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阿斯旺到盧克索的這一天是12月20日,14天的旅行已經過去了一半,大部分人都覺得時間轉瞬即逝,唯有石玲度日如年。沒有了父母照顧的長途旅行已經夠艱苦,還又遭遇心上人的另結新歡,這樣的情節完全超越了石玲的想象力。
如今她終於能理解為什麽母親對她遠渡重洋獨自生活總是憂心忡忡,離開父母獨自去麵對生活果然不是件容易事。剛到法國時,每天石玲都會與母親通電話,而每一次無論聊什麽,母親總能從中找到哭泣的理由。有時石玲也會因為想家,想念父母而哭,但明顯沒有母親哭的多,更沒有母親哭的那麽傷心。
拿到埃及的簽證時,石玲告訴父母要去參加學校組織的一個封閉式冬令營,在阿爾卑斯山區學習野外生存,所以半個月都不能和他們聯係,請他們一定放心。出發前一天,母親在電話裏哭哭啼啼的重複著各種注意事項,甚至都有點語無倫次,好像她是要去奔赴刑場似的。
來埃及前,她對此一直不是太理解,甚至還暗自高興終於可以擺脫母親,過幾天自由自在的輕鬆日子,可是現在她懂了,母親的各種擔憂並不是杞人憂天,那些看似莫名其妙的哭泣隻是因為母親比她更了解生活。
這七天,石玲感覺比七年還長,除了因為疲憊的熟睡之外,她的心裏沒有一刻是安寧的,她受著煎熬卻無處訴苦,她的腦子總是加班加點的思考著生活與愛情,眼前自己要麵對的問題比起漫畫和小說裏那些別人的麻煩來說,總是更難處理。
比如愛情,別人都是以甜蜜的快樂開場,而她的愛情卻是以痛苦的折磨開始的。曾經與藺晨在第戎的點點滴滴,成了她僅有的慰濟。相比眼下,那幾個月的日子變得幸福無比,她一直以為與藺晨是水到渠成的事,畢竟心高氣傲的自己能喜歡上一個人並不容易,而且藺晨對她的體貼照顧分寸把握的特別合適,多了會令她鄙視,少了又會讓她覺得受冷落,他們隻是缺一個合適的機會去向對方表白。如果來埃及前,自己能放下心中的驕傲,主動一點該多好。可是誰又能料到半路會殺出一個趙曉曼呢?世事無常呀!石玲感慨著。
石玲困惑著,她仔細回想在第戎時對藺晨的感覺,坦白的說如果要問那時她有多愛藺晨,她其實並不確定,最多隻敢說是有一些喜歡,然而此時她卻能肯定的說自己是愛藺晨的。她起初不明白為什麽現在會這麽肯定?後來她懂了,是因為她感覺到了痛,那些因為失去他而起的痛,如千針萬劍刺入她的心,她終於明白自己有多愛藺晨。
確實,很多時候是痛證明了愛的存在。
如果還有機會,她願意放下她的自尊,她的高傲,隻要能挽回藺晨,她什麽都願意。
無憂無慮的生活從此一去不複返,石玲隱隱覺察到生活的另外一麵正在朝自己轉過來,而自己卻不知所措。她真想打個電話回家,聽聽家人的聲音,哪怕什麽都不說,就在電話裏大哭一場也好。
午後兩點半,正是驕陽似火時,盧克索東岸寬敞整潔的街道上幾乎看不到人。沿途看到的建築,風格都比較現代,毫無沙漠的跡象,與之前到訪過的幾個埃及城市區別很大。
盧克索的酒店裏,以藍色為主調的中庭,有池塘和植被,涼爽又舒適,解暑的薄荷茶迅速的消除著眾人的倦怠。盡管餐廳的最後一桌客人已經離席,但好心的廚師長還是同意為他們破例加一次班。
酒店裏的工作人員對這一群中國客人非常熱情,不請自來的圍著他們聊天,有一個甚至還說曾經去過中國的首都,結果牛頭不對馬嘴的聊了半天,大家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新加坡。周明不得不耐心的給他們普及中國首都是北京,為了防止他們沒有完全理解,周明用英語說完一遍之後,藺晨又再用法語解釋了一遍。但很顯然,服務員們並沒把這當作什麽重要的事,畢竟中國的首都在哪裏與他們的日常生活並沒有太大關係。
