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土十疑論講記05

　

　第十疑

　　問：今欲決定求生西方，未知作何行業，以何為種子，得生彼國？又凡夫俗人皆有妻子，未知不斷淫欲，得生彼否？

　　提問：在了解了往生西方的殊勝以後，現在想決定求生西方，不知道做什麽行業，以什麽為種子，能達成往生彼國的妙果？再者，凡夫俗人都有妻子，不知道不斷淫欲能否生到彼方？

　　這裏提出兩個問題：一、決定達成往生的業行或者能成就此果的種子是什麽？問者知道求果必須滿因，因滿了果自然得成，沒有因絕對不生果。這就落到實修上，在自心上要走怎樣一條路？修集什麽樣的業行能感得這樣的勝果？或者種什麽種子滋潤它能得以往生？這問到了成辦往生很重要的緣起問題。二、在家俗人有妻室，沒斷淫欲，也不免擔憂是不是生不到呢？或者該怎麽努力才跟西方相應而得以往生？

　　下麵分成略答和細答來說明。首先略答。

　　答：欲決定生西方者，具有二種行，定得生彼。一者厭離行，二者欣願行。

　　回答：想決定往生西方的話，要具足兩種行就決定能生：一、厭離行；二、欣願行。

　　諸法都是緣起性，緣起又在心上，而心的關鍵就在於欲。因此這裏說到，往生西方作為果，它的因緣在於能否發展出相應於西方的厭離行和欣願行。這裏包括出離心和菩提心的內涵。厭離此方有出離心的意思。知道淨土殊勝，從自利上說，為了得解脫想生西方，這是出離心的內涵；為了盡快得成就度眾生，想往生西方，這是菩提心的內涵。

　　厭是消極地要舍此方，欣是積極地要取彼方，這兩分合在一起就是具相的淨土願。由此發展出各種淨行，就是它的行。有了這個願，當然攝持一切善根都往西方回向，往西方進發，當積聚到一定程度就決定往生西方。因此要知道，往生西方的緣起在願上，信和行也攝在願裏，因為有切願必然有真信和實行。

　　接著，對於厭、欣這兩分做細致的解釋。

　　一、厭離行

　　言厭離行者，凡夫無始已來，為五欲纏縛，輪回五道，備受眾苦。不起心厭離五欲，未有出期。為此常觀此身，膿血屎尿，一切惡露，不淨臭穢。故涅槃經雲：如是身城，愚癡羅刹，止住其中。誰有智者，當樂此身。

　　所謂的“厭離行”，要看到凡夫從無始以來，都被貪色聲香味觸五欲的貪欲所纏縛，以此起各種煩惱，集各種業，為業力所牽,在地獄、餓鬼、旁生、人、天五道裏輪回不已，備受各種各樣的苦。現在要知道，如果不起心厭離五欲，還貪著它，由於因沒斷，輪回的苦就斷不了，因此沒有從生死超出的時候。知道貪欲的過患後，就要常常觀這個身是不淨的體性，裏麵有濃血屎尿等一切惡露，非常不幹淨。一露出來就是讓人見了惡心、無法忍受的臭穢不淨相。

　　過去認它為寶貝，現在看到不淨後就想：這個身體的城市，愚癡的羅刹住在裏麵，哪個有智慧的人會歡喜這樣的身體呢？就像《涅槃經》所說的一樣。從此心裏就不再想多管這個身了，不再想做它的奴隸，為它操辦各種五欲，做各種嗬護、貪求了。貪的源頭就是護惜身體、寶愛身體，一旦發現它不是要愛著的地方，感覺這個廁所一樣的身體能吃兩口維生，有件衣服裹裹就可以，這樣就能從為身貪五欲中脫出了。

　　理趣

　　理趣上要看到，凡夫整天為私我尋求色聲香味觸，起無數煩惱，造盡了業，在輪回裏無數世受苦，所以一定要離五欲。貪著五塵就要不斷受苦，真是大災難。眼識貪著色法，就像飛蛾死在燈火裏；耳識貪著妙聲，就像野獸聞琵琶聲被獵人殺死；鼻識貪著香塵，就像蜜蜂貪著花香閉死在花籠裏；舌識貪著美味，就像魚兒被鐵鉤鉤走；身識貪著觸塵，如同大象陷在淤泥裏。這就是輪回無數迷亂顯現的根本、無數苦的根源。像這樣，心貪著五欲，被貪欲纏縛是諸苦之本。所謂“諸苦所因，貪欲為本”就是這個意思。

