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f 恐懼的三個時期
甲) 危險之前
恐懼是人或老鼠可能感受的最不舒服和最痛苦感覺裏的一種。大腦計算機,由於有了這個強有力的情感壓力杠杆,提醒老鼠說:“小心貓!如果你靠近一隻貓的話,我就讓你受到恐怖的折磨。”老鼠和人類保護生命的機製是完美無缺的(相反,物種同物種間的對抗問題----倫理的和美學的----沒有解決:大腦計算機在貓撲捉和殺死老鼠時給它的歡愉,對立於大腦計算機在老鼠拯救自己生命時所給予的恐懼。
弱肉強食在物種控製上的目的被人們發現了。但是人類還是要問:為什麽宇宙要建立在物種間的殘殺,血淋淋的戰爭之上呢?(而這些物種被輸入的程序是以殺戮,撕碎和折磨對手為享樂的)。
人類----戰士,消防隊員,鬥牛士,一級方程賽車手的情況----的大腦計算機裏,當他去麵對一個高度危險的局麵時就會給他播放一段他自己是主角的紀錄片。在這個片子裏出場的主角麵對一會就要去親身經曆的危險局麵都是“怕得要死”。隨著鬥牛,戰爭,賽事的臨近,鬥牛士,戰士或一級方程式的賽車手承認自己是越來越害怕。情感計算機想用恐懼威脅的強大杠杆說服他們不要玩命,留在家裏多安靜,放棄這個(鬥牛或戰爭的)的奔跑吧。
“最壞的是----一個鬥牛士(1969年,潘普羅納市)對我講----當你已經走上去鬥牛場的路上的時候。你已經穿戴好那金光閃閃的服裝。你坐上了車就好像綿羊被運往屠宰場一樣。你感覺自己是被帶往斷頭台。突然,你碰上了送葬的隊伍,你看到自己就在那個棺材裏麵。你想鎮靜下來並且把這些苦惱趕走,但是你沒有辦法做到。你終於到了鬥牛場的馬院。人們把你看作一個古怪醜陋的人。記者們朝你圍了過來。你想給人一種自我控製得很好的印象,臉上帶著言不由衷的苦笑。內心裏,懊惱卻煎熬著自己。實際上,所有的人都跟幽靈似的。你沒在那裏跟他們在一起,你是在一千光年之外的另一個世界裏。恐懼在你的內心裏就如同一條毒蛇一樣在盤繞著你。你不能集中精神,也無法安靜下來。可怕極了。你想逃亡到月亮上去。”
恐懼的情感機製是非常強大的,就如同這個鬥牛士所承認的這樣,我們不得不再次對情感法規和機製的完全獨立運作感到震驚:“你想鎮靜下來,把這些苦惱拋到九霄雲外,但是辦不到”。盡管這個鬥牛士承認“逃到月亮上去的心都有”,可是他不逃跑,而是直麵恐怖的鬥牛,走入鬥場沙圈之內。發生了什麽呢?我們可以再次觀賞到保衛個人生命的情感機製同捍衛人類社會的情感機製殊死搏鬥的壯觀場麵。
乙) 危險之中
鬥牛士來到了鬥場之上;消防隊員在烈火中努力拯救受難者;戰士在激戰中開槍射擊;一級方程式賽車手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飛馳著;人在玩著最危險的遊戲:自己生命的遊戲。“ 最壞的時刻是在進入場圈之前,一當牛來到你麵前的時候,就沒有功夫翻來覆去想了”。鬥牛士們和那些冒著生命危險得到經驗的人們都是這麽講的。大腦向主體提醒和用恐怖的情感鉗子施加了壓力,讓他不要去玩命,但是,一旦已經置身於危險之中了,大腦就改變戰略了。
一當老鼠麵對一隻大貓的時候,大腦計算機所釋放出來的恐懼就集中全部精力在如何從利爪下逃生了。奔跑可能不是最好的立竿見影的戰略。在一段時間裏,雙方都在對峙著,如同兩座雕像似的 ,靜靜地一動不動。
麵對凶猛公牛的犀利牛角,大腦計算機可以用恐懼的情感杠杆如此巨大的力量對鬥牛士施加壓力,以至於讓他無視古恰雷斯的藝術(指佛朗斯西科.阿爾赫納.古恰雷斯,西班牙人,19世紀著有“鬥牛藝術史”一書,譯注),用四個騙著,就盡快地把牛殺死。鬥牛士從牛的麵前逃走那是極其罕見的,盡管公雞是以驚逃而出名的。當鬥牛士盡其可能躲開牛的時候,觀眾----另一頭殘忍的猛獸----開始毫不留情地辱罵和嘲笑他。鬥牛士的大腦計算機釋放出大劑量的羞恥和被嘲笑感。“當整個場子的人都衝你來的時候,他們開始叫你“不要臉”和另外一些罵人話,好像你的心都要跳出來了。最壞的攻擊其實是來自觀眾”。
