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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訪印第安原始部落

(2010-04-01 01:42:08) 下一個
探訪印第安原始部落

作者:吳宣立


自從上次成功地夜戰歹徒後,何賽便頻頻約我跟他一起去“危險”地區旅遊觀光。說來也怪,哥倫比亞那些壯麗的自然或人文景觀幾乎全在遊擊隊的控製區。何賽對印第安文化非常感興趣,假期來臨,他約我一同前往北部聖瑪爾塔雪山地區參觀印第安古跡。我獲悉在2003年,7名外國遊客曾在那裏被反政府遊擊隊“民族解放軍”綁架。咋一聽“民族解放軍”,這名字會給人一種誤解,讓人聯想到了中國那最可愛的人-和藹可親的解放軍,哥倫比亞的“解放軍”可是亡命之徒,他們可不是為了那神聖的事業而戰,他們為了毒品、金錢而戰。人命可比“探古尋幽”更重要,我自然不敢去。何賽又說了,“在喬科省南部的熱帶原始叢林中住著一個叫九咖的土著部落,他們對男性生殖器頂禮膜拜,想不想開開眼界啊?”是嗎?我感覺很好奇,立刻來了興趣,便問他,“那個原始部落吃不吃人啊?”何賽哈哈大笑,“那是亞馬遜森林裏的食人族,喬科省是沒有的,我認識附近村鎮的鎮長,他認識那個土著部落的首領,所以不會有任何危險。”我意識到我問何賽的問題跟我剛到基布多時學生們問我的問題大同小異,一樣的可笑。我接著問,“那裏有很多遊擊隊嗎?”何賽答道,“跟厄瓜多爾接壤的叢林裏的確有遊擊隊,但我們要去的叢林裏沒有。”實際上,我這個問題很白癡,喬科省的遊擊隊在哥倫比亞是最多的,但何賽說得那麽自信,我相信我們運氣很好,不會撞上遊擊隊,再說了,我還有毛主席頭像呢,真要是碰上了,送上兩個頭像,他們沒準還會問我們叫“阿米糕(amigo朋友)”。

    於是,2005年8月,一個陽光明媚的早上(實際上,基布多天天是陽光高照),何賽、他兒子和我三人駕著他那輛破舊的工具車出發了。我準備了很多三明治,以防老爺車半路拋錨,另外,還得以防到了鄉間“荒山野嶺”找不到飯店,基布多作為省會城市,那些飯館已經夠破爛不堪的了,所以到了鄉下,就別指望能找到飯館。喬科省的交通狀況實在不敢恭維,剛出城不到20分鍾,道路就開始崎嶇不平了,我們都把安全帶綁在身上,手還要抓緊車窗上邊的扶手,顛簸的汽車還是把我們拋的老高,繼而頭碰著了車頂,隻得把安全帶使勁緊了緊,以至於身體壓根不能活動。

    路兩旁全是鬱鬱蔥蔥的叢林,隻有一條小路向遠方延伸。我感覺很奇怪,人們為何不種莊稼呢?留下這麽多的叢林供遊擊隊藏身?何賽提醒到,喬科省是熱帶雨林氣候,哪適合長莊稼啊。一路上全是綠色,極目遠眺,一望無垠,猶如一片波濤起伏的綠色海洋。各種野花或在山頂或在林間,都四處盛開著,姹紫嫣紅,光彩奪目。偶爾還能看到一條小河,河水清澈見地。這裏的空氣非常清新,沒有任何汙染,偶爾還會出現幾座雋秀的小山,非常漂亮,能夠這樣親近大自然讓人感到很愉快和放鬆。實際上,哥倫比亞的鄉間風景很壯麗,隻不過有很多遊擊隊,而人們都不敢冒然行動,所以無法領略了。我們一直往南走,越走越靠近赤道,所以也越來越熱,我們在崎嶇的小路上顛簸了大約兩個多小時,到了一個叫“不理馬歪打(primavera春天)”的小鎮,表麵上是一鄉鎮,實際上給人的感覺是在原始叢林中開墾了一塊土地,蓋了幾間房子。名字很好聽,是春天的意思,實際上卻熱得不得了。我已經熱得暈頭轉向了,無法從大腦中搜索到合適的詞匯來形容熱度,直感覺生雞蛋裏隨時可以爬出小雞來。這一路上,我們一直聽著潘美辰的《你冷不冷》來降溫。 

