時, 牟雨退後在舞廳邊上想找個椅子坐下, 一轉身就看見了身穿白裙的肖菲走過來。
她顯然注意到了瞬間落單的牟雨, 走到他麵前, 抬起雙臂, 做了一個準備跳舞的站姿, 無聲的邀約, 牟雨落單的尷尬一下就消散了, 他走上去配合她的站姿, 待音樂響起滑進了舞池。
“牟雨,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
“今天, 剛到!總算趕上了畢業舞會的尾巴。 ”他問肖菲, “我還得趕緊問問呢,你畢業去哪裏了? ”
肖菲回答, “留校了, 還是計算機係,讀研。 ”
“哦。。。那好, 看來我們還能。。。再見啊!”
“肖菲, 我一直沒機會跟你道過謝呢! 我和江曉走到一起, 你可是正宗的大媒人了!”
“可不是嘛!” 肖菲爽朗地說, “你們欠我一頓小四川, 江曉走之前補上啊!”
牟雨說, “那是至少啊! 我一直記得你介紹我倆認識的時候, 說我們名字都很相配, 雨滿香江, 暮守晨曉, 我特別喜歡, 沒想到就讓你說中了!”
肖菲一點不謙虛地說, “我是伯樂嘛!雨落下來有江水蓄著, 夜幕守候早上的初陽, 這個意境, 簡直就是有晴有雨, 晝夜相接, 雨後天晴的絕配。”
牟雨說, “你知道, 神農架有一個充滿美麗傳說的香溪。。。”
肖菲一下快嘴就接上了, “我知道啊!三峽蓄水之後, 香溪被拓寬, 儼然成了香江, 把三峽和神農架兩個世界級的旅遊區連在了一起, 對吧? 要麽我說, 雨滿香江呢? ”
“哇!”牟雨“你。。。還真的是伯樂。。。紅娘啊!”
肖菲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線,“你。。。這算不算後知後覺了? 這樣吧, 等你和江曉結婚的時候, 讓我當婚禮主持好了, 我把會場給你們布置成一麵是雨滿香江, 一麵是暮守晨曉。 我這個媒人也算是好事做到底了。 ”
“好好好!” 牟雨笑眯眯地滿口答應。
忽然想起什麽似的, 他問, “那你繼續留在漢大讀研, 那個。。。我聽江曉說, 你有個重慶王子。。。。他怎麽辦? ”
肖菲臉色變了一下, 不過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哦。。。江曉可能還沒來得及跟你說吧, 我們。。。已經不在一起了。 所以我選擇留在了漢大。 ”
牟雨尷尬地說, “哦。。。不好意思。。。我提起這個話題。 ”
“沒事。。。分隔兩地還是挺不容易的。 ”她平靜地說,好像不願意多談。 牟雨望著肖菲, 他覺得這個看去簡單快樂的女孩, 比他想象的成熟。
“看來。。。。你自己也需要一個。。。伯樂紅娘啊!”牟雨說。
肖菲笑起來, 忽然說, “牟雨, 問你一個問題”
“嗯, 問吧”
“如果有一天, 你和江曉不在一起了。。。我是說, 如果, 你會考慮我嗎? ”
“你說什麽? 。。。”
牟雨吃了一驚, 看看肖菲的眼神,還是那麽笑眯眯似乎開玩笑, 平靜的眼眸, 看不出火花,或是別的。。。
他不敢多看,隻是 結結巴巴地說, “那個。。。那個。。。我。。。我從來。。。沒想過 啊。。。。”
肖菲一下笑起來, “哈哈, 看把你嚇的。。。臉都白了。。。”她笑得樂不可支, “你。。。太不經逗了, 開玩笑的, 別當真啊!”
牟雨鬆了一口氣, 仍是戰戰兢兢地問, “肖菲, 為什麽你。。。這麽愛。。。開玩笑? ”
肖菲不假思索地回答, “可能因為在廣播台工作吧, 開玩笑是做主持的基本功啊!”
“哦。。。。, 說到廣播台, 你主持的節目, 我覺得最好的是那個電話點歌節目。 可以打電話進去直接點曲目, 也可以說一段祝詞, 你們主持人直接選一首歌。 我每次覺得, 你們選的曲目和祝詞銜接的特別好。。。”
肖菲說, “哈哈, 你這麽說, 到底是誇我呢。。。還是。。。笑話我呢。 那個算是。。。話說的最少的節目了。。。”
“當然是誇你了!雖然話少, 但是要點急智和臨場發揮, 速速選歌也是個燒腦的活兒啊!”
“謝謝啊!我也喜歡那個節目, 主要是自由度比較大, 話題輕鬆, 可以隨便說, 不像別的, 老是要端著, 保持‘宣傳是黨的喉舌’的架子。 ”
“哈哈, 你這一聽就是自由派。。。”
“沒辦法,我們廣播台長就是校黨委書記的太太, 夫唱婦隨, ‘喉舌’倆字兒都讓我耳朵聽出老繭了, 就我們那個點歌節目也經常晃在被砍的邊緣,台長說我們的溫情祝福太靡靡之音。 唉, 你說我們送的都是生日紀念日快樂這樣的消息,哪能那麽莊重威嚴呢? ”
倆人聊了一會兒, 很快一曲結束, 牟雨和肖菲回到剛才和江曉分手的地方。 牟雨四處張望, 沒看到江曉, 倒是遇到了莫莫和章邇。
她倆很驚喜地跟牟雨打招呼, “啊! 什麽時候回來的? 還以為你畢業舞會趕不上了呢!”