在我采訪中交談過的所有鬥牛士都承認說觀眾的態度是一杯苦酒,他們都曾經在某個運氣不好的下午吞咽過。當碰到羞愧和被嘲笑的情感機製的時候,這些驗證了恐懼機製的力量。這兩個情感機製都是非常強大的,而鬥牛士有時候被這個機製指揮著,有時候又被另一個指揮著。同樣鬥牛士們也都承認當他們得以控製住恐懼的牛和帶角的牛,場內合唱:“歐類類!”,樂隊奏起榮譽之曲的時候,他們都經曆了那無盡的歡樂享受。
“在這種時刻,你覺得自己比任何人都偉大。有時候,覺得我有一種從單純的歡樂場騰空而去的感受。(奧爾特加.加諾,《十六日報》,87/7/6)。在大腦計算機裏預設了一種當觀眾鼓掌歡呼時,自己快樂之極,甜蜜之極的感受。大腦計算機持續地保護著主體的生命,釋放出同計量的害怕感並勸說著鬥牛士放棄跟牛的過招和那些花架子,但是同一個大腦計算機從生物社會程序裏用一些“令人著迷”的歡快容許鬥牛士“感到比任何人都偉大”。
帶有社會特性的情感機製再次超越了保護主體個人的機製。鬥牛士“沉醉於鬥牛之中”(說的是一個特別的陶醉:受到社會尊崇之樂),也就一次又一次地去鬥。在這種場合下,有時候牛用犄角把鬥牛士挑了起來,或許這樣就把他變成了一個“永垂不朽的”如同馬諾雷特或意優那類的死者(馬努埃爾.羅德裏格斯.馬諾雷特,1917-1947,西班牙戰後著名鬥牛士。何塞.古貝羅.意優,1964-1985,20世紀鬥牛明星之一。譯注)。
丙) 危險之後
渴得要死的人喝到一杯水就很享受;餓得半死的人吃到一盤普通的飯菜就會津津樂道;禁欲旅行多日之後,哪怕是跟自己的老婆進行那項體育活動,都會感到“非常銷魂”。這是一個跟萬有引力定律同樣嚴格和精準的情感係統普遍定律:“願望的強度積聚得越深,當達到願望時,大腦計算機給予的情感補償越大”。就如我們在別的時候看到的那樣,我們認為是歡愉的事情不過就是一種不悅的感受或感覺的消失而已。
這個普遍定律適用於恐懼的第三階段,即當脫離危險局麵的時候:當積聚的恐怖情感越大,大腦所給予的情感獎賞就也越大。當大腦發現危險已經消失,清空全部恐懼壓力,而主體就感受到跟積聚的恐懼感強度相等的歡樂享受。投身到潘布羅納聞名遐邇的聖菲爾明節奔牛活動的狂奔者,跑下這段路程後,享受到的那種歡愉是不想出如此高價購買這個商品的人所無法企及的。(這個狂奔者還收到了另外一些情感補償:由於成為“一條納瓦羅好漢”而受到他的屬地社會普遍的崇敬;由於他的勇敢和“男人氣概”而受到眾人崇拜。)
為什麽孩子們受到乘坐過山車的吸引呢?實際上,他們高速地從高處往下墜落是感到非常害怕的。因為走過恐怖是會得到酬金的。對一個猴子來講,如果它有理性的話,會認為是毫無道理的事情。實際上,孩子想用戰勝危險走出恐懼的預先支付來隨後從大腦市場那裏購得成功的甜蜜。這類樂趣的追求者們是危險越大,恐懼的程度越高,隨後體驗到的歡樂享受也就越大。
我們在情感大陸的開發中發現的情感定律之一就是大腦計算機的程序獨立定律。個人生命危險程序在鬥牛士身上激發出恐懼,與此同時捍衛社會的程序同步地釋放出另外一些情感(“比任何人都偉大”的享受,受到公眾鼓掌喝彩的歡樂,如果表現出膽小就會受到羞辱和嘲諷的威脅,掙到上百萬現金,獲得名聲和榮譽的歡樂)來刺激他去玩命。這條定律,如同我們發現和研發的所有生物定律一樣,正如我們自己看到的那樣,是精確和不可逆轉,又規範著所有不同的和對立的情感的作用。
