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陸美國 (一)
(2004-02-01 19:07:33)
下一個
大學畢業的時候別人還忙著搗嗤著分到哪裏。我則全力奔出國了。大學讀四年的哥們們已經走了,我這兒連托兒還沒有呢,說實話,讓我考也考不過。大學最後一次英文的考題還是我和倆哥們從老師的抽屜裏偷出來的呢。最後結束的時候弄了個高分兒,不然英文肯定是不及格,還托福?門兒都沒有。
我早就估計著按我在老師心目中的名聲,畢業不支援西藏就算便宜我了。於是趕緊跟海外的親戚朋友們招呼,忙著聯係學校。這邊兒騙著媽補習英文。周末上英文課的時間都跟金子鬼混了。根本沒去上過課。經過親戚朋友的一番努力,總算有個I-20在手裏了。不但沒有資助,還要先補修英文,所以又找了個美籍華人擔保。材料湊齊了,護照辦不了。還好,一個小護士她家街坊是市局簽證處的。真TMD好使,他一口答應了。記得我請那哥們還有那小護士在美尼姆斯撮了一把,大家甭滿意,我又上了兩條三五,護照就這麽到手了。
哥兒幾個熱心,又給我找美國領館簽證處的托兒。還真著到一個在裏麵工作的女孩,拿著不少禮物到她家裏去請教。這位拿著材料一看說:“記住,千萬別去碰,你這樣的,板兒板兒的移民傾向。千萬別送死。萬一給你弄個戳在護照上你就瞎菜了!這禮物我還不能收,因為你這個連戲影兒都沒有!“得!一瓢冷水下來,整個一瞎忙和!
回去家人朋友一商量,覺得還是應該試試。我覺著也是,死不是也得奔前撲著死嗎?沒關係,咱誰也不找,咱自己門口排隊去!那天一早,強子跟我去排隊。在門口還撞找了那個領館工作的女孩,她勸我半天,讓我放棄。我說,不行!你就讓我趴在這兒死一回吧。她看我堅決,無奈的搖搖頭走了。
人算不如天算,叫我的時候大概上午11點了。是一個40上下帶眼鏡的老美。上來就是中文:
“擔保人跟你什麽關係?”他單刀直入。
“是我姨夫!”我張嘴就來。
“憑什麽擔保你呀?”他抬眼看我一眼
“噢,因為我姨小時候就走,她媽一直是我媽照顧著,我覺得她應該報答一下我媽,就資助我去讀書了。”我也不打嗑坌,還挺自然。
這位老哥再沒問什麽,把亂七八糟的材料扔了出來,還帶張黃條,“10天以後來取護照吧。”完事兒了!!!CAO,說的那麽邪乎的簽證,就這麽到手了。後來聽說是湊巧了。那天簽證官病了,來頂替的是一個經濟處的一秘,根本不懂規矩,信手瞎發了不少簽證,其中就有我的。天命難為呀!
跟別人不同,我的終點站是夏威夷。為了節省費用,我從香港經東京去夏威夷。臨走那天,20 幾位送我到北京站做火車經深圳到香港。那時候從北京到廣州要坐標6個小時,我弄了個上鋪,準備上車就暴睡。那時根本不知道自己去幹什麽。上車的頭天晚上還麻將混戰到天亮。東西都是媽媽準備好的。奶奶準備了各種路上的吃的。我根本沒在乎自己幹嘛去,最後一周基本就是酒和麻將。車站上依依道別,奶奶哭到坐在地上。我說說笑笑沒事人一樣。等車一開動,我使勁把身子伸出車窗,看著人群的消失,這時才察覺滿臉是淚水,連北京站的鍾樓都已模糊不清了。。。
車到廣州才中午,如果作火車當天應該可以有希望過羅湖的。哪知道下車就讓人騙上了小巴,一路堵車到了深圳已經下午六點多了。又困又餓又乏。閘口早就關了。當初怕萬一到深圳無法當天過羅湖,同學小英還讓我去深圳找她男朋友黑子,可以住一晚上。隻好把行李存在羅湖。按照小英給的地址,坐公共汽車穿城而過。這時的深圳已經初具規模了,可是我渾身乏力而且肚子一陣陣絞痛,根本懶得看特區建設的宏偉。來到一片正在建設中的高樓大廈下麵。我下了車立刻找廁所。上哪兒找呀?除了荒地就是高樓。肚子實在走得急了,於是在深圳的荒地裏留下了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的野外排泄紀念!
等找到黑子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典型的北京知識分子,黑瘦斯文,二話不說,黑子帶我洗澡,而後去吃飯。黑子叫了不少菜,可惜我胃口全無。體力已經支持不住了。晚上黑子把唯一的蚊帳給了我。第二天早上我才知道這小子被咬得渾身是苞,幾乎一晚上沒睡,我感動的不知說什麽,初次見麵,如此關照,讓我永生難忘。多年後,我特意到日本看望黑子小英一家人,講起當年的故事,跟黑子說我在他們公司附近的荒地留念的故事,難免一番暢歡。
第二天離開了羅湖,當我提著大箱小包過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出了北京,什麽都不是了,整個就像蹲在北京站的角落裏偷眼看世界的民工,真TMD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