等待上菜的時候,幾個已經下班的服務員拿了長長的白布條來給男生們纏起了穆斯林式的頭巾。有個女服務員想教女孩們如何圍頭巾,石玲婉轉的拒絕了,她不喜歡別人碰她的頭發;趙曉曼則拿出一條淡藍色的圍巾,讓女服務員示範,最後趙曉曼學了一種最簡單的式樣,她決定一會兒去盧克索神廟時就這麽圍。
在趙曉曼的對麵,旅伴們擺起了造型準備拍照,可是她覺得石玲在四個造型強勢的男生中間,顯得太柔弱,感覺像被綁架了似的,就建議她眼神要犀利一些,可嚐試了幾次,效果都不理想。最後,石玲戴上了墨鏡,一下子就變得像個大姐大,相片裏的男生都像是她的隨從和保鏢。
石玲很喜歡這張與自己反差極大的相片,如果實際生活中她也能擁有如此強大的氣場該多好!即使不能呼風喚雨,至少也能對生活有點主動權。她討厭自己尷尬的現狀,進退兩難,欲擒故縱的伎倆也不知要到合適才能起作用,她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心愛的人與別人相愛,還要盡量裝的若無其事。
盧克索號稱世界上最大的露天博物館,有著“宮殿之城”的美譽。選擇馬車代步,慢慢悠悠的在城中閑逛,再合適不過。每一輛馬車的裝飾和座位設計都不同,最常見的是兩排座和三排座,因為車夫要占一個位,所以三排座最多可以容納五位旅客。以前碰到這種情況,都是分成兩個三人組,可是現在大家已經習慣了分成兩人與四人的組合。
裝飾馬車用的金屬片在微風中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這叮叮當當混著嘀嘀嗒嗒的馬蹄聲,就像是一場即興演奏,充滿著異國情調。藺晨與趙曉曼相互依偎著,他們臉上洋溢著的歡喜與蜜月中的情侶無異。
太陽落山前,馬車把他們送到了盧克索神廟。
盧克索神廟的大部分工程都是由第十八朝法老阿蒙諾菲斯三世完成,大門和庭院則是拉美西斯二世增建,所以神廟門口也豎立著他的塑像。走近大門時,大家都發現了一個特別眼熟的方尖碑聳立在神廟入口前,與他對應的右側位置卻隻剩下一個基座。
“巴黎協和廣場上那一個原來應該是立在這裏的吧?”羅誌問藺晨。
“據說是埃及人拿去與法國人交換了一個時鍾,也有人說是法國人搶走的,你相信哪一種說法呢?” 藺晨也實在不好解釋。
埃及的日落特別快,不過聊了幾句方尖碑,天就黑下來,神廟的燈光秀也就登場了。
在正門留影紀念之後,藺晨細心的幫趙曉曼鬆開別針把圍巾從頭上拿下來,披在了肩上,入鄉隨俗這種事也隻能是一時的新鮮,況且這頭巾與他倆的情侶裝格格不入。
那晚趙曉曼穿著藺晨的一件白色短袖T恤,胸前用五彩的線繡著一行英文字母;藺晨穿的則是同一個牌子的黑色短袖T恤。他們的一舉一動,生活的每一個細節都在向世界宣告著他們的愛情。
進入第一扇塔門之後是兩排列柱環繞四周的中庭,北部入口處的柱廊尤其美,柱頂都是蘆葦草莖的造型,1 4根柱子均高約14公尺,每一根柱子都代表著法老的威嚴。他們找了一塊平整的石頭坐在上麵,襯著壯觀的石柱群背景說起了甜蜜的廢話,你儂我儂之餘順便也來幾張自拍合影。
他們在巨大的刻滿象形文字的石柱間穿梭,他們也在愛河中遊蕩,古老的文明藝術,現代的橘紅色燈光與忘我的愛情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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