    我們找到了何賽的那個朋友,叫卡米羅,小時候曾是九咖族族人,12歲那年,他遭遇遊擊隊,被帶進遊擊隊的秘密營地做苦工,一做就是8年,在那裏,他被輾轉了不下30個營地。1992年,在政府軍拯救被綁架人質時,卡米羅也獲救了,與那些被綁架的“達官貴人”們比,他是非常幸運的。後來,他在政府的資助下,在基布多上了幾年學,接受了一些新思想,不願再回去過原始人的生活,就來到這個小鎮工作,這裏畢竟離他的家鄉很近。我心裏直歎息,好不容易走出了叢林,為何不在大城市找份工作,偏要來這種自然條件極其惡劣的地方呢?或許這裏有他的依戀。有時候,我就直接問何賽,你是波哥達人,為何不在波哥達的大學裏教學而偏偏來到環境惡劣的基布多?結果他反問我,“你為何不呆在少林寺學功夫而跑到哥倫比亞來? 

    卡米羅告知,那個部落在不理馬歪打的西南方向的叢林中,約2個小時的路程,由於那裏人跡罕至,沒有道路,我們需要步行。聽到這話,我就隻想打退堂鼓,心裏暗暗叫苦不迭。卡米羅提著一把砍刀,我們出發了。路上,我問卡米羅有沒有特別需要注意的地方,免得我們一不小心冒犯了印第安人,他們把我們吊起來。卡米羅強調說九咖族視拍照非常不吉利,所以我們一定不能拍照。我暗想,我們可以做戰地記者,悄悄的拍。

    原始叢林中,古木參天,遮天蔽日,有些樹木高大挺拔宛如偉丈夫,有些樹木粗壯筆直宛如銅牆鐵壁。各種奇花異草,競相爭豔,令人目不暇接。我們就這樣走啊走,我緊緊跟在何賽後邊,用手牽著他的衣角,免得一不留神把自己給弄丟了,也顧不上好好欣賞風景了。叢林裏又潮濕又炎熱,偶爾能聽到幾隻鳥兒叫,唯一感到好的地方就是茂密的植物、參天大樹把太陽全部遮住了,不必遭受暴曬之苦。叢林裏陰森森的,我問何賽,這裏不會有什麽怪獸吧?他笑嗬嗬地說,“這裏不是亞馬遜森林,沒有大怪獸的,頂多有幾隻蛤蟆老鼠罷了。 

    走累了,大家坐在一片空地上休息。突然,聽到一陣“哼哼”的聲音,我們不約而同朝那邊看。隻見一隻長得像野豬但絕對不是野豬的怪物出現在前麵,它牙齒尖長,頭上頂著一對角,身體跟野豬一般大小,我們幾個怔怔地呆在那裏,此時,5對眼睛就擰在了一起。怔了大約30秒,那隻怪物發著可怕的聲音,吹著號角,開始衝鋒陷陣了,說是遲那是快,何賽和卡米羅四隻手一伸,正好捉住了它的角,牢牢地按住了它,於是,他們三個就這麽對峙著,勢均力敵,看不出任何一方有稍微的優勢。在這種情況下,我怎能袖手旁觀,見死不救呢?撿起地上的砍刀,衝到怪物背後,照著它的屁股,掄起砍刀就是一陣亂砍,結果,它的屁股上隻出現幾條血印而已,終於見識到了“豬屁股”原來如此之厚。就在何賽的兒子也衝上來準備幫忙時,大概怪物屁股上受了這麽刺激,突然發了狂,掙開何賽和卡米羅便狂奔而逃。窮寇莫追,我們自然沒有雅興在這荒郊野嶺去追趕什麽怪物。

    心驚肉跳的小插曲之後,我們繼續往前趕路。突然,前邊豁然開朗,在山腰綠樹掩映中,一道飛瀑如脫韁的野馬衝瀉而下,形成了衝天而起的漫天水霧,瀑布下麵有一個大水潭。此處的風景很秀麗,潺潺的小河流水,鬱鬱蔥蔥的各類植物,樹梢上安逸的鳥兒,遠處偉岸的高山,瓦藍瓦藍的天空,真正的萬裏無雲,真是個富有詩情畫意的地方,絕對是世外桃源的現實版。要是在這裏麵向瀑布,蓋棟房子,跟自己相愛的人住在這裏,相守一生,遠離紅塵,返璞歸真,過的就是“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般的暇逸浪漫生活了。麵對眼前的美景,令人禁不住遐想聯翩,心曠神怡。如果我是詩人的話,定會賦詩一首來抒發一下情懷,可惜我是現實主義者,不是浪漫主義者,當我張開雙臂,激情高昂地“啊!”了幾聲後,大腦中死活也搜索不到壯麗的詞匯來形容自己當時的感受,他們幾個怪怪地看著我,搞得我很尷尬。