　　然後想，隻有遠離對五欲的貪著才能從苦中脫出。那要怎樣放下五欲呢？要想到，貪聲色享受、貪異性、貪影視、貪美食、貪妙衣、貪小車等的任何色聲香味觸都是為了身體。最寶愛的就是它，認為世上最需要嗬護、尊重、供養的就是它。現在一定要看清身體的本相。一旦發現它是不淨的，是非常汙穢的行動廁所，怎麽還為它貪呢？或者它是最大的苦的生產基地，隻要蘊身還在相續，就會出現無量無數難以忍受的苦。這樣才看到，搞錯了！這個身體是汙穢的廁所、最大的苦的出生處，沒必要為它去貪。這時就起了厭離，不想再為它做什麽了。

　　譬如在同一個醫院裏抱錯了孩子，把怨家的兒子當成自己的兒子領回家。幾十年含辛茹苦精心養育，當成心肝寶貝。忽然有一天別人告訴他真相：這是怨家的兒子。這才知道先前都白做了，從此再也提不起為他做什麽的心，這就是起了厭離。從這個譬喻就知道，一旦發現身體從上到下是這麽一堆汙穢的東西，還要為它做什麽？而且它是萬苦之源、萬苦之器，沒有比它更大的製苦機器、出苦容器了，那就想：還要為它幹什麽呢？馬上感覺它是輪回苦患的身，要舍開，不要再護它、為它貪、為它求，造盡了業，招得來生大苦連綿，這時就會生厭離。所以，重點就是要觀自己最寶愛的這個身是不淨、苦的體性。

　　分說有不淨和苦兩類，總說就是一個“苦”字。見到它唯苦無樂，就再也不想為它幹什麽了，隻想盡快脫掉它。這樣就能從緣身體而發生的對五欲的貪著中舍開。一厭舍了這個身，就在根源上厭舍娑婆了，然後就想換掉這個身，求得淨土的清淨身。這就是修厭離的方法。

　　又經雲：此身眾苦所集，一切皆不淨。扼縛癰瘡等，根本無義利。上至諸天身，皆亦如是。

　　觀察對象是此五取蘊身或相續，不僅僅是肉身。此五取蘊身是無量諸苦的集聚處，這有兩個涵義：一、製造諸苦之處，稱為“苦器”，是機器的意思；二、出生眾苦之器，是容器的意思。出生眾苦之器又有五點：1、將成眾苦之器；2、出生眾苦之器；3、苦苦器；4、壞苦器；5、行苦性。

　　1、將成眾苦之器

　　依靠所受的這個蘊，能引來生以後眾苦。現前已成的五取蘊有色、受、想、行、識五種法，以此起惑造業，能引來世以後的眾苦。或者由於阿賴耶識田中攜帶著過去世的各種苦種子，在今世如果沒有感苦，也將在來世出生眾苦。

　　2、出生眾苦之器

　　已成就的五取蘊，是此世老、病、死、衰、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等眾多苦的所依之處。也就是目前已經造成的蘊體，將不斷地出生這一期生死中的各種苦惱，它是發生苦的大器具。

　　3、苦苦器；4、壞苦器

　　在這個蘊體中，苦苦、壞苦兩種苦的種子隨逐不離，也因此，從中會不斷地遇緣產生苦苦和壞苦。

　　5、行苦性

　　自從最初造成了五取蘊，就變成了行苦自性，從此以後，一切行都隨著宿世的惑業他自在轉，即是行苦。也就是當初一念迷失，以為有我、我所，這樣起惑造業，就產生了五取蘊的自性。從此一直免不了隨惑業力他自在轉的狀況，一直都是遷流自性，沒有回歸，因此叫“行苦性”。就像黃河從源頭開始湧流，從此滔滔不絕地往下流，從未截斷過。隻有取得聖位，以無我空慧截斷它才開始返流。在出現對治之前，一直處在遷流當中。也就是自從一念錯認有“我”，之後以我執的力量起惑造業，就一直沒停歇過。因此，在果出現時，仍然是這股力量引發出後後的蘊。這樣刹那不斷地相續，從未截斷過，它就成為行苦性。

　　總之，這個取蘊是五種苦的器具，因此稱為“眾苦所集”。

　　再從不淨的角度來看。自從一念錯亂以後，就再也沒有清淨的自性了。完全是瘋子的狀態，沒有的認為有，有的認為沒有。這樣以執著我和我所的力量，不斷地起各種錯亂想、錯亂執著。在私我、私欲的驅使下，起各種煩惱和業，這些都是因的雜染。以這種迷亂力現出的果報哪裏有清淨自性呢？所以果叫做“生雜染”。總之，從因至果的狀況都是雜染，這叫做“一切皆不淨”。因上隻會發生煩惱雜染和業雜染，故不淨；果上是生雜染，是一種輪回三界的生，叫做“生不淨”。或者從身心兩方麵來看。身方麵，譬如人身是三十六種不淨物所成，純粹不淨。從心而言，無非是執著私我而起貪嗔癡等的各種煩惱，發起為自我求取利益的各種運行，這就是煩惱和業的不淨狀態。