牟雨也很興奮, “真的是最後一分鍾趕上了呀!你們都去哪裏了?快說說, 有什麽新聞?”
莫莫已經自動機關槍一樣開始連續匯報了, “我和司文都進京啦!工商銀行!想不到吧? 像我這樣口無遮攔的還能去體製內? 不過我進去之後的頭也是江城去的, 她說現如今體製內也興我們這種有話直說的麻辣燙型了。 ” 司文是莫莫的男朋友。
“不過話說回來, 我們女生慘啊!女生分配隻能靠搭肉!要不是人家急著要司文,而且是馬上外派巴西的機會, 才不會鳥我一毛呢! 司文賣給了巴西, 為了穩定軍心, 才把我一並搭進去。 人家連我的成績單都沒看!我倆算是進了一家門, 分在兩個國, 你們說我是應該哭, 還是應該笑呢? ”
牟雨安慰她說, “應該是剛開始吧,不會一直把司文拴在巴西的, 都有個媳婦熬成婆的過程。 搞不巧你哪天還能看場世界杯呢? 恭喜恭喜! 你倆一個單位, 總還是有斡旋的機會。 ”
他問完了莫莫, 轉了問章邇, “章邇, 你去哪裏啦? ”
章邇慢吞吞還沒來得及答, 莫莫機關槍已經代答了, “章邇考上了中南大學的碩博連讀, 這是要做學者的節奏了!才女啊!連最難啃的香港會計師執照都讓她給考下來了!說是偌大的江城就沒幾個考過的!”
牟雨向章邇樹了樹大拇指, “厲害啊!” 然後揶揄了一句, “不做環保會計了? ”
章邇撲哧一聲,開玩笑說, “也許中南大學還等我成立這個新型綠色專業呢?”
她解釋說, “當初來漢大是想去環科的, 現在既然從了會計,還是去中南大學這個正宗的會計學科深造比較合適。 ”
牟雨若有所思地說, “中南大學還真有個會計係啊? ”
章邇和莫莫同時問, “你哪裏聽說過一個假。。。的啊? ”
牟雨恍然說, “不是不是, 我就是以前。。。有一個。。。假老鄉在那裏的。。。會計係。 ”
他腦筋轉回章邇, “挺好的, 章邇, 真為你高興!我覺得你適合當老師!我爸說過, 一個人的能量級越高, 越適合當老師, 因為這種能量會像一個電磁場一樣輻射出去,在很多人的心裏紮根, 影響他們的三觀和生活。 ”
章邇由衷地說, “謝謝你,牟雨! 聽君一席話, 總是很有收獲,我覺得你才應該去當老師, 寫在基因序列裏的。 ”
“不瞞你們說,我一直有個老師夢呢!隻是一不留神, 研究了地球。。。”
“哈哈哈。。。。” 三個人還在聊天, 江曉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來到了牟雨身後,“牟。。。老師, 來賜教我跳一曲吧? ” 她笑嘻嘻地接話,
牟雨攬過江曉, 和那兩個女生道別, 對江曉說, “唉。。。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跳舞這事兒你是老師還差不多, 不比不知道, 我發現你和我跳舞的時候, 舞姿完全沒發揮出來!咱倆完全是在轉著圈兒走步。。。。”
江曉笑著說, “我也奇怪, 我覺得你喜歡音樂, 樂感挺好的, 為啥跳舞就不靈光呢? ”
牟雨說, “是啊!我體育棒棒噠, 就是跳舞。。。容易踢正步。。。”
倆人正在場間休息等下一曲, 就看到一襲水湖藍長裙飄逸的韓飛和楊聯,跟另外一對兒聊天朝他們這個方向走過來。 楊聯身著深藍西裝, 領帶是亮藍底大紅斜細紋,正好和韓飛的同色亮藍裙, 長長的紅耳墜,細細的紅手環搭配起來, 情侶裝非常養眼。
“江曉!” 韓飛先開口打了個招呼, “牟雨!啊!你回來了啊!再不回來, 錯過了畢業舞會, 讓江曉落了單, 可要記過處分了!”
牟雨嘿嘿地笑著, “我是及時雨嘛!”邊說邊摟了一下身邊的麗人,江曉有點害羞地小鳥依人站在旁邊。
這說著, 下一曲的音樂已經響起來了, 韓飛一聽過門就說, “這首好啊!Yesterday Once More , 舞會快結束了, 咱們抓緊時間快跳吧!”
