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和老爸家的故事（四）

兩年後的一九四七年十二月，爸爸師範學校畢業時解放軍去學校招人，他應征入伍參加了解放軍。因為有文化，分在了內蒙軍政大學齊齊哈爾分校的食堂擔任了管理員，副連級。穿上了黃軍裝、有了工資掙， 這時的他感到心滿意足。管理員的任務就是管理每天進出食堂的帳，剛參加工作的他工作熱情高，同誌們也都喜歡他，大家都叫他小會計。

這時東北雖己先於全國解放，但一時後麵的軍需又供應不上，軍大裏開始有人得夜盲症，不久得的人越來越 多，他也得了輕度夜肓症。領導們非常著急，可一段時間內就是弄不清原因。結果調查下來是由於副食不好、基本上吃幹豆角、沒有新鮮蔬菜的原因。部隊緊急部署，很快就從關內調來了一火車一火車的新鮮蔬菜及副食，軍大的人全體出動無比的興奮地參與了從車站到學校的運送的任務。夥食改善之後，他們的病也就不治而愈了。

部隊帳目要求嚴格，如果錯一丁點兒，可就是政治問題，爸爸管理的帳沒有錯過分文。但那幾筆菜錢比竟就是個豆腐帳，半年之後他逐向領導提出想繼續讀書的想法，得到了領 導的支持。軍大那時的組織部長是烏蘭夫的女兒烏雲，她說話聲音洪亮、有底氣，待人也親切。表哥從小是爸爸效仿的榜樣，他上的是軍校。考慮到日本已經投降，東北也已解放，今後應該也沒什麽仗好打了，爸爸決定學其他科目。這年他考入了佳木斯市的東北軍區藥科專門學校，全國解放後此校歸地方、並入南滿醫大藥學係，後叫東北醫科大學藥學係。當穿著一身白色校服的東北醫科大學的方隊出現在佳木斯慶祝全國解放的遊行隊伍中時，不僅市民們看著眼前一亮，響起了掌聲和歡呼聲，他自己也覺得比那身黃軍裝精神多了。一年後學校搬至沈陽，成為沈陽藥學院。

這期間他的家鄉經曆了慘烈的土改，不僅村中的大巴音和他當了幾年警察的兒子被鎮壓，五十來戶蒙民的小泉村竟有七八人被鎮壓。做為二巴音的我爺爺幸虧在村了人緣好，特別是家中長工們的力保，撿了一條命，但一家人被掃地出門。爸的祖父這時八十有餘，本來身體硬朗，經不起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離世。幾十位鄉民不顧個人的安危，按照當地對長者的禮儀，輪流把靈柩扛到了幾裏外的墓地安葬。在那種政治氣氛下，老人的在天之靈也應該滿意了。政治變化莫測，人間自有真情。

除了少數不願耕作、整日喝酒、遊手好閑、賣了自己土地的少數，這裏的蒙民多數因有些土地及牛馬羊等被定的成份較高。又由於日偽時期采取的“蒙人治蒙”政策，蒙人有文化的，除了當教員的外，基本都在旗政府各個部門工作，這時多被定為了漢奸或偽警察。土改之後一夜之間那裏就成了早年闖關東漢人們的天下了，蒙民們人人自危。聽說內蒙因是自治區、有民族政策，很多蒙民這時就跑向了內蒙。爺爺一家也在這時離開了自乾隆二十二年祖祖輩輩一直生活著的小泉村，存在了近兩百年的依克明安旗也在其後不久被取消，自此從中國的地圖上消失了，小泉村從這時起劃入了富裕縣。

爸家的親戚們土改之後日子大多不好過，唯有七家屯吳姓姨表親一家定了個貧農。吳家及同在七家屯的蔡家這時伸出了援手。蔡家是上一代闖關東的移民，是漢人，我奶奶的一個妹妹嫁給了蔡家的老三，我爸叫他三大爺，他家定的成份是富農。蔡家和吳家不顧忌，趕著馬車將我爺爺一家接去了二十裏外的七家屯。家裏當時除了我爺爺和我奶奶，還有大姑和叔叔，及另外三個未成年的姑姑。掃地出門就是家裏的任何東西不準拿，連一件衣服也不準拿，可想而知一大家子人當時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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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兒]

東北當時槍斃地主很厲害。 其實大多數是勤勞致富者。中國的土改極其殘酷暴力。日本台灣的土改相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