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不啃的南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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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了在慕尼黑的生活

(2020-02-25 05:12:00) 下一個

開始了在慕尼黑的生活

 

陳應華走後,我這才坐在房間裏,仔細打量著周圍。

這是一間大約二十五平米的房間。一個角落裏放著一張單人床,另一個角落裏有一個水池和一個煤氣爐。另外一麵有個衣櫃,房間中間擺了一張桌子。這就是全部家具。牆上打了兩個支架,分別用來放做飯用的佐料和當書架用。布置得相當簡單,看來得在房間裏做飯了。房間裏沒有冰箱,樓下有個廚房,裏麵有個冰箱,看來是大家共用的。房間裏也沒有廁所,隻是在一樓和二樓之間的樓梯轉彎處有個很狹小的廁所。看來也是共用的。我覺得這裏的條件比在Murnau那裏要差多了!

 

 

在Pasing的“家”

 

我走到屋子外麵。後麵有個小小的院子,有兩顆蘋果樹,上麵已經結滿了小蘋果。屋子前麵什麽也沒有。突然,前麵車庫的門開了,老太太Mimi駕駛著一輛棗紅色的小汽車從裏麵慢慢地開了出來。我從來沒有看過這麽老的人開車。我真擔心,像這樣連站都站不穩的人還能開車?轉念一想,她至少現在比我要強啊,我還不會開車呢。 

周日,我開始在附近亂轉,想熟悉一下環境。我發現附近就有個很大的超市,買東西還是挺方便的。這裏離地鐵站也很近,有S4、S5、S6、S8四趟地鐵通往上班的地方,幾乎一分鍾就有一趟車。這裏是郊區,四周比較安靜,也沒有那麽多大房子。有很多田地和牧場,風景也不錯。我安慰自己:嗯,房間不怎麽樣,環境還是不錯的嘛!

周一一早吃完早飯,我就準備上班去了。地鐵在Pasing一帶還是在地麵上走。由於有好幾路地鐵在市區走的是同一條線路,所以看起來非常忙碌。我看到居然同時有三列火車同向行駛,另外還有一列火車逆向行駛的壯觀場景,確實感到非常驚訝:他們是怎麽調度的?一會,列車鑽到地下了。我在瑪麗亞廣場站下了車,牢牢記住陳應華說的:要轉U6才能去慕尼黑大學站。剛進站台,一輛地鐵剛剛開走,上麵的指示牌寫著U6。我放心了,就在這裏等下一趟U6再上車吧,沒錯。不料,等我剛看了一下四周的廣告,再把眼光投向指示牌時,上麵竟然變成了U3!我嚇了一跳:U6哪裏去了?一會,一趟標著U3的車開過來了。然後再過了一會,指示牌又翻動成U6。我這才明白:原來這一段是幾趟不同的地鐵共用一條線路啊!靠不斷翻動的指示牌告訴你下一趟是開哪裏的車。虛驚了一場。

德國的公交基本上是不查票的,靠個人自覺買票並在打票機上打孔。但是也有流動抽查的人,一旦發現逃票,將罰款二百馬克。更重要的是會在你的信用記錄記上一筆,這可比罰款要嚴重得多。

我在大學站下了車,正當我沿著樓梯往上出站時,看到一個中年婦女正斜著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我。我不知道怎麽回事,也看著她。等我走到她跟前時,她突然冷冷地對我說:“Monat ticket, bitte!(請出示月票)”我一下子明白了,原來是個查票的。我非常高興地拿出月票來給她看。倒不是因為她查我的票而高興,而是高興我能聽懂她說的話。

