灑塚

陽光下,蠕動著,而不自知;夜裏,冷得想哭。
正文

那三年(長篇連載-9)

(2007-08-27 09:38:46) 下一個

9

還記得那時的七寸還沒有將自己的身高視為可以破摔的破罐子,衣櫃裏總是裝滿了大盒小盒的諸如增長樂之類的保健藥品,有時實在找不到吃的又餓得受不了就偷幾袋衝了當糖水喝。然後,七寸就會在幾天後在我或午睡或黃昏睡的時候溫柔的坐在我的枕邊作出談心狀,然後平靜的在距我臉不遠處輕抬肥臀放個意味深長的悶屁,在我怒不可遏的將其擒獲反剪其手時,麵對我麵部的紅白兩色交相洶湧,他仍是一臉溫爾文雅的平靜:

“你是不是又偷喝我增長樂了?前天,兩袋。”

我立即吃人嘴短地矮了半頭,七寸是真的心細如發。

 

七寸寢室裏有一個叫賴肚的,一臉疙瘩的他竟然有一個秀氣白淨的妹妹,使得略懂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遺傳原理的單純的我們紛紛猜測賴肚的母輩必有奸情。老鴨最不人道,一起去賴肚家打撲克時一直隔著茶色眼鏡直勾勾的瞅著他妹妹頻頻忘了出牌,此後就魂不守舍的主動幫賴肚做這做那,那份沒出息樣沒少引得我等的惡語相向,他老人家反倒樂在其中。一次一個綽號老道的家夥的醃花生壞了,一股子嗆人的垃圾水味兒,見到老鴨後說這是賴肚他妹送來的味道不錯問老鴨要不要嚐一下,老鴨竟一口氣就著白米飯吃了將近半瓶,這一壯舉弄得我們事先準備好的成桶的挖苦全部胎死腹中,唯有怔怔的望著正在咂嘴的老鴨。

“真他媽有種!”最後賴肚憤憤地撂了一句後離去。

 

後來聽說大學中的老鴨積極上進率先入黨並借此在學生會中謀了一官半職然後就利用職務之便屢屢騙取涉世未深的剛入學的小姑娘的眼淚,自封綽號“處女聖手”,老辣歹毒令人發指。

 

賴肚也不是盞省油的燈。

前兩天和爸媽一起籌辦年貨逛街,正走著突然聽見有人喊我的名字。一回頭看到賴肚正坐在街邊的一張鋪滿了花花綠綠的盜版VCD的床上向我揮舞著手,幾年未見,還是麻杆一樣的搓衣板體型,麵部仍舊峰巒疊嶂凹凸不平,隻是頭發長了許多似乎還沾了些莫名其妙的顏色打了些莫名其妙的卷兒。

他的語調顯得興奮異常,

“要不要毛片兒?我這兒有的是。”

我使勁地向他瞪眼努嘴,哪怕智商比草履蟲高一點點的生物也能明白我的意思是現在不方便。

這個純種白癡興奮依舊,一邊掏煙一邊用著能蓋過路邊所有嘈雜的音調向我父母以及所有的路人宣告:

“歐美的還是日本的?最近還有幾張韓國的,那幾個妞兒盤子特淨!……

媽的氣得我當時就想抄起旁邊賣炒涼粉的大媽的鐵勺拍他。

 

但十年前的我們的確還擁有湖水一樣的明淨。

臨睡前撒最後一泡安心尿,路過七寸的寢室敲敲門。

“誰呀?”一個尖厲的公鴨嗓子。

“小蘭,找七寸的,人家寂寞睡不著。”捏著嗓子尖聲尖氣地學了一聲。

……

屋裏頓時亂作一團,怪叫震天。不用聽就知道剩下的活動是寢室長帶頭逼供七寸小蘭是誰的化名以及究竟發生了什麽可以讓他們在被窩裏獨自回味並手不閑著的故事。

 

本科的你若有幸在睡前尿後敲另一個寢室的門,

“誰呀?”十年前一樣的問題一樣的腔調。

XXX,找XXX的,……”。一樣的語氣一樣的答案。然而,後續的反應就絕對不一樣了:

“給大爺叫兩聲看看貨色。”

或者是:“安全嗎?本寢室的宗旨是,自己帶套,杜絕艾滋!”

……

研究生階段已經開始充分注意人性化,每屋一個可以掛在門外的牌——“休息中,勿擾!”

隨後就發現有一個寢室將“休息”二字用白紙蓋住,用漂亮的正楷換成了“幹那事”。

……

“逝者如斯夫。”一個華夏老祖宗坐在山頭上用蒲扇趕著蚊子向身下的河裏丟著西瓜皮,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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