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四。 就是在校長宣布開除林梁二人學籍的那次全校大會上，黨委書記楊臨時作了有關‘學雷鋒，靈魂深處鬧革命’的動員報告。 回到宿舍之後，各年級分小組進行討論，以求對黨委書記報告精神的深刻理解。 962班50多個學生分成6個小組，第6組沒有女同學，其餘每組一個。每八個男生住一個宿舍。因此，通常男生宿舍便是小組討論會的會場。 女孩搬了個凳子坐在第四小組男生宿舍的門口，室內李全保正在作討論總結發言： “今天，全校大會上主要談了兩件事：第一件事，是有關我們數學係，特別是關係到我們班級名聲的事啊，大家不能小看這類生活作風問題。你們知道為什麽把他們開除了嗎?因為他們承認已經有了男女關係，梁麗略甚至恬不知恥地聲明，她已經懷孕了……唉，這事我就不多說了……“ 說到這裏，李全保用眼角瞟了一眼坐在門口的高如雪，因為她好像有點心不在焉。 李全保加大了嗓門：“高如雪，你把凳子移到房間裏麵，關上門吧，否則聽不清楚我說的話。” 女孩隻好想辦法把凳子搬進去，本來這房間就很小，多一個凳子都很難放下。最後，兩個男同學坐到床沿上去，才把門關上了。 李全保繼續總結全校大會的第二件事：“……剛才大家的表態都很好，重要的是我們要用實際行動來學習雷鋒，像雷鋒一樣讀毛主席的書，聽毛主席的話。那些資產階級的作家諸如什麽巴爾紮克、司湯達之類，寫的東西都是腐蝕我們靈魂的大毒草，最好少讀一些。隻有毛主席的著作，才能指引我們前進的方向。” 這句‘巴爾紮克、司湯達之類’，女孩倒是聽得很清楚，立刻覺得臉上有點發燒。討論會結束後，她便匆忙端著凳子回到樓上女生宿舍去了。女孩想起來，這幾個月，白明誌借過好幾本外國小說給她看。前天在圖書館時，他給了她一本《巴爾紮克短篇小說選》，她還給他司湯達的《紅與黑》，也還依稀記得當時在圖書館，李全保正是坐在自己旁邊的座位上。 ………… 學校的廣播室裏，今天是男孩擔任播音員，他正在流利而又帶感情地讀著稿件，因為幾乎每篇稿件中，都要提到雷鋒感人的模範事跡。 念完十幾篇稿件之後，男孩便開始播放“學習雷鋒好榜樣”和“大海航行靠舵手”等革命歌曲，嘹亮的歌聲立刻響徹整個校園。 這時，“航空母艦”劉妲麗出現在播音室門口。 “哎，是你呀劉妲麗，我正想去找你呢!”男孩熱情地打招呼“好久不見了，你們年級實習結束沒有?周末有什麽打算?” “我正找你商量呢，” 劉妲麗說“小葉子，我，萬老師，還有陳老師，計劃一起去東湖劃船，你想去也歡迎。” “通常不是我們四個人一起去玩嗎?怎麽這次陳老師也要去?”男孩感到有點意外。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其實，小葉子和陳老師早就在談戀愛，前一段時期，他們鬧了一點小矛盾，小葉子是要故意氣氣陳老師，所以才經常約你一起去玩。現在，他們又和好了嘛……” 劉妲麗又壓低嗓音，神秘兮兮地對男孩說：“還有半年多，我們就該分配了。陳老師說他有把握讓我和小葉子都分到上海哦……” “這個星期天……我正好有點事，那……我就不去了，你們四個人剛好可劃一條船。”男孩笑著說，但卻掩飾不住心中的失望。盡量回避劉妲麗出門時投過來的同情眼光。克製心中的不舒服，繼續審閱手中的稿件。 男孩心中除了失落感之外，還有些不痛快：是不是被別人當成了電燈泡或擋箭牌啊。但無論如何，他畢竟是個君子，且生性隨和、寬容，就算被別人利用了一次吧，也就苦水往肚子裏吞下就是，不想和這些女同學們計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