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的兩維空間

我喜歡無聊的事情。而且,我隻做我喜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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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爾的摩下午5點30分-19

(2012-10-26 04:10:16) 下一個

已經養成習慣了,自從進到心內科,每天早晨交班時,我總是低著頭。對麵就站著心內科的小護士們。也奇了怪了,怎麽心內的護士都一個賽著一個的漂亮。而且她們的尺寸都D罩杯以上的。我一個哥們他爸住心內時,還特地問我“你們心內科招護士是不是有什麽外貌標準啊?”我說:“這不是你和你爸的福氣嘛。”“我還行,我們家老頭本來就心衰了一看見她們,這心髒就狂跳,這不是要了命了嗎?”在病房裏小護士們通常不穿內衣,隻裹著一個空心的白大褂,袖口領口用膠布貼嚴。白大褂把身體裹得緊緊的,全身上下的曲線一清二楚。所以每天早晨交班時,我總是低著頭,站在她們的麵前,但是我仍然能夠感覺到白大褂下麵那些凸起和凹陷,即柔軟又結實。

“孩子,改你去換液啦!”這麽多年啦,現在我閉上眼睛,仍然能聽到她的聲音,清清楚楚的。那聲音太獨特了,嗯,很難用語言描述。那嗓音裏,好像,既有些男孩子的粗曠,又有女孩子的溫柔,嗯,即有些沙啞的磁性,又有些豐腴的光澤。現在就響在我的耳邊,但是我卻無法用語言準確地描述出來。我們聽到的、看到的、感覺到的和想到的,這一切都最終要轉化成語言。而一變成語言,似乎,又都似是而非。那什麽才是真實的呢?真實,在這個世界上,是多麽的荒誕,如果真的存在著真實的話。所以理解是多麽的困難啊。我們都在誤解中交流著,試圖達到一定程度的理解,但這是多麽的難!於是我有些煩躁的敲擊著麵前的鍵盤。已經過了12點,該回去了?還是再坐一會兒?這麽多年了,我再也沒有聽到過類似的聲音,也一直沒有再見到她。真是的,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現在隻剩下這個獨特的聲音回響在我的耳邊,在這個安靜的夜晚,這個空蕩蕩的實驗室裏……。

那時我剛大學畢業,正在寬街醫院轉科。在心內,這個聲音一下子吸引了我。她叫芳,大大的眼睛,而且該大的地方都挺大的。她在醫院裏也是大名鼎鼎,因為她的漂亮,因為她的個性,也因為她有一個高富帥的男朋友。那個時候當個導遊就是特有錢了。我曾想他最好再去學學財會專業才好把大把大把的錢點清楚。嘿嘿。現在的有錢人可真的不得了,我看學了財會專業也數不過來,隻剩個數字了。沒準兒得用稱稱。唉,國家也該出點大票子了,比如,100000000元一張的。在醫院裏喜歡她的人都特別喜歡她,討厭她的人都特別討厭她。小護士們對我們這些小實習大夫也是這樣,如果她喜歡你,她會把你指使得跑前跑後,去幹很多活兒;如果她不喜歡你,她會把你指使得跑前跑後,去幹更多的活兒。我每天就是這樣跟著她跑前跑後,聽著她的聲音,忙得挺開心。在一天早晨交班的時候,像往常一樣,我低著頭,站在她們麵前。這時候我知道芳將是我的第一個女朋友了,盡管她有一個高富帥的男朋友。因為我知道,我喜歡上她了……

可是我怎麽會喜歡上她了呢?

“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你說是喜歡?要說喜歡,我喜歡所有的女孩子。”“嘿,我說,你平時看著蔫不拉擠的,說起話來還挺逗。你肯定挺壞的。”“我其實挺善良的,隻是老被人誤解。”“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沒有人的眼睛是雪亮的。人的視力都差極了。我們總是愛上值得恨的人。”哈哈,你的話挺有意思。”“你要是覺得有意思,那是你有意思。沒有沒有意思的話,看你怎麽聽了。”“ 你肯定挺壞的。好吧,那你選女朋友的標準是什麽?”“就兩條,第一,她愛我;第二,我愛她。”她沉默了。當時天已經很晚,就像現在。她下夜班,我第一次騎車陪她回家。那時北京的夜,安靜而美麗。新修的東三環是那麽寬,而自行車道更寬。在時間裏,隻有我和她,正騎在自行車上,慢悠悠地蹬著。一路上,晃來,晃去,自由自在地飄啊。路的一側是黑黢黢的樹木、一條已經漲滿的夏天的河,還有河邊傳來的響亮的蛙鳴聲。風吹過來,將路燈下我們的影子,吹得時而交錯,時而分開,時而劃出兩條相伴而行的優美的弧線……

這有些不可思議。我隻是在遠的Party上見過她一麵。我對她幾乎一無所知,我隻知道她叫慧子,在約翰霍普金斯學習平麵設計,我看過她的博客,知道她經常寫散文,有時也寫詩,對了,她喜歡攝影,還有什麽呢?……沒有了,什麽也沒有了。但是我們的確些過很多email

你相信一見鍾情嗎?這麽多年過去了,我見過身邊很多的愛情,但好像從沒有真正的一見鍾情。一見鍾情裏的女孩子一定特別漂亮吧?這個世界對於長得難看的女孩子可真是不太公平。你經常會一見到一個人,心裏就產生了一種隱隱的感覺。但多半很快也就不了了之,什麽也沒有發生。但是,總會有一次,不一樣了。那點隱隱的東西在某一天發芽了。就像在每一年的春天,總是有一天突然就發現樹都綠了,一大片。所以每一個愛情可能都始於某一天的某一次的一見鍾情吧?盡管那時你們可能已經相識很久了。

