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瞬間

5月23日

下午去聽敬一丹的講座。

本來拽了老公跟我一起，最後他還是決定不去。於是拽他騎車送我上地鐵站。

到得地鐵站口，他問：“不要我送你下去了吧？”

我說：“既然你不願與我同去，哼，那我們在這裏就此別過。”

他搖頭晃腦地說：“青山長在，綠水。。。。。。”

沒等他囉嗦完，我把臉湊過去。

他說：“別人在看著咧！”

我眼睛睜得大了點：“別人在看著呐，我臉都伸過來了，你還不親？！”

他無可奈何地咳笑起來，揪著我的耳朵，在臉上啄了一口。

我大笑著跑開，一邊回頭看。他尷尬地站在原地傻笑。

我滿意地一路晃蕩，8號線轉2號線，到了上海電視台。敬一丹將在這裏作題為“當話筒遇到微博”的講座。。

5月31日

晚上八點多，他打球回來。我跟到廚房：“明天六一節，我們一起帶孩子們去玩吧？”

他背對著我盛飯菜，說：“我一個人帶他們去。”

“為什麽？”

“我不想跟你一起。”

我知道在他眼裏，我太縱容孩子，他們想要什麽，我盡量滿足。而在我眼裏，他太不怕拒絕孩子們和我，不怕讓我們感到frustrated。

我不喜歡他說的話，“啪啪啪”使勁打了他三下屁股。他說：“再打我揍死你！”聲音裏透著決絕威嚴。我住了手。

弟弟跑過來抱住我的腿。我說：“你爸要給你們找新媽媽了！”

弟弟說：“啊？那怎麽行？那我就看不到媽媽了！”

結果，第二天。。。。。。

他的女同事坐在他的位子上翻看他的電腦，顯然她有他的密碼。她似乎在找銀行資料，或是想找我有沒有什麽把柄。

我走到臥室，問他：“你為什麽要讓她看你的電腦？！”忽然怒從中來，順手抓起手邊的東西，向他奮力砸去。他不說話，躲閃著，躺到床頭。

我無力地滑坐到床尾的地上，很悲哀。

我不知道該進一步努力——也許還有回轉的一絲機會，還是就此放手。人心是多麽不可琢磨，不是前幾天才一起跳舞的嗎？前幾天我才寫的《傳奇》？前幾天才在地鐵站口有過溫情的一幕？為什麽今天就麵臨這樣的結果？是我們終歸太不同嗎？

我捂住臉，哭泣，訴說：

可是我一直在努力做功課，想解決人生的難題，想有在一起的幸福。。。。。。真的要分開嗎？我現在知道那不是兒戲，可以象玩Lego一樣，分分合合不留痕跡。一旦分開，每個人的生活都將有新的內容，新的牽絆，再難回到從前，生命的軌跡可能永遠不再交匯。。。。。。

我的心很痛。有幾個月沒這麽痛哭過了。

他還是不說話。

我明白他意已決，就說：“那好吧，我們離婚。”

女同事不知什麽時候順著走廊到了臥室門口，聞言興奮不已：這麽容易就解決了！

我不理睬她，隻是對他說：“我們有沒有債務？”

他問：“什麽債務？”

“就是我們一起欠哪裏的錢。”

“沒有。”

“那好。我要你收入的一半。”

“為什麽？”

“我不工作，要養孩子。我要你收入的一半。”

他未置可否。

我又說：“你每個周末要帶他們玩一次。”

“這個我很樂意。”

“你暑假的時候也要帶他們玩。”

“你可以把他們送到夏令營之類的班上去嘛。”

“我可以，但是他們如果想跟你玩呢？特別是津津，他那麽喜歡你。。。。。。”我哀嚎痛哭起來。一想到孩子們再也不能享受父母雙全的快樂時光，我就心如刀絞。我能看到他們現在無邪的笑臉，開心的神氣，那更讓我痛惜，卻無能為力。

哭夠了，我站起來，繞過床頭向門口走去，邊走邊說：“你要走就走吧，但是這個女人不適合你。”我說的是真心話。他應該找個溫順而手腳麻利的女孩子，單純一點。這個女人卻精明強勢。可誰知道呢，也許他就需要一個這樣的女人，可以管住他，讓他心甘情願地付出。

然後，然後我就醒了。這是第二天，也就是今天，六月一號早上我做的夢。

是昨晚的一句賭氣話引來的夢嗎？它那麽清晰。所有的哭泣和訴說，近在咫尺。

我對他說：“我剛才在夢裏哭了。”

“哦。”

“來。”我指了指臉。

他過來親了一口，走了。

我從床上坐起來，心裏有宿醉後般的憂傷。一天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