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記憶

經常去附近的小機場散步， 不僅因為視野開闊， 也因為那裏的景色有些象老家， 讓我總在恍惚中回憶過去。

今天散步的時候， 一個小姑娘的臉突然從我的長期記憶中走到眼前。 她曾經是我的學員，也是鄰居，總來找我。我的出租屋挺小， 不明白這個初中生為什麽總要和我擠在一起。作為英語老師的我，當時似乎很外向，但下班後我真的沒有力氣說話，所以我和她在一起，很少聊天，我看書， 她則安靜地寫作業。雖然我不太喜歡她總來敲我的門，但也不怎麽反感，因為她很文靜， 沒有觸到“別打攪我學習”的底線。 

當時還有一個學員，比我年紀大， 長穿著旗袍，溫文爾雅的江南女子。有天晚上來上課，她老公也來了。 握手的時候， 他說：“我老婆總誇你的英語特別好。”

我們之間有多少交往， 現在都想不起來， 隻記得他說馬上要移民了， 家裏很多書和玩具不知該如何處置。我是那種見書就眼睛發亮的人， 他就邀請我去他家挑書，他老婆做飯，算是謝師宴。 我說：“對了，你兒子不是有很多玩具不能帶走嗎？我剛好有個小朋友，能否帶上她去挑些玩具？”

吃了他老婆做的飯， 我抱著書， 小朋友抱著玩具，起身告別。我祝願一家三口能在北美開始新的美好人生。那一次道別，仿佛真成了永別。夫妻倆的名字我早就忘了， 即便相貌一點沒變，此刻我也認不出來， 因為當年的模樣對我都很模糊了。 隻記得在回來的路上，那個沉默的小姑娘，突然對我說：“那個男的， 其實挺喜歡你的。”

我看著這個總是來找我寫作業的初中生，驚訝地說不出話來，感覺自己好像根本就不了解她。

記憶中還有兩個小姑娘。大的好像5歲， 小的應該是3歲左右， 我偶爾和姐妹倆說幾句，但很快就不理她們，因為要學習。後來她們幹脆在我旁邊看起了自己的圖畫書。有天， 她們的媽媽跟了過來， 看到正在學習的我說：“怪不得我這倆孩子最近老問我要書看， 原來是跟你學的。”

我不知道今天為什麽突然想起，自己生命中的這幾個匆匆過客。即便是曾經喜歡的人，最後都忘了名字，連模樣也都很模糊。那麽，和不喜歡的人應酬， 又有什麽意義？當然，是為了得到眼前的實惠。可不論是物質， 還是精神， 有多少能抵擋歲月河流的衝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