    我們提議在此處休息一下,剛才“大戰怪獸”後我們身上都沾了“豬臭”味,也需要洗一洗。他們3人急不可待地脫得一絲不掛,在離水潭還有5米遠的地方便赤身裸體地衝了過去。我帶著水裏有亂七八糟的小動物的恐懼一人呆在岸邊洗洗手、洗洗臉,欣賞欣賞美景,把腳放在水裏,小魚兒上來親吻我的腳。何賽大喊我下水,我說水裏可能有小動物,何賽拍著胸脯說他保證不會有任何危險的,我一再堅持呆在岸上,他歎息到,“膽小鬼啊,膽小鬼。”經他這麽一激,我也脫了衣服跳下了水,好涼快啊!我們興奮地在水裏打水仗,感覺我們4個像原始人似的。突然,我感到一個滑滑的東西鑽進了我的小褲頭中,滑膩膩的,我立刻想到不是螞蟥就是小蛇,或是別的什麽怪物,突然又想起亞馬遜河的支流裏有一種小怪魚,通過肛門鑽入人或動物體內,然後大開殺戒。我全身發抖,緊張地喊何賽幫忙,何賽大喊,“不要亂動,那東西可能有毒,讓我想想辦法。”我站在原地,緊張地不敢亂動,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同時那個東西與我身體的接觸處有種又腫又疼的感覺,它在深深地吻我,它肯定在吸我的血。我看何賽遲遲沒有行動,便大喊,“何賽,你該不會打算讓它在我褲頭裏過冬吧,我看它好像迷路了,快幫我把它弄出去。”何賽和卡米羅都上來幫忙,一人用手拉開我的褲頭,一人用手摸了進去,我緊張得不敢看。何賽摸到了那個玩意,迅速地抓了出來,並甩了很遠,我們也沒看清楚到底是什麽。我拔腿就往岸上跑,站在岸上,也顧不上什麽隱私不隱私的,拉開我的小褲頭就往裏看,他們幾個都把腦袋湊了過來,那塊皮膚又紅又腫。隻聽卡米羅嘟囔道,“你是我見過的最白的人!”看來,在荒郊野嶺光著屁股遊泳是非常科學的。

    還沒趕到目的地,已有兩次有驚無險的小插曲,樂觀地想,也算是旅途上充滿了樂趣。繼續趕路,在剛才看到的那座山的山腳下,有一條小河,河岸上有一片小茅屋,那就是九咖部落的村子了。我在想,他們那些原始人會不會臉上塗得五顏六色,頭上、身上插滿了五彩的羽毛,拿著刀啊、矛啊之類的武器把我們包圍起來,但我的設想一直沒有出現,感覺平時電影看多了。從茅屋裏出來一個身高160厘米左右、披頭散發、幾乎赤身裸體的人,遮羞的東西是幾根小數枝編製的簡易小褲頭。卡米羅忙著向前用他們土著語言跟他打招呼,然後他們麵對麵站著,攤開雙手,手掌心對著對方,並互擊了一下,顯然他認識卡米羅。不過,他看到我這個東方人時感覺很驚訝,眼睛裏充滿著戒備,卡米羅跟他說大家都是“好地瓜”(土著語言,“朋友”的意思),他才放下防備,上來跟我們做同樣的動作。 

    他帶我們去見部落首領,通過那片茅草屋時,隻見空地上聚著一群人,無論男女,全都是披肩長發,而女子們很自然地坦胸漏乳而無任何羞澀之感。他們身上散發著一種很奇怪的味道,大概是種香味和汗臭的混合體吧。卡米羅告訴我們,男子身高一般在160厘米左右,女子身高在150厘米左右。部落首領也是一頭長發,與其他人不同的是他身上穿有用獸皮做的褲頭,顯得更加文明,他頭上的確帶著用五彩的鳥羽毛做成的“王冠”,高高聳立著,顯得很神聖。他大約有60歲左右,體格非常健壯。

    我給那位首領一把中國古扇作為禮物,解釋說扇子是可以用來降溫的,給他演示怎樣用扇子。他像一個小孩兒似的興高采烈地煽扇子,感覺很好玩。看到他那樣,我心頭不免升起一絲莫大的悲哀,當年,西方強盜可是用一些不值錢的小玩意賄賂非洲原始部落的愚昧首領,然後抓了很多黑人運到美洲做奴隸。禮尚往來,他送我一塊動物骨骼做禮物。據說,他們整個部落現在就隻有一百多人,以前有幾百人。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他們的村子被遊擊隊發現,遊擊隊員強迫他們幹苦力,還無緣無故地屠殺了很多族人。後來為了避免遊擊隊的騷擾,他們遷徙到此地。