　　總之，這個身裏麵出的一切都是不淨，沒有絲毫清淨自性可得，這種狀況等同扼縛和癰瘡。“扼縛”指牛脖子上套著一個木軛，一直受農夫的驅使，不得自在，這是譬喻一直隨惑業力他自在轉的苦狀況。“癰瘡”比喻三苦。癰瘡觸到熱水有劇烈的苦，是苦苦。癰瘡觸到冷水苦感減輕，出現樂的錯覺，但無非是觸到冷水出現的幻覺，因緣一散很快又落入苦中，這種變壞性叫做“壞苦”。癰瘡在不苦不樂的階段處在苦因狀況，裏麵的病毒細胞絲毫沒有根除，隻是暫時沒遇緣不出現苦樂兩態，一遇緣無間就會出現苦苦和壞苦。中庸狀況是苦因狀態，這譬喻行苦。

　　這樣抉擇下來就知道，這種蘊身不會出現絲毫義利，沒有真實安樂可得。不要期望在這裏能取到什麽樂，能得到什麽利益。“上至諸天身”指範圍。三界裏最好的是天身，然而就連天身也絲毫沒有擺脫行苦的狀況、苦因的狀況。總之，一直都在輪回的苦流裏從未超出。在沒發生對治、根除苦因之間唯一是苦，絲毫樂也得不到；相續是苦，無法截斷苦流，它是一苦轉入一苦的大苦海狀況。

　　接著細講四點：（一）扼縛喻的涵義；（二）癰瘡喻的涵義；（三）“根本無義利”的涵義；（四）“上至諸天身皆亦如是”的涵義。

　　（一）扼縛喻的涵義

　　“扼縛”就像壓在牛脖子上的牛軛，一直拖著牛往前走。這是形容蘊身一直隨惑業力他自在轉，沒有一點自在，這是一種苦態。

　　譬如囚徒被關押在監獄裏，任何行為都不得自在，要受刑、受驅使而勞役等。我們的蘊身受惑業力控製，一直處在這樣的生死苦狀中。從大的方麵說，不斷地取三界的身，生了死，死了又生，沒法擺脫生死的狀況。從細的方麵說，一直處在蘊的遷流中，在這當中會出現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等的各種苦，遇到合意、不合意、中庸等的境界，不斷地現起貪嗔癡。總之，因的狀態是由於蘊當中有煩惱種子隨逐，所以不斷地現行煩惱，製造苦因。從果的狀況來說，由於蘊身是苦種子隨逐，不斷地出各種苦。由此就知道，它的所有運行狀態都是由惑業力來控製的，所有果報狀態都是由惑業力製造的，完全是他自在轉的狀況。

　　就像一匹馬被韁繩控製、被鞭子抽打，隻能不斷地往前走，都是他自在轉。又像囚犯受刑罰，背著石頭艱難地向前走，沒有一點鬆懈的時候。又像大海中隨風飄蕩的小船，風浪洶湧急猛、刹那不停。船沒有自在性，不斷地隨風浪趣進，然而這一路的趣進都是奔向苦。又像一輛刹車失靈的小車，一路狂奔，最終墜下懸崖。也就是在惑業力的支配下，蘊身不得不往前走，在暫時的安穩以後，必定墜入懸崖。這就是輪回生涯的狀態，總是不斷地前進，最終就是墜崖。這種惑業力的狀況就像車一路疾走，忽然間出現險惡狀況，因緣積聚就墜崖、車毀人亡。而且不是一度墜崖，墜崖以後又出一輛車往前走，之後又撞車、又毀掉，又出一輛車……像這樣沒完沒了，一直處在受控狀態。在古代隻有牛軛能作為形象的譬喻，在今天有各種各樣的譬喻，總之是自己沒有自在，一切隨他自在轉的狀況，全是苦態。這樣就了解，五取蘊相續的狀況實在難以忍受，它是世上最大的病態。

