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議的出差（上）

 

 

中午吃飯聊天想起以前自己幹的許多傻事，其中一件可以叫做“不可思議的出差”。

怎麽開始呢？應該說 long long ago...

那時進公司一年了，也有過獨自出差三個月的經曆，至少不會為了給公司省錢，天天吃方便麵，不敢下館子；也不會手裏拿著公務艙的票，還去排長隊辦理登機手續。第一次國際出差就一個人闖蕩，那是吃多少塹長多少智過來的呀。

 

得到的指令是去芝加哥總部出差一個月，和一個市場部的人一起去，自己是開發部的，任務是拿到對方的設計，回來開發用。因為市場部的是一個出差老油條，這次一切順利，機票旅館都不費力，上了飛機還學會要香檳要雜誌，下了飛機坐著人家租好的車，輕車熟路，直接就到旅館。

 

連開了幾天會，對方就是說：我們的設計還沒有完，什麽時候完也沒準，你們回去等著就是了。市場部的人說：那我明天就回去了。我打電話問頭，頭說：不能回來，在那等著，一直到設計出來。我跟對方說：我不回去，在這裏等。對方象看怪物一樣：你願意等就等，不過我們也不會因為你在這裏就做得更快。市場部的人也勸我：要是我，就回去，人家都開逐客令了，跟我一起走吧。

 

第二天，市場部的回日本，我一個人灰溜溜地又去公司了。沒人理我，主要是大家都太忙，根本不在位子上，偌大的一個辦公室，好幾十號人的辦公桌，一馬平川，沒人！人家每人一個messenger（漢（英）顯BP機？），在一大片辦公樓裏穿梭不定。想想前幾天開會的時候，有專人陪同還好吃好待，今天就成了不受歡迎的透明人了。

 

我幹點啥呢？先把能去的地方都轉了轉，別的部門的辦公室，會議室，設備間，健身房，職工食堂。哎呀，還碰上幼兒園阿姨推著孩子們放風，一個特別大的手推車，裏麵裝著好多孩子，都站著扶著車四周的鐵欄杆。阿姨推著沉重的車，慢慢騰騰地往前挪。總部就是待遇好，還有職工幼兒園。

 

職工食堂的飯食實在難吃，剛吃了兩天就吃不下去了，隻好買點咖啡麵包充饑。忽然發現食堂外的沙發上，一群中國人，各自提著飯盒，看樣子是午餐聚會，看著他們邊吃邊大聲聊天的愜意，好想湊過去，可是最終也沒好意思。

 

每天從旅館到公司的shuttle bus我是唯一的常客，開車的大爺認識我了，總讓我坐他邊上，有一次車裏就我們倆，他說：你來開車。我說：我不會，也沒執照。大爺說：沒關係，我教你，很容易，你試試吧。好像說著就要把車交給我。我嚇得趕緊擺手。後來回日本下決定把車學了。

 

對方領導看我整天晃晃蕩蕩，終於給我安排了一個聯網的電腦，可以進他們的文件係統看進展看成果。再加上我一再要求，負責人也同意每周開一次進度會。會議定到下午4點，還沒開10分鍾呢，人家就說快到下班時間了，就這樣吧。進度可能延遲，估計預定的一個月完不成了。我在那還訴苦說完不成就回不去日本呢，人家就拜拜回家了。總部這短暫的工作時間太令人羨慕了。

 

從文件係統漸漸摸出了些門道，所謂的設計，就是拿一些已經預製好的element（部件）串接成所需要的形式，其實日本的需求和美國完全不同，我隻要拿到部件和串接方式，回日本自己做就可以了。為了證實這點，我找到一個做技術的，跟他聊天取經，終於明白了個大概。但是除了部件，還需要一些visual design（圖像設計），於是找到另一個部門，負責具體設計的竟然是幾個亞裔的員工，聽說我是日本來的，還是中國人，特別親切，問了我很多關於日本的問題，後來我有事沒事就去他們部門坐會兒，和他們混得很熟。他們不但給我開了圖像設計的方便之門，還幫我從文件係統裏搞到了更多包括基本部件在內的資料。

 

雖然整體設計的進程一再推延，我對設計本身卻已經心有成竹。日本的老板還在擔心設計的延遲影響進度，我卻告訴他，我們根本不用等，隻要把基本部件和圖像設計拿到，自己就可以完成設計。我把自己的設計樣本寄給老板，拍著胸脯說，回日本立刻可以實施。老板將信將疑之際，我的一個月監工時限也到期了。現場的設計負責人給了一個完成度80％不到的beta版，說剩下的怎麽也得再做個把月。我們老板一聽，那還是咱回日本自己做吧，跟他們耗不起啊。於是我勝利凱旋，回來就拉開了領導30人設計的大作戰，那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