    捕獵的壯丁們凱旋而歸了,他們捕殺到兩頭大野豬,還有其他一些不知名的動物。部落首領邀請大家吃烤野豬,看來我們的運氣很好。在一片空地上,支起一個大篝火。這是我第一次搞篝火晚會,雖然不是在晚上,雖然我也被熱得頭暈眼花,但依舊十分興奮。兩隻大野豬被刨腸挖肚,掛在火上燒了起來,對於那些五髒六肺,他們也全不放過。快熟時,他們在肉上麵撒了一些看起來很肮髒不堪的液體,夾雜一些半白半黑的顆粒狀東西。聽卡米羅講那是他們用的鹽,是從附近的山上搞來的。哥倫比亞的地形很奇特,礦產很豐富,有時候,山裏邊居然能挖出鹽來(波哥達城北不遠處的鹽礦大教堂就是一例)。相對來說,九咖部落算是比較現代的了,亞馬遜森林深處的那些原始部落,連鹽都不吃。

    開飯了,大家把肉分成很多塊兒,每塊兒都挺大的,大家圍坐在一起啃肉,雖然味道很不好,但我們還是讓卡米羅翻譯說非常非常的好吃,他們聽了非常高興。我正啃著肉,一個打獵的壯丁湊了過來,十分友好地拿著他那啃了一半的野豬腿讓我接著啃,說他的骨頭很香,他那衝天的口臭味簡直把我熏倒了。通過卡米羅才知道,兩人合啃一塊骨頭,是友好團結的象征,無論食物如何匱乏,九咖族也會堅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原則。我隻好入鄉隨俗,強忍著接著啃他那沾滿了口水的肉,而且,那還是從未刷過牙、漱過口的口腔裏流出的口水。接著,何賽和他兒子也受到了這種“禮遇”。我憋了卡米羅一眼,他正在嬉皮笑臉地幸災樂禍。

    “酒足飯飽”之後,居然也有娛樂節目,那就是大家圍在一起跳舞。跳舞之前,他們把一個碩大的圓柱型、頂部像烏龜頭的木質品放在篝火旁邊的一片大葉子上,然後大家就開始跳舞了。想必那個木質品便是男性生殖器的仿製品了,已聽何賽說過,他們這個原始部落對男性生殖器頂禮膜拜。卡米羅本是本族人,所以跳得八九不離十,何賽和他兒子蹩手蹩腳的模仿著他們瞎跳。然後,大家手拉手圍著篝火轉圈,也不知轉了多少圈了,直感到周圍的山啊、水啊、樹啊都在一起旋轉。接下來的場麵令人萬分驚訝,他們接下來所跳的舞跟基布多人跳的Regaeton火辣的性感豔舞很相似(Regaeton是種以模仿“搞房事”為主要內容的舞蹈,廣泛流傳於哥倫比亞太平洋沿岸)。難道基布多人的性感豔舞來源於印第安原始部落?Regaeton是種很性感很開放的舞蹈,但用“性感、開放”這些詞匯來描述九咖族的舞蹈就顯得極度蒼白無力了。隻見男子們個個假扮成野獸的模樣,表現著野獸在發情時的狂態,“歇斯竭力”地咆哮著;女子們則個個高舉野獸生殖器的仿製品,嘴裏嘰哩呱啦地唱著“讚美歌”,男子們圍著女人們又叫又跳,隨後,全體男男女女居然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以地為床、以天為被,毫無掩飾地發生性關係。Regaeton僅僅是模仿,而九咖族的舞蹈卻是真槍實彈。我可是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從未接觸過任何黃色畫麵,誰知第一次看三級片居然還看了個現場,把我羞得滿臉通紅,害得我一回到家中就趕快拿出《毛選》來淨化思想。

 第15章-探訪印第安原始部落

    最後他們圍成幾個圈,跪倒在那個碩大的木質品前,雙手攤在地上,前額埋在手掌心上,就這樣十分虔誠地跪拜在那裏,這個動作持續了大概20分鍾。我和何賽都傻傻地看著他們。我直歎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第15章-探訪印第安原始部落 

    這次旅遊收獲不小,不過,我們也付出了慘重代價,我們幾個人身上被蚊子叮了幾十個大包,而他們九咖人卻沒被任何蚊蟲叮咬。後來得知,他們常在身上擦拭一種植物擠壓出來的汁液,這樣,身上就會有一種香香的氣味,再加上汗味,就成了蚊子的克星,這也是為何他們身上總是散發著一種很怪的氣味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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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yhealth 回複 悄悄話 很讚的人生經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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