走進Ahne教授的實驗室,技術員和學生們也剛剛到。由於四個月前剛到慕尼黑時相互見過麵,大家都很熱情地跟我打招呼。一會,Ahne教授從自己的辦公室出來,高興地拉著我的手說:“江,歡迎你來實驗室開始工作。來,我先給你介紹一下同事吧。“說著指著高個子女士說:“這是我的技術員……”我點點頭說:“嗯,Thomsen小姐。”Ahne教授糾正我:“應當叫她太太才對。”接著指著另外一個女士說:“這是我的一個博士……”我又點點頭說:“嗯,Halder太太。”他驚訝地指著那個男士說:“那這位呢?”我笑笑:“這位是Kolmaya先生。”Kolmaya忍住笑,對Ahne教授說:“你看,他什麽都知道,不用介紹了。”Ahne教授搔了搔頭,奇怪地自言自語:“他是怎麽知道的?”大家忍不住一齊哈哈大笑起來。

接著,Ahne教授帶我到辦公室領鑰匙。秘書給我一把鑰匙,要我在一張紙上簽字。我看到上麵寫著:“注意保管鑰匙,丟失後要罰款三千馬克!”,不禁大吃一驚:“這把鑰匙怎麽這麽貴啊?”Ahne教授給我解釋:“這把鑰匙能開這棟大樓的大門和所有房間的門。一旦丟失,每個人的鑰匙都得更換,所以才會這麽貴。”我想了想:“那要是有人丟了鑰匙後不報告,而是自己再去配一把呢?”秘書很嚴肅地說:“在德國,私自配鑰匙,不管是找人配還是自己做,都是違法的,會判刑。”我想到在國內,隻要你有本事,就可以自己拿工具銼一把鑰匙。不由得感歎: 這裏的規矩真多啊!

中午,技術員Thosmen帶著我們幾個,沿著大街走了十幾分鍾,來到一個很大的食堂。原來這裏是慕尼黑大學的一個食堂。中餐分為A, B, C三類,價格也不同。我根本就看不懂菜單,隻是聽技術員的建議,他們買什麽,我也買什麽。這裏的東西比在餐館裏便宜多了,飯菜的味道也不錯。我很奇怪:來這裏吃飯不需要任何證明,交錢就行,為什麽沒有亂七八糟的人也來這裏蹭這麽便宜的午飯?

每天的早餐和晚餐就得自己解決啦。中國人都是節省慣了的,沒有誰會想到天天上餐館,都是自己做飯。早飯比較好解決,一杯牛奶,一個雞蛋,幾片麵包,抹點黃油或果醬就解決了。晚飯則比較麻煩。其實,做飯這事對於我這個下過農村的知青來說,真是小菜一碟。問題是一個人的飯不太好做。這裏的鍋太大,一個人的飯就是在鍋底薄薄的一層,一不小心不是夾生,就是糊了。而且做菜也很麻煩,炒一個菜吃起來很沒意思,炒兩個菜又吃不完,還想喝點湯呢……。總之,剛開始覺得這不是件容易的事。經過一段時間的摸索,我學會了做“微型”菜:半根胡蘿卜,或者半條黃瓜,或者一顆小白菜,加上點肉末,都能做出一小碟菜來。這樣就能一餐吃兩菜一湯,倒也有滋有味。後來又試驗做“混合”菜,就是把好幾種菜都切碎後混合在一起炒,這樣做一個菜就夠了。經過反複摸索比較,我發現,其實很多菜都是可以混合在一起炒的,味道還挺不錯哩。

那時候國內每周隻休息一天。而這裏每周有兩天休息,工作日反而又少一天。所以在德國就覺得簡直太舒服了。才上了幾天班就要休息,而且是一連休息兩天,真舒服啊!每到周末,我就到處亂竄,以熟悉慕尼黑這個城市。再沒事就跑到陳應華那裏去串門。他也感到很無聊,正好一起過周末。陳應華住學生宿舍,所以周圍有很多中國學生。大家彼此都很友好,都很願意互相幫助。不像後來,出國的人多了,有些人就專門在國外騙中國人。在慕尼黑大約有四百多留學生,在當時算是很多的了。這裏有學生會,還有宣傳委員、組織委員等,和大使館也有比較密切的聯係。學生會經常在一起舉行活動,像中秋聯歡會,春節聯歡會等等。由於有不少人是帶了家屬來陪讀的,所以甚至有時候還組織中國人旅遊。在那裏,我才感到不孤獨,覺得還是挺熱鬧的。

