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的日子苦得難以忍受,一年到頭,吃不上幾次肉。農民自己喂豬,一戶一頭,不準多養,也沒能力多養。年底殺豬,請鎮上的殺豬師傅,殺了上交一半, 按國家牌價,0.30元一斤。自己留下一半,就是一年的肉食了,所以都熏成臘肉一小方一小方,焦黃焦黃的掛在梁上。在幾個月沒有肉吃的時候,一小塊臘肉就是上等佳肴 了。
知青就想方設法打農民梁上的熏臘肉的主意,用一些隻有城裏人有的東西和他們換,很容易得手。比如,一副撲克牌換一小方臘肉,大部分年輕農民都很樂意。他 們過節在倉庫打牌可以樂一個通宵,粘著口水叫喊著狂丟亂摔,一副牌打不了多少時候就壞了。可鎮上沒有撲克賣,知青在城裏兩毛錢一副撲克買來很多,都用來換臘肉吃。
還有就是軍褲,青年農民見了眼睛也會發綠。一條破了的軍褲,也能換一方臘肉。如果有長筒膠靴,可以換兩方。隔壁張包包,換了一雙膠靴去犁地,沒幾天就被石頭劃破了,他老婆就用針縫縫補補將就著穿。
沒有東西換了,就和他們打賭。
離開寨子一裏地,有一個山坳叫“萬人坑”,說是三年災難時餓死人,沒力氣挖坑埋,就往山坳裏扔。扔了多少人,沒有統計,就大約摸給個名字,叫“萬人坑”。
那個地方,白天沒什麽怕人,人走過去走過來都沒事。到晚上,特別是幹燥晴朗的晚上,山坳裏就會閃爍“鬼火”。知識青年有知識,知道那是磷火,在科學上是可以解釋的,證明那裏的確有人的骨骼。但是,鄉下人就說那是餓死鬼出動了,所以晚上那裏沒有一個人敢去。
俺就動腦子要騙鄉下人的臘肉,和駱三拐打賭,說那都不是事,俺半夜都敢去。駱三拐最信迷信,家裏有人生病,不看醫生,隻找跳大神的來驅魔。看中他這點,就和他打賭,讓他白天在“萬人坑”的水井邊放一個他家的碗,晚上我去把那碗取回來,他就給我一塊臘肉。他對鬼深信不疑,哪裏信我敢去,就答應了。
怕他耍賴,等一天晚上生產隊在曬穀場開會,當著眾人的麵我才去取碗。
打著手電筒,我就到“萬人坑”去。冷颼颼的,周圍寂靜,隻有蟈蟈在“句句”叫。走到一半,樹上老鴉突然“呱呱”叫兩聲,愣是嚇出一聲冷汗,頭皮發麻。想打退堂鼓,一則怕輸不起臉麵,二則實在經不住臘肉的誘惑,還是硬著頭皮走下去。
好不容易走到了,雖說知道磷火不是鬼火,但還是不朝山坳裏看,直奔水井找碗。摸了半天,哪裏有碗?才知道被狗x的駱三拐擺了一道。這要空手回去,駱 三拐肯定不認賬,一生產隊的人都在那裏,沒有碗,誰知道俺去了沒有。真是腦子急轉彎啊,在點點鬼火的山坳,四周漆黑一遍,必須馬上得有個說法。
靈機一動,計上心來。這周圍方圓十幾裏地,就那兒有口井,能把水帶回去,不就能證明俺到過了嘛。就把上衣脫了,放進水裏整個泡濕了,跑步回來。
駱三拐果然要賴,可大家看俺衣服都是濕的,分明是去了水井。駱三拐還要賴,說是尿濕的。NND,豬啊?能尿濕一件衣服!俺讓他聞,他不敢,胡鍋巴自告奮勇聞了,說不是尿。隊長駱老武做主,判定駱三拐輸了,立馬回家取臘肉。
那塊臘肉,俺仔仔細細的吃了三天。。。。嗬嗬:))
小時候家鄉邊上有一處"亂墳葬",夏夜看到過"鬼火",怕到不敢呼吸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