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事情怎可一錯再錯?我就是這樣愚笨的人。
九八年初回國短暫停留,準備轉往美國。每天就是在家裏織毛褲,一條又一條。滿腦子想的是去美國帶什麽。一天到晚,頭也不抬,話也不講,織啊織,直到2月之後爸爸突然離世。一直後悔怎不陪他多聊聊。那織好的毛褲,來美之後從未穿過。我總是分不清什麽重要。
去年末回國,守在媽媽的病床前。每日與媽媽一同住在醫院裏,晚上就我們兩個人,我就拿著一本<家庭>雜誌,文章一篇篇地看。媽媽問我:"你不想同我講些什麽?"我就反問她:"你想講什麽?你先講。"不出一月,媽媽走了。我未再回國送她,因為我真的沒有勇氣承受那死別的痛苦。
爸爸走的急,我哭了一年多。媽媽的道別足夠長,得癌近五年,我兩次辭職在家裏陪她。幾年的光陰,看著她的衰弱與掙紮,看著她失去頭發,臉上失去血色,看著她承受30幾次化療的痛苦,不言放棄的活著。我問她:"為什麽這麽願活著?""我舍不得你們。"舍不得,那時的我好象都想舍得了,每天心裏壓著一塊大石頭,上有老下有小,生活的擔子好重。
可是現在父母都不在了,我輕鬆了嗎?隻覺得世界變得好空。那時我隻想有個時間、空間叫我喘口氣,我不想媽媽就這樣永遠地走。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願意快樂地陪著病怏怏的媽媽,無論她多麽嘮叨,多麽的老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