一天,陳應華突然跟我說:“聽說你們水生所又來了一個人,是個女的。也在學生宿舍裏住。”我過去一看,真的,是技術室的徐穎也到慕尼黑來了。她來時給的錢較少,所以想方設法擠進了學生宿舍。徐穎看到我也非常高興:“嗬嗬,有個伴了,有空休息時來玩啊!”

陳應華告訴我:“你真的運氣不錯啊!前兩個月剛剛取消了要上交多餘收入的規定,你現在每個月能有二千四百馬克了。”原來大使館以前有規定:凡是出國人員,不管是來自哪個渠道的資助,每個月給多少錢,自己都隻能留下九百馬克作生活費,多餘的一律上交,由學生會派人按月收繳後交大使館。那時候隻有公派留學生生活費最低,每個月隻有九百馬克,而由外國資助的都遠遠高於這個數。但這事後來被外國資助部門知道後,對我國政府提出抗議。說給本人的費用是經過計算的合理數額,不應當克扣,否則他們無法和其他國家的留學人員過相同標準的生活。並警告說,如果繼續這樣克扣他們的生活費,將取消支持中國學生出國留學的計劃。所以後來就不再收取多餘的部分了。陳應華跟我開玩笑:“你每個月的收入幾乎是我的三倍。”我想了想說:“是啊,不過我是訪問學者,不能住學生宿舍啊。你們一個月房租不到一百馬克,我可是要五百,是你們的五倍呀!再說你們學生怎麽做也沒有關係,我在外麵可不能搞的太寒酸,否則會被他們笑話中國人的。”陳應華點點頭:“是,所以才不再扣你們的錢啊。原來國內的大學校長來了都是千方百計的往學生宿舍裏擠,就為了省幾個錢。我們看了都覺得很沒麵子。現在好多了。”

一天,我和陳應華一起逛街。在等公共汽車時,我看到站牌上不僅寫了這條線路的發車時間與收班時間,居然還寫了一天要開多少趟,每趟到這個站的時間,精確到幾點幾分。我在武漢看慣了公交車可以半個小時不來一輛,也可以四、五輛車一起來的亂象,對這種描述感到簡直令人不可思議。這樣清清楚楚地寫在布告欄裏,能準時到達嗎?似乎可以當鍾表用啊。陳應華肯定地說:“放心,他們肯定能做到的。”並開玩笑地對我說:“老江,如果到時候車沒有來,一定是你的表不準。” 我看著手表,事實證明汽車確實能準時到達。我真的是從心裏佩服日耳曼人的認真態度,連公共汽車都搞得如此準確和精確!

我們走近商店,巨大的玻璃門窗一塵不染,上麵畫了很多細小的條紋。我不解地問陳應華:“為什麽幹幹淨淨的玻璃上要畫上條紋?”陳應華看看我:“過些時你就會明白了。這玻璃太幹淨,一不小心就會以為沒有東西而撞上去。我已經撞過兩次了。”我大吃一驚,這樣嗎?誰知不到一周,我也在走出商店時直直地撞上玻璃門,好痛啊!幸虧玻璃很厚,否則我這麽大個人,一定要把玻璃撞碎了。

我們這些從第三世界不發達國家來的人,是有些不適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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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Medflorida 回複 悄悄話 十幾年前剛到德國第一天就撞了旅館裏通往露台的玻璃門,挺狠,一屁股坐地上還不知道咋回事。
雪中吟 回複 悄悄話 作者文風樸素,真誠,真是不多得的人才。
欲千北 回複 悄悄話 頂,好看。
菲兒天地 回複 悄悄話 喜歡你的圖片和分享!
梅華書香 回複 悄悄話 主人井井有條啊,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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