　　以上說到以惑業力不斷陷在苦的循環中，落在苦的鎖鏈裏，無法擺脫的狀況，稱為“扼縛”。這也是形容行苦，一直為惑業力他自在轉的狀況。從這裏要醒悟到，從無始劫來到今天為止，經曆了漫長不見邊際的時劫，我們一直處在隨惑業力不自在流轉的行苦當中，這是發生一切生死諸苦的根源。這裏有極大的生死大患，不像一般情形講的小片段的生死之苦，它叫“生死苦海”。如果我們還找不到解治的方法，那將一如既往無限地苦下去。如果我們不能以自力解除掉這套運行機製，那還會一直按這條緣起鏈走下去，當然隻是純苦無樂的命運，不要指望在這裏能得到真實安樂。

　　我們必須清醒地認識這一點，命運才可能發生轉變。行進的方向、努力的方向會變成要解除五取蘊，而不是在蘊體上希圖得到什麽安樂，那隻是癡人妄想而已。而這一番決斷會使我們發生出離之心。所謂的“出離心”，說到根子上就是要脫離五取蘊苦的相續。

　　（二）癰瘡喻的涵義

　　當癰瘡觸到熱水時，巨大的苦受就會緊緊鉗製著自己，痛得無法忍受，這譬喻苦苦狀態。如果觸遇到冷水，沒有劇烈疼痛的逼迫，感覺輕鬆快樂，實際隻是苦受減輕的錯覺，譬喻壞苦。稱之為壞苦的原因是：這種狀態很快會消失，重新陷落在深度的苦痛中。因緣和合暫現痛苦減緩的快樂錯覺，因緣一散又會陷入苦中，它是壞滅性，不是真實的安樂。再者，毒瘡未觸遇熱水、冷水時感覺很平靜，實際裏麵的病毒絲毫不少地存在，根本沒解除。隻要病根潛伏，一遇緣就會無間現行苦苦和壞苦。因此，這種似乎平靜的狀態實際是等待苦發作的狀態。這譬喻行苦，始終在苦因的狀況裏，當然是苦性。

　　現在觀察自他的五取蘊身，確認到它的狀況的確如癰瘡一樣。可以把癰瘡放大到一米七左右，一百多斤，大概一個人這麽大，外麵有一層薄薄的皮包著，裏麵有發生苦的機製。它包括生理上一大堆膿包等的狀況，以及心理上各種煩惱種子和苦種子隨逐的狀況。這樣就知道，它是一層外皮裏麵包裹著各種毒素般苦因的狀況，一直以阿賴耶識熏藏的種子作為機製，隨著緣起的力量在不斷地顯現，難以測度。

　　一旦苦因緣成熟，癰瘡上會發生劇烈的身心大苦。那時非常難忍受，苦受鉗製著自己，無法擺脫。有時在福業等的因緣成熟時，會感覺有一些快感、樂受，痛苦減緩到讓人有一種樂的錯覺。但忽然間又像瘡觸到熱水一樣，發生劇烈的苦。有時候感覺很平淡，不苦不樂，就這麽過著。但這也不安穩，因為大癰瘡裏的煩惱種子和苦種子一點沒解除，還在不斷地相續著，在等待因緣。忽然間遇到可意境、不可意境時，又會發生貪、嗔，新的一度苦因又開始了。或者觸遇一些因緣時，身體馬上生病，出現衰老、難看或死亡等，巨大的苦難攫著自心沒法擺脫，那是苦受的狀況。或者忽然間遇到了愛別離、怨憎會、戰爭、瘟疫、饑荒等的苦，一陣一陣的苦憂就來了，感覺度日如年，什麽時候能出去？有時候又迎來了春天，陽光明媚、歡歌笑語等，好像有點樂。人生中常常有這種境況，實際是壞苦。因為它是由一個個虛假因緣支持的假相，因緣一過又很寂寞、很無奈、沒意思，又陷在憂苦中。或者過去的成功、幸福、愛情等一旦破滅，極其難忍的劇烈憂苦控製著自己，所以過去的快樂全是壞苦。這是人間的狀況。

　　再說升天一度地享樂，也隻不過是較長的痛苦減緩時期，沒有逼惱得厲害。他正得意洋洋、熾然地享樂時，忽然間因緣陡變，這一期光景一下子沒有了，出現了巨大的衰滅之苦。那時非常恐懼，即將從天界掉落下來，境況越來越黯淡、越來越淒涼，各種受用一下子全沒有了，非常難受，之後翻落到下界。最可憐的就成了無間地獄的薪柴，毒瘡劇烈發作，裏麵的地獄種子等現行，漫無邊際無數年月裏被苦的烈火不斷地燃燒著，暗無天日、慘不忍睹。等到稍微好一點，到了畜生道或者做人，劇苦減輕，但很快又下去了。像這樣，由於集諦沒解除，以我執熏成的煩惱種子就在不斷地現行，之後又熏種、又現行，一直在惑業苦的流轉中。而蘊也是一段接一段地演變下去，是這樣一種大苦的狀況。