但是此外,這個定律有時候從眼睛或獨立的部門規範著這同一個情感的運作。有時候我們說我們要在“冷靜的理性”或“熱心”之間進行抉擇。 在這裏就泛泛地和混亂地感覺到了這條定律的存在。實際上,講的不是在一個“冷靜的理性”,一個純粹的邏輯或數學的估算同一個激情或情感(估計不久前還潛藏在心底並且這個虛假的推測仍然在人們中間存活)的“熱烈”衝動之間進行選擇。
這實際上是兩股對立的情感湧流,盡管雙方來自於不同的程序。大腦計算機,有關恐懼作用的情況,擁有兩個不同的和各自獨立的部門來評判風險:一個是思想的或理性的(就是我們稱之為“冷靜的理性”)和另一個是感覺的。跨越所有距離,就是一個類似於電影發行上的情形,在投入百萬款項進行大廣告之前,要對電影的可能成功進行兩種評估:一個就是以民意調查的數據為基礎的而另一個就是以在一個商業放映廳裏觀看放映的觀眾自然反應(笑聲,掌聲,靜默,打哈欠,吹口哨)為基礎的。
在評價主體的生命是否會冒風險的時候,以及在評價會引起釋放出這種還是那種情感的其他條件時,大腦計算機擁有兩個獨立的部門----理性的和感性的----。飛機乘客的大腦計算機使他“鎮靜下來”並且鼓勵他乘坐飛機,就是說,對他釋放出一種來自理性判斷的安靜感受:乘坐飛機旅行的安全係數要高於乘坐汽車旅行;所有的飛機都是經過詳細檢查的;飛行員都是謹慎的專業人員;等等。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沒有分析過,理性判斷在多大程度上是自動的和無意識的(大腦計算機的單純計算),而又在多大程度上是有意識的和客觀的。這個理性判斷不是完完全全地“冷冰冰的”,就是說,並非完完全全地跟情感壓力的理由或是杠杆毫無關聯。想到一架飛機幾乎是不可能掉下去“我就安靜了。砰,砰,砰,在這同一個洛杉磯機場上和世界上眾多的機場上,飛機不斷地起飛而從複活節到拉莫斯節也就聽說掉下來過一架飛機”,有個西班牙醫生在加利福尼亞的這個機場上飛機的時候這麽對我說。
的確如此,這種理性的判斷容許大腦計算機讓旅客“安靜下來”,就是說,大腦計算機給了他一個來自理性評估部門的情感價值評定。飛機一起飛,大腦計算機通過聲音的和視覺的信息知道主體已經處在空中----與鷹類和蒼蠅不同的是,這種環境或空間沒有肯定預設在人體中----,大腦就釋放出一種恐懼的不舒服感,參考個人的不同情況(年齡,飛行過的次數,過去有否空中遇險,有否疾病或植物神經紊亂), 可以數字般地估算出來這種恐懼程度。
有些名人,可以應對嚴峻的危險,但是不能乘坐飛機旅行。他的大腦計算機向它釋放出一定劑量的恐怖感,使得他就是登不上飛機的舷梯。我有一次跟美國大使,一位著名的教授同機飛行,他是個百分白平衡感很好的人,他對我承認,如果不坐在飛機靠通道的位置,“就會感覺非常不好”。他對我解釋這毛病的來由是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他曾經數月生活在潛水艇裏,以後不知道什麽原因造成的,如果在飛機上坐在中間的位子,他就會產生一種自己無法控製的恐懼感。
這位教授不知道“發生這種情況”的原因。相反我們知道,他的大腦計算機裏,有一個程序,如果他不坐在可以馬上離開的那種位置上,它就會數字般和不可避免地向它釋放出這種恐怖的感覺。 每次飛行之後,每個乘客從他的大腦計算機裏接受到跟積聚的恐懼成比例的情感酬金。
7-g.化學,魔術,宗教和個人的鎮靜藥
盡管實際上,一個人不在“冷靜的理性”和“內心”之間進行選擇,由於明顯的理由,冷靜並不是完全紛亂的理性的比喻。對某些大腦裏霧氣騰騰大量注水的特定乘客,也許對世界的所有理性的分析和所有數據都不如“寧靜的”幾滴情感更能驅動其大腦計算機。在這種情況下,必須要通過其他途徑來增加鎮靜的情感分量。有些乘客求助於能製造出“正常運行”(原文erforia, 古希臘文意eu,好,ferein ,運行)氣氛的人們創造的化工產品:酒精,安定或其它藥物。
