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心: 家鄉的夢
(2004-03-23 20: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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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鄉的夢
拙心
每一個到美國的人,你敢說自己不想家嗎?走得有多遠就有多想。
每一個在美國相遇的中國人見麵問的第一句話往往是:“你從那裏來?”
你從那裏來?問的就是你的家鄉在那裏?
我有一次帶著女兒走在街頭,街的對麵是一個長這亞洲臉的女孩。她穿過街,跑到我跟前,很激動的問我:“你是中國人嗎?你女兒穿了一雙布鞋,我知道應該是中國人的。”我低頭看看女兒的紅布鞋,那是她奶奶自己千針萬線納的鞋底,火紅的鞋麵鑲著黑邊,她一定讓我給女兒穿上的自家做的布鞋。 我抬頭看看女孩的臉, 我知道她想家了。我們彼此有說不出來的親切說不出來的欣喜,雖說談不上他鄉遇故知,可那親切的感受我相信每個在美國的中國人都感受過的。
背井離鄉,漂洋過海,“父母在,不遠遊”。。。每一個到美國來的中國人心裏的滋味總是百感交集的。聽說過偷渡到美國福州人的故事:他們夾在偷渡船的甲板裏,不能動不能拉,有時有人喂幾口飯,忘了就餓著,遇到危險還會被拋屍海上。千辛萬苦背十幾萬的債到美國。。。“我在胸口放了故鄉的土”“ 我也帶了一袋鄉井土。”還有台灣老兵,八十多歲回到家鄉,老淚縱橫的跪在生他的土地上。。。
在飛機起飛的刹那,我想每個到美國讀書或工作的中國人心一定會一顫。。。
想的都是家呀!
我就特別想家。南豐是我的家鄉。那實在是很美麗的一個地方,整個縣城種的都是桔樹。每到三,四月間,枝頭綻放的滿是星星點點白瓣幽香的小橘花,一陣風拂過,漫天都是粉末末的花瓣。我沒有看過櫻花爛漫,可我知道櫻花爛漫過後是一樹的死寂,而故鄉橘花爛漫之後是滿枝的生命和豐收的期盼。就是那枝頭青澀澀的小綠點等到秋天長成滿樹滿枝椏的紅燈籠。原諒我用燈籠形容橘子,可是除了燈籠還有什麽能形容那喜慶和熱鬧?枝頭是甸甸的橘子,街頭是筐筐的橘子,家家窗口是曬幹可入藥的橘子皮,就連人講話的時候齒唇中還是橘子的清香。。。
南豐的橘子是叫南豐貢橘,那是給皇上吃的。
還有唐宋八大家之一曾鞏的家鄉就是我的家鄉。我就是想家,有時想到不能自己。
我相信每個人對自己家鄉總是滿懷深情的。家鄉永遠是自己的精神家園。
多少福州人在美國苦幹,可是聞一聞枕邊的鄉土,又重新激起自己的鬥誌。繼續積攢每一分血汗錢,或者寄回家給老母養老,或者給親朋好友砌房蓋樓,然後再很努力的開起一家家餐館。。。
每一個福州人的故事都是不同的,但又是相同的。
留學生如果沒有經曆打工那是很不完全的留學生涯,可是能有能力不打工他們是不會願意把有限珍貴的時間放到打工的。在學業和生存的壓力下,能撐下去的我想還是源於家鄉故土的力量。不說衣錦還鄉,但總還不想無顏見江東父老。
家鄉的故土永遠是精神的家園。
《飄》中的郝思嘉就是這樣跪在桃樂園的廢墟上,抓著桃樂園的泥土,直指桃樂園血色黃昏下的落日說:我發誓,我永遠不會再饑餓。。。
有多少艱辛都沒有關係,有多少災難都沒有關係,有多少汗水和淚水都沒有關係;當初我們兩手就是這樣兩手空空來到美國,相信的是自己可以實現自己的夢想。而這個夢甜美的最初就是家鄉的夢。隻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愁沒柴燒”這古話支撐多少華人?說的還是家鄉故土。
再聽聽這些稱號:“旅美科協”,“旅美科學家”,“旅美作家”。。。一個“旅”字道盡多少千番滋味?就是說你的根,你的家,你的心原來還是千絲萬縷
縈繞著故土。不管你有多少名號和稱呼 ,不管你浪跡天涯還是海角,不管你是功成名就還是潦倒貧困。在外你總歸是一個旅字,一個漂泊異鄉的孤魂。就算你入美國籍,你也隻是“美籍華人”,你還是華人,還是中國人。
當塵歸塵,土歸土,當芳華搖盡,葉落總是要歸根的。
(往往到美國,中國人才明白自己有多愛國。可我不明白為什麽國內一些人嘲笑,稱什麽“海龜”,“海帶”,乃至最近稱“海草”。似乎太過刻薄。有多少印尼華僑將終生積蓄捐給新中國的建設?有多少福州人支持家鄉建設?其實我們願意做海草,希望祖國是有容百川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