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火者之野（七十五）

（七十五）

張誠按呂主任給他的單子一一完成了交代的任務。呂主任預見了一個血雨腥風的時刻，張誠也開始將自己的班子處於三級戰備的狀態，王晨，琪琪，姚莉和特工隊的主幹人員都被調回了中國，菲菲也暫時調離雲南，到張誠身邊聽候調遣。

張誠親自將呂方的遺體運到了呂主任在山西的老家。葬禮按呂家家鄉習俗辦得低調而隆重，山西省委領導沒有出席，但都給家屬送了重禮。呂家收到的禮金就達幾千萬，按呂主任的意見，都留給還在老家的人。

呂主任的父親隻有兩兄弟，因為呂主任的原因，大多數和呂同輩的都雞犬升天了，留在老家的隻有呂主任的伯伯兩老，以及他們的遠房親戚，這筆錢夠他們花的了。

張誠派人見了呂方的前女友卓瑪。卓瑪是呂主任認可過的呂方的女朋友，張誠本來要送她一筆錢，卓瑪說不必了，有人在她的帳號上打了一千萬。卓瑪大難不死，當時車禍發生時，她被巨大的衝擊力甩出了車，衣服都被甩光了，由於她沒穿內褲，被發現時是赤身裸體的，但她躺在呂方和曲珍的身上，有個緩衝，頭部又被防撞氣泡保護了一下，雖然肚子破了，流出來些腸子，但沒有致命傷，也沒有嚴重殘疾。

張誠派來的人給了卓瑪一張字條，上有呂主任的親筆，“你永遠是我的兒媳”，卓瑪哭了。來人問起曲珍，卓瑪說，她死了。

卓瑪說，曲珍開始也救過來了，但有嚴重燒傷，雙腿也鋸了。曲珍家也拿到了一千萬撫恤金，但曲珍清醒後，老是在社交媒體上和人聊天，不久就銷聲匿跡了。卓瑪的家人告訴她，曲珍死了，你要吸取教訓。

卓瑪講到這兒，突然意識到自己言多了，趕忙在來人的手上寫了一個“No”。來人會意地點點頭，回頭張誠和呂主任說了這事，呂主任趕忙要求周書記不能動卓瑪，她是自己承認的兒媳。

張誠秘密找到了呂主任的十幾個情婦，其中有5個生有6個私生子女，征求她們意見是否願意外逃。那5個有孩子的願意，其他的不願意。張誠派人試探性地送了一個從北京機場上飛機，不料此人已在限製出境人員名單上。

“這個老狐狸！”，呂主任聽到消息後，罵了聲。他讓張誠暫時不要動，但作好將這些人緊急運送到緬甸出逃的準備，包括為她們準備好外國護照，和國外庇護所。

“把我在日伏集團的錢，盡可能多地轉移到國外賬戶，還有，為我和其他親屬外逃的準備活動都要做起來了！”，呂主任聽上去有點焦慮。從這些信息來看，中央鬥爭的形勢相當激烈，張誠自己也開始了外逃的準備。他模仿軍事術語，為本集團準備了三級戰備計劃，一級最高，到了隨時出逃的程度，現在是三級，因為鹿死誰手，還很難說！

。。。

在得到汪立雄已死的情報，以及胡總書記有軟著陸的意見後，濮恩來帶著重慶代表團來到北京，參加中國一年一度的“兩會”，即政協全會和人大全會。

中國的政治體製在結構上還保留著資產階級共和國三權分立的形式，政協類似於英國體製的上院，或美國的參議院，人大則類似於下院或眾議院。按憲法規定，人大是中國最高權力機關。當然，大家都知道，實際上的最高權力機關是黨的政治局。

中國的政協和人大的代表不是常任製的，多數本身有其他任職，有的還是著名演員，黨政軍高官也多是人大代表。除了常任委員會，大多數人並不像西方議會那樣天天在開會議事，而是一年一度開次會。除了通過一些法律文件，兩會基本上是走個形式。

但這是一次中國政界的集體亮相，也是一次社交媒體狂歡。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些本身是兩會會員的公眾人物，如明星等，今年因為有汪立雄叛逃事件，濮恩來成了最引人注目的公眾人物。關於汪立雄最近因車禍死亡的事大眾並不知道，甚至高層也所知甚少。

國內外媒體都集中報道了濮恩來在人大的表現，他在主席台就座時的表情包，連篇累牘地出現在社交媒體上，大家都在猜測著濮恩來這次會麵臨什麽。

濮恩來本人形象瀟灑，口才了得，屬於魅力型領導人。人大會議期間，有一個節目是各地區的首長舉行記者招待會，回答有關該地區情況的問題。輪到重慶的記者招待會時，會議廳已經被早早等在那兒的記者圍得水泄不通。當濮恩來一行終於出現時，記者們發出了一片歡呼。

首先是重慶市長照本宣讀了長長的一篇關於重慶一年來發展成就的文章，聽得大家昏昏欲睡。總算結束了，記者們踴躍舉手要求提問，第一個問題就是關於汪立雄事件的。市長征求了濮恩來的意見，濮同意他親自回答。

濮恩來說：“重慶的這個打黑實際上絕不是公安一家，是公、檢、法、司（法）、國家安全，再加上紀委，是多家共同努力的結果，是由政法委協調的，並不是汪立雄一個人的事情。 打黑的成績是顯著的！“