　　我們理解以後就知道，自己就是一個大毒瘡，一直好不了，它不斷在變，花樣翻新，層出不窮地出現六道諸苦。這是世上最大、最可怕的毒瘡相續，這就是苦的自性，或者說三苦連綿不斷。它就是發生厭患之處，一旦懂了行苦、五取蘊苦，就會發生徹底的厭離。

　　（三）“根本無義利”的涵義

　　自從一念無明，已經成五取蘊後，它就是行苦的自性，成為發生無量苦苦、壞苦的根本。它純是苦因，純是出苦、造苦之器，所以一點義利也沒有。換言之，如果能在裏麵得到一點點真實安樂，那可以定義它還有真實義利，然而一點點真實安樂都得不到，純粹是苦。因此，它就像純粹的苦海，又像純粹汙穢的廁所或者羅刹洲，叫做“永遠的苦難之地”，這就可以看到根本無義利。希圖在這上得到真實義，簡直是癡人說夢，盼望在這種體性上出現好東西，完全是樂顛倒想，畢竟不會實現。我們要在這裏徹底看破，發生徹底的厭離心。

　　（四）“上至諸天身皆亦如是”的涵義

　　從整個輪回的狀況來看，五取蘊相續不斷，這種狀況到了天界也沒有改變，隻是在整個流程中處於暫時休息的一段而已，過後還會重新發生苦苦。所以，升天隻是以一些福業力讓它暫時止息，一段時間不劇烈發作，但在根本上病還沒有好。從已經形成的五取蘊來看，他一直有五取蘊的病，從未好過。這裏麵的我執和煩惱絲毫未斷，一直是煩惱種子和苦種子隨逐的狀態，因此決定會取後蘊。這個病態一點沒消除，這就決定它將無窮無盡地演變出苦來。

　　諸天身就像在墮落之前暫時酣睡一段，維持的因緣力一消散，按欲天來說，頓時出現衰相，那是非常難忍的大苦，之後就要墮落。從色界以上的天來看，頓時就出了定，沒有了定力就翻落到下界。它已經是毒瘡狀態，隻是暫時用冷水敷一下，由於保護措施做得很好，所以暫時不發作。一旦離開保護，觸到熱水，苦受馬上爆發出來。這就看出，天身和地獄身是一樣的病態，隻不過天身處在沒發作期間，地獄身處在劇烈發作期間。然而天身過後就是地獄身，因為終究要發作，而且發作得很猛。所以，從整個演變的過程來看，可以說天身跟地獄身一樣可怕。就好比看到一個癌痛劇烈發作的人，覺得非常可憐，而另一個有同樣病症的人雖然沒發病，但從緣起機製上觀察，過不了多久他也會落到那個狀況，他們兩個是一樣的，隻不過早一步遲一步而已。

　　我們要有很大的眼光，看到五取蘊製造三苦的機製，一旦看清它發展的全過程，就知道天身跟地獄身是一樣的。為什麽這麽講呢？地獄身暫時跌落到最苦，過後還會彈回來做人做天，但是隻要沒出現無我空慧的對治法，就不解決問題。可以看到，地獄身暫時發作劇烈，但在多劫以後又會返回成人天身，升天幾萬年甚至多少劫，之後又下去了，然後再上來。從整個過程來看，他暫時落下去，過後會回升，他現在處在苦苦態，後來又會出現壞苦態、行苦態。而天身現在是壞苦態或行苦態，但若幹年劫以後，又會落入苦苦態。從整個狀況來看，不過暫時一個在波底，一個在波峰，從整個輪回苦波的狀態去看沒差別。天人的輪回命運和地獄眾生的輪回命運，從未來的狀態來看是一樣的。

　　我們不要幻想在這條苦的列車上會有什麽好的狀態可言。隻要沒往生淨土，還落在輪回裏，不管暫時是什麽狀況，從整體來看就是輪回苦流。從小片段來看，我們覺得現在很好，有幸福快樂，但在徹見取蘊苦的智者來看，就像《四百論》所說，智者觀天如地獄，是一模一樣的。譬如去看地球上的人，從小片段來看，有貴賤、高低、貧富、苦樂等各種狀態，認為這上麵很不一樣。但從每一個有情總的輪回狀況去看，就會發現是一樣的苦。任何一個有情都無數次做過天王、轉輪王，也無數次掉過地獄，是一樣的狀況。這就看到，整個三有全是三苦相續不斷的狀況、全是輪回狀況，從這裏會發起普厭三有、普厭輪回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