“唉,我記得好像你也喜歡攝影?對吧?”麻辣豬心笑著對我說。“對對,我隻是剛玩。”“那你們可以交流交流了。慧子是學習平麵設計的,現在也迷上攝影啦。”我當時真高興,總算遇到一個專業的了。我說:“您這是專業的啊,以後我得好好向你學習學習啦。”“我是學平麵的,攝影也是剛學,以後多交流吧。”“做平麵的搞攝影,沒問題。”後來我倆索性在Party上找了個角落坐下,聊起了攝影和相機。這時突然客廳裏變得一片混亂,大家都向衛生間湧去。那是麻辣豬心,他的寶貝女兒進衛生間時把自己鎖在裏麵出不來了。於是就在裏麵哭。對了,想起來了,後來聽卓說麻辣豬心一個人在美國,離婚了,帶個女兒,挺不容易的,在美國的這些中國人啊,有幾個容易的。但他也挺神的,好像上著上著學就退了,出來工作,是啊,在美國神人太多了。可以看出來,女兒是他的心肝寶貝,他那時好像挺著急的。大家都擠在衛生間門口,一邊安慰麻辣豬心,一邊對著裏麵的小家夥喊話。慧子知道了,也挺著急,起身就要過去。我一把拉住她說,沒事,這麽多大人在,不要緊的,你趕快把它拍下來。慧子一聽就笑了,接著拿起相機……後來他女兒是怎麽出來的?記不清了,隻記得那次我們在一起拍照挺愉快的。如果能一起在Baltimore的街上走一走,一起拍些片子,那應該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吧。不過也不一定,真的不一定,也許隻有孤獨的人,才能拍出好的東西。很多事情都是這樣,看著挺浪漫,其實挺乏味的,或者浪漫著浪漫著,就乏味了。

那次Party之後,很快我就給她發出了第一封Email,很快發Email就成了我生活中一個重要的部分。我開始不停地寫著,不停地讀著,我一直想再見見她,見不到就寫更多的Email

談戀愛挺累的,看著都累。我的一個哥們兒是個大才子,當年和冰心在北大同台講座。後來在北中醫讀研究生的時候,就一下子把一個特別漂亮的小姑娘迷倒了,比他歲數可小好多。有一次我在飯堂吃飯,他們一起坐在遠處。本來好好的,但我再看去的時候,他們就開始抱頭痛哭了,我的這個哥們兒大鼻涕都流到碗裏了。我真想過去說說他們:“你們這是幹什麽呢?這麽大的人了,又是在食堂,鼻涕都流到碗裏了,你們不知道嘛?剩飯還要喂豬呢!”後來終於有一天晚上,我這哥們兒來找我,紅著眼說:“不行了,受不了,她現在一哭就往百花山上跑,我就得去追。有時候早上跑,有時候晚上跑,要是晚上跑,我們就得淩晨回來,第二天還要做實驗。這周跑了兩次了,受不了了。”百花山,我的天啊,多老遠啊!“為什麽要往那跑?” “因為我們第一次……” 我靠,幸虧不是海南島啊!最後我隻能同情地對我這哥們兒說:“那你去買雙舒服點的鞋吧!”愛情嗎,就是挺累的。而且戀愛中的人,都是弱智的,傻得可笑。真正的愛情都挺傻的吧,可惜後來大家都聰明了。聰明人太多了,世界就沒意思了。但願每個人都有一段愚蠢的經曆吧。你現在還會想起她嗎?是不是已經很久了沒有再想她了?但你也不可能一直就這麽從北中醫跑到百花山,因為很快你就累了。當你真的累了的時候,你就沒有什麽感情了。也沒有愛,也沒有痛,快樂不起來也悲傷不起來了……。

還記得大學畢業最後的那次送別嗎?我記得我們宿舍第一個走的是薛。在一個屋子裏七個人上下鋪的生活了五年了,終於散了。那時我們幫他提著大包小包的,來到站台。時間還早,我們幾個小夥子就靠著站台的柱子,坐在地上,都不說話了。那時我們真年輕啊,新鮮的就像剛從地裏摘下來的帶著毛刺兒黃瓜。我記得是老俞先哭的。對,就是他的。老俞是宿舍裏最強壯的家夥,在學校裏練大成拳,天天打沙袋,沒想到他倒先哭了。然後大家就都哭了。都是抱頭痛哭,眼淚嘩嘩的。好像那之後,就再也沒有那麽痛快的哭過了。好久沒哭過了,可能身體裏的淚水已經沒了。有,也都老了。再流淚的時候就隻會有幾滴老淚,也不知道那會是在什麽時候。不過後來,慢慢也就淡了。曾經有過一次聚會,大家圍著一個大圓桌子坐在一起……。唉,算了吧。現在人在美國聚聚散散,就更淡了。人生就像加了冰塊的威士忌,喝著喝著就淡了。最後可苦了我這個家在北京的家夥了。因為每個同學走,我都得跑著去送。這火車也真是的,有的早晨開,有的中午開,有的半夜開……。後來真累了,我和留在北京的香說:“好的感情是需要好的體力的。我挺悲傷可已經沒勁兒悲傷了,就想快點都他媽的過去了算了。” 嗯,很多事都是這樣的吧,最後你就累了,就想快點都他媽的過去吧。

而遠方的夜裏正隱約,飄浮著一隻白色的船,風已經將帆完全張開。她會駛過來,還是將消失在遠方的地平線下?但天很快就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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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如生花 回複 悄悄話 有的事兒,
浪漫著浪漫著,就乏味了.
反之,有的事兒,
乏味著乏味著,就浪漫了.
人生哲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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