鬥牛士和一級方程式車手不能求援於這些化學發明物來麵對恐懼的侵襲,因為鬥牛士鼻息要保持他的觸覺和思維能力的完全清醒。醉漢一條的鬥牛士能夠正常地走向公牛,但是保不齊第一回合就受傷。鬥牛士和人們碰到這種情況,隻能是采用他的社會文化預先設置的魔幻和宗教藥品作為擺脫痛苦的鎮靜劑來麵對死亡。特別是鬥牛士在有鬥牛的日子裏,謹小慎微地遵守西班牙社會所有魔幻戒規(避免某種顏色,數字,“有不祥之兆”的人和進行某些預設的動作和儀式)。
無論這些力量或神奇人物----命運,福氣----的影響如何,在那裏科學家即深入不進去也研究不出來,鬥牛士一板一眼地按照這些魔幻戒規做了,“感到更加安全了”,就是說,大腦計算機,就如同一個藥劑師一樣,提供給他了一些情感鎮靜劑使得他可以麵對另一個大腦部門釋放出來的恐怖情緒了。
與此同時,鬥牛士帶著好幾個像章,有基督的,有某個特別的和顯過聖跡的貞女的,或是別的聖徒的。在穿那金光閃閃的鬥牛服之前和穿這衣服的儀式過程當中,鬥牛士放置好一個內有神像和小蠟燭的小神龕,麵對著這個神龕,他滿心熱誠地祈禱著。在走入沙場之前,還經常要去跪倒在“悲傷聖母”像前請求她能讓他從牛的角(和公眾的)角前得到解救。
入場式開始了,他用右手在觀眾麵前畫上一個十字。科學家無法證實到底是上帝還是聖母,對保護一個鬥牛掌劍手更感興趣(毫無疑問,對動物保護協會成員來說,這種神靈的庇護是一種胡說八道和對神靈的褻瀆)。在所有科學懷疑之外的事實就是,在完成了這一整套的榮譽和儀式之後,這位鬥牛士獲得了宗教藥庫的大腦藥劑師釋放給他的新劑量的情感鎮靜劑。
當1981年特赫羅中校衝進西班牙議會高喊他的名句:“全趴到地上去”隨後響起機關槍時,那些可悲的無神論議員們,受到這突如其來的和大腦釋放出最大劑量的恐怖的折磨,全都極其熱忱地開始祈禱了起來。我們可以來闡述這樣一條定律:“危險越大,釋放出的恐怖程度也就越深,大腦施加給主體,要他按照建立在大腦裏的魔幻的或宗教的密碼行事,以便獲得情感鎮靜劑的壓力也就越大”。
薩爾瓦多.達利非常坦白地承認:“在開刀動闌尾手術的時候我看到死神將近,首先我叫了神父,其次找了公證員”(J.M.西羅內亞《百名西班牙人和上帝》)。在這同一本書裏,還有很多跟費爾南多.迪亞士.布拉哈類似經曆的事情:“我幾乎跟大家一樣,我碰到過身體的危險,一次非常嚴重的手術,還有內戰,我也跟大家一樣,同樣在細菌和榴彈炮彈威脅我的時候,感到離上帝很近了”。
阿門,這些化學的,魔幻的和宗教的鎮靜劑,我們還能見到第四種類型的鎮靜劑,我們就稱之為人身的。我講的是一種鎮靜感,這可以源自一個可愛的人的出現或身體接觸;甚或一個垂死的人或遇到死亡威脅的人,而一個無名的薩馬裏亞教徒就能使其安靜。在1979年,我在牛津城遇到一起非常嚴重的車禍被撞傷。我從來沒有這麽強烈地“感到”需要見到我的夫人,孩子們,我最親愛的人們。
我倒在高速公路旁的草坪上,四周是警察和圍觀我那輛“四腳朝天”被撞毀車子的好奇的人們,我的大腦計算機勸導並向我施壓要我的夫人到我的身邊來。一個士兵,用薩馬裏亞教派同情心繞著圈子用充滿善意和熱忱的話語安慰著我。我永遠無法忘記這個善意的麵孔,他的確使我輕鬆了很多。一個親愛的人對於一個垂死的人是最好的鎮靜劑。
麵對著各式各樣的鎮靜劑----化學的,魔幻的,宗教的和社會的----,我們驚奇地發現和尊重的是每個個人都處在他的文化藥房裏和他的大腦生物藥房裏。那麽,現在必須要給藥劑師提供一個處方。你如果願意大腦提供一個魔幻的或宗教的鎮靜劑,就必須按照預設在大腦中的程序來完成魔幻和宗教規則。