她望著身邊的楊聯, “楊聯, 你不請江曉跳一曲嗎?老同學 。。。這麽多年。。。都要畢業了。。。 ”楊聯回望著她,模棱兩可的眼神,
“去吧。。。” 韓飛點點頭, 鼓勵了他一下。
江曉不敢看楊聯的臉, 隻飛了韓飛一眼, 特別想找個地縫。。。。
好像慢鏡頭一樣, 楊聯走到牟雨和江曉麵前, 向牟雨伸出了一隻手, “牟雨, 是牟然而鳴的那個牟對吧? 你現在都是名人啦!聽說你。。。。剛去南極?快給我們講講南極見聞吧? 。。。都想聽呢, 我在芝加哥都覺得凍半死了, 你們那個南極, 可怎麽活? ”
牟雨嗬嗬地伸手和楊聯握在一起, “我也早聽你的大名,你才是。。。漢大的真。。。名人!” 兩個人開始興致勃勃地聊起了冰湖, 雪橇, 和國外生活。。。
江曉趁機把韓飛拉到一邊, 兩個閨蜜說說體己話, 她倆都找到了可心的戀人, 可是畢業又伴隨著和戀人分離, 都相當惆悵。
楊聯被水木華大的經管學院錄取了, 據說那裏很多老師是海歸回來的, 教學方式和課題研究跟國外非常同步。韓飛沒能進京, 而是去了大姨姨父所在城市的電視台當編輯。 機會倒是很好, 去了就有一台新組建的節目等著年輕人大顯身手,也很對口她的專業, 就是和楊聯分開看來不會是一時半會兒。
分隔兩地這話題一來,江曉同樣滿腹愁腸,韓飛安慰她說, 有了光大的工作經曆, 今後要想回漢江市應該易如反掌, 就看牟雨到時候還在不在漢江市了。 韓飛說自己倒是想進京難上難,沒準隻能先掙兩年工作經曆再北漂,都不敢想, 現在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兩個人隨後又聊到寢室的另外一個閨蜜肖菲早已和重慶王子分手, 美好的初戀始於高中, 但是少年折就的紙帆船卻難抗距離和風浪, 不禁讓人唏噓。 大學裏必修的戀愛一課, 她們三個都或苦或甜地修到了, 要想把愛情進行到底, 貌似都還任重道遠。
倆人一直聊了一整個曲子。 才聽到下一首已是最經典的舞會尾聲曲, “Save the Last Dance for Me”
韓飛振作起來,說, “最後一首啦! 專門給戀人的結束曲啊!我們都要Finish Strong 不是嗎? ”
兩個女生轉向自己的戀人, 在歡快的音樂中和自己所愛的人在舞池中旋轉起來。 不遠處, 莫莫抱著司文,馬丁請了章邇, 肖菲的舞伴則是久未見,有張娃娃臉的徐坤。
You can dance every dance with the guy
Who gives you the eye, let him hold you tight
You can smile every smile for the man
Who held your hand beneath the pale moon light
But don't forget who's takin' you home
And in whose arms you're gonna be
So darling, save the last dance for me
Baby, don't you know I love you so
Can't you feel it when we touch
I will never, never let you go
I love you oh so much
Oh baby, won't you save the last dance for me
Ooh, you make a promise
That you'll save the last dance for me
Save the last dance
The very last dance
For me
隨著最後一曲餘音落下, 舞廳的燈光大亮, 校園青春最重要的紀念儀式 ,畢業舞會結束了!很多戀人還抱在一起, 久久不肯分離, 有的已經開始哭泣。
在亮光中, 舞會的DJ換了一首充滿學生味的告別歌曲, 《明天, 你好》 護送著 舞廳的年輕人們慢慢走出了白廳。
看昨天的我們
走遠了
在命運廣場中央
等待
那模糊的
肩膀
越奔跑
越渺小
曾經
並肩往前的夥伴
在舉杯
祝福後都走散
隻是那個夜晚
我深深
的都留藏在心坎”
“長大以後
我隻能奔跑
我多害怕
黑暗中跌倒”
不論怎麽紀念青春, 也留不住了, 難忘的大學時光, 曾經一起哭一起笑一起瘋一起傻笑,現在的我們漸漸走遠,飄散在天涯。命運的廣場, 我們走向不同的地方,那些美麗的花兒,都將一起散去。
我們喜歡以一場聚散來結束或者留住一些東西, 那些年少美好單純而又無憂無慮的歲月,永遠記得畢業舞會這個分開的夜晚,真摯的友誼和美麗的青春。
成長就是個充滿矛盾的過程,失去很多,也在不斷的收獲新的東西,像歌詞寫的那樣, 一邊在失去, 一邊在尋找。
明天雖然還未到,卻代表著一切無法預知還未發生的未來,我們可以為自己選擇一種態度,叫“勇敢”。無論未來怎樣,隻要認真的,勇敢的走下去,無論怎樣,我們都會幸福的。
(謝謝原創讀者們的一路鼓勵和跟讀, 沒有你們打死我也寫不下來。
完結篇寫了, 現在就差兩集開頭。哈哈, 然後就可以給章節編個全號了。 )
想看這些夢想, 憧憬, 傷心和淚水的故事呢。。。嗬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