他侃侃而談，舉例有多少殺人案件，幾年得不到解決，在汪立雄領導下，迅速得到解決，民眾舉著“青天老爺“的旗幟，跪在公安局前答謝。

“我認為，汪立雄同誌的問題，還是他的精神健康出了問題，而不是政治上的原因，相信通過調查，會給他和重慶領導班子一個公正的說法！“

從濮恩來沉著的表情，堅定的語氣判斷，這次汪立雄叛逃可能會以汪個人精神問題為結論解決，濮恩來會完美軟著陸。這個記者招待會是進行現場轉播的，聽到這些話的民眾和各國觀察家都作出了這個判斷。

在濮恩來召開記者招待會的同時，西山軍委指揮所地下會議廳正在召開一次緊急的政治局常委會議，常委們隻得到了十五分鍾的提前通知，就都乘上中央警衛局的專車，由地下通道到達那裏，本人都不得帶個人保鏢。

中南海和其它中央核心機關，有一條長達幾百公裏的地下通道，裏麵有各種設施以備緊急時使用。從地下通道可以直達西山指揮所，整個通道都由中央警衛局控製，任何人不得擅自使用和進入。

到達會議廳前，每個人都被X光透視，狗鼻子檢查，方能進入會議廳。當了快十年常委的周大為也是第一次遭遇這種情況，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他本人的房子就不在中南海內，還有個秘密的逃生通道，緊急情況下由此可以藏身到死忠於他的公安部部隊防守的地方。今天到了這個地方，莫非有什麽事件要發生？

到了會場，周書記發現，除了所有現任的政治局常委，幾位健康的老常委也來了，包括實際掌控權力的前總書記。還有陳將軍和周將軍兩位軍委副主席也來了。

胡總書記表情嚴肅地說：“今天在這裏我們召開一次政治局常委擴大會議，討論如何處理濮恩來同誌的問題。經過中紀委同誌的緊張工作，我們完成了對叛逃的汪立雄的審訊工作，現在由中紀委蔣泰山同誌宣布一下審訊以及證據核實的情況！“

周書記一驚，問:”汪立雄不是死了嗎？我記得通報過！“

沒人回答周這個問題，他想站起來，身邊走來幾個大個子，按住了他的身子。

“托你的福，他沒有死，隻是腿斷了“，胡總說，揮了揮手，門開了，汪立雄坐在輪椅上，被推了進來。中紀委蔣書記讓他自報了信息，汪順從地自報了姓名，生日，出生地點等。蔣泰山問，”對他的真實性還有沒有疑問？“，整個會場鴉雀無聲，一排穿黑衣服的大漢在會場四周排開，警惕地盯著每一個人。

汪立雄被推了出去，蔣泰山開始宣讀汪立雄的供詞。汪指控濮恩來的妻子，讓他幫助殺害了一位英國商人，汪留有被害人的血樣作為證據；濮恩來得知妻子殺人後，不但不配合調查，還毆打汪，並威脅殺害汪，幾個汪的同事失蹤，可能被害…..

“特別是“，蔣書記提高了聲音，“汪供述，濮恩來和周大為以及兩位軍委現任副主席密謀，要使用武力改變黨既定的領導集體安排，並有錄音資料為證據…..”

“我抗議“，周大為激動地叫了起來，“錄音資料並不能證明這是事實，完全有可能是汪立雄偽造的。你們不能僅僅憑據一個叛徒的供詞，就當作打擊同誌的工具！”

“如果沒有最新的事件，你的話還有點道理”，胡總嚴厲的答道，然後命令打出幻燈，“我們故意向你放出消息，要轉移汪立雄到新的關押地點，結果在轉移過程中發生了這個，我們有十二位同誌遇難，而所有參加襲擊的人，我們都標記了，現在全部被捕，他們已經供認不諱，你是幕後推手！如果沒有陰謀，你為什麽要殺人滅口？”

周大為看了下正在作記錄的呂主任，呂主任並不避讓他的眼神，兩人的眼光對住了，周書記讀出了對方的憤怒和決絕，看來謀殺呂的兒子是個敗招！

周大為和兩位軍委副主席被控製住了，但仍然坐在會場。胡總在舉行如何對他們進行處理的表決，關於撤銷濮恩來一切職務，予以逮捕並進行進一步調查的提案得到一致通過。

但在對周大為和陳周兩位將軍的同樣提案進行表達前，前總書記江總講話了，“同誌們！周大為同誌和其他人一起建立小圈子，企圖以武力改變黨的領導班子，甚至使用武力，這是絕對不可接受的行為，勢必要受到嚴厲的懲罰！”

江總喝了口茶，繼續說道，“但是，大家要記住黨內鬥爭的慘痛教訓。文革中，有多少高級幹部被整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汪東興一個中辦主任，就可以發動政變扣押政治局委員！雖然抓了四人幫，是件好事，但陳雲同誌說，此事是最後一次，決不能再發生。鄧小平同誌提出的黨內鬥爭原則，是我黨必須遵循 的原則，簡單地說，就是刑不上大夫！”

“鑒於周大為同誌是政治局常委，而其他兩位同誌也是相當級別的軍委最高領導人，我建議，停止他們的工作，作雙規處理，但不能關押，不能殺害，也不能迫害家屬和親信，絕對不能株聯，搞封建時代滅九族的那一套。這是國之大計，必須要堅決遵守！”

江總還是一言九鼎的，他這一說，雖然常委裏有人不滿，但江派還是占了多數票。最後的決議，以江總講話的基調，得到了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