7-h.恐怖的觸覺翻譯
如同任何一種情感一樣,恐懼是形而上----“物理世界以外的”或感覺的----所以,包括眼睛,耳朵,任何一個觸覺天線都無法捕獲到它。在情感的生物自然共和國裏,預先設置了一種跟每種情感(經常是以其他的生物文化翻譯為基礎)都不相同的,自動的和同步的翻譯,這種翻譯是以感覺符號(視覺的,聲覺的,嗅覺的,觸覺的)為基礎的。我們可以發現生物自然所賦予的,建立的和保持的恐懼視覺和聲覺(在極端的情況下,還包括嗅覺的)的語法。
大腦計算機當啟動恐懼機製的時候, 發出特別的指令以便讓可見可聽的恐懼旗子升起來:麵色蒼白,大睜的眼睛和大張的嘴,雙臂伸向天空,牙齒咯吱作響和一聲尖厲的呼喊,這些是任何人的大腦計算機都知道如何翻譯的。不同程度的恐懼,相應的會有不同聲覺的和視覺的表達。
在被維蘇威火山掩埋的龐培城裏,能看到被燒成灰炭的帶有極其恐懼麵孔的遺體。大腦甚至可以對恐懼作出嗅覺翻譯來。在不同的文化中,我們都找到了“嚇得大小便失禁”的表述(使用的是在美學詞匯裏禁止使用的動詞)。菲利克斯.羅德裏格斯.德.拉.弗恩特在一個電台節目裏講述了在森林裏,被稱為“森林之王”的猛獸是如何出現在他的麵前的。當那雄壯的猛獸離開之後,無論是什麽原因,他非常高興地從上到下地打量著“動物之友”,發現它糞便失禁的狀況跟堂吉柯德要爬上豪華馬車時的情況一模一樣。1981年2月23日,在西班牙議會裏發生政變時,也可以用嗅覺翻譯偵測到有味無味的各色恐懼。
當釋放出恐懼的情感機製的時候,在何種程度上,大腦計算機會給主體一個選擇的範圍呢?正如跟所有的緊急機製----腹瀉,嘔吐,打噴嚏,等等----一樣,大腦計算機釋放出帶有一定情感量的具體和突然指令,以至於主體在來得及考慮和選擇之前,就已經揮動雙臂,大喊大叫起來或者已經受到傷害了。(必須考慮到大腦釋放出的恐懼強度,是依照危險的自動評估和根據一個政變分子特赫羅中校, 一座維蘇威火山,一場地震,一個罪犯的驟然出現而定的)。
幾天前,我跟夫人在馬德裏的格蘭比亞大街排隊買電影票。我沉浸在思考當中,突然一聲“啊呀 ”的叫喊令我回頭朝格蘭比亞大街看去。恰在此刻,我夫人把一張五千比塞塔的票子伸給售票窗口,一個陌生人打了我夫人的手,抓了鈔票就像鬼魂一樣跑掉了。立刻,所有排隊的人和所有行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我夫人身上。恐怖的警報拉響了,所有人的大腦立刻就用大腦計算機特有的同步翻譯器完整和迅速地翻譯出來了。
我們好好看看一整係列的行動和反應是如何自動就啟動起來的。我夫人的大腦計算機命令她敲響恐怖警報。在我夫人還來不及思索和選擇的時候,她嗓子/嘴巴的樂器就已經發出了警報的信號“啊呀!”。過路行人們的大腦計算機們立刻就撲捉到這個聲響並且按照警報機製預設的程序打斷了他們的思維/情感活動,指引他們去觀察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夫人的大腦計算機將僅僅是她感觸到東西翻譯了出來,一個類似蘇格蘭城堡幽靈一樣無形的恐懼變成了一個有聲世界:“啊呀!”。
每個行人的大腦計算機在格蘭比亞大街上各種各樣亂糟糟的噪音之中捕獲到了這個聲音訊號,並且立刻把它翻譯出來,隨後按照設立在大腦中的一個特別程序(應急程序),取消了每個人的思維/情感活動,引導他們去關注和關心發出警報信號的人。
情感係統跟化學,物理和社會係統之間交織銜接得多麽地天衣無縫!情感係統實際上是個大師之作,造物主最偉大的傑作,也許是最鮮為人知和最不受重視的傑作。(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