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後《惡搞研習營》（9）

天下熙熙

 

一個籍籍無名的畫家，把自己的畫帶進美術館偷偷掛在一麵滿是名家畫作的牆上的空白處。那件冒牌貨常常會在那裏與名畫比鄰而居一個星期甚至更長的時間才被發現。法官煞費苦心為畫家的行徑敲定罪名，“惡意的不當行為” ，“亂丟垃圾”，“塗鴉”，諸如此類。

 

帕拉尼克的小故事有點歐亨利，也有點像電影“布達佩斯大飯店”。隻有稀奇古怪的生活，讓人沒了心肺跟著傻笑。沒有心酸和苦澀。心酸和苦澀就是生活。

 

隻是，帕拉尼克的故事必須暗黑。他在奉上機遇之神的青睞時附加了殘忍的條件。一邊是成名的誘惑一邊是被逼無奈，無名畫家不得不從。在幕後，這是一個整體性操作，一盤大棋。你千萬不要天真地以為“成名”是一個孤立的事件，是你天賦異稟自帶廣告播放效應，是天使忽然在你的腦袋上灑了一圈白光，或者你家房前新種的那棵香樟樹招來了好運氣。一切早在計劃之中，在圓桌會議上被反複討論敲定，每個細節均已安排妥當。無名畫家被選中成為執行人。當然他最終將和先前那些畫家一樣難逃被執行的命運，注定為藝術獻身。

 

“藝術市場已經這樣運作了幾百年。”這話和伊人說的一模一樣。伊人告訴我，那就是一個市場，梵高也是被日本人炒起來的，跟股市一樣。這個類比讓整個畫麵立時鮮活起來：逢低吸納，放出朦朧消息，節節拉升行情，帶動跟風人群，高位及時出貨離場。轉而尋求下一個目標。

這個世界就是由一個個熙熙攘攘的市場組成的。所有的東西都拿出來估價，人們遊走在各個市場尋求機會，如果不能低買高賣，那麽至少要力爭公平交易，各得其所。事業，慈善，人情，朋友圈，婚姻，無一不被囊括其中。一定會有人問，那愛情呢？郎才女貌共同語言之類，本就在天枰的兩側。如果再刨除試圖從對方身上找回自己缺失的情感或者填補自己久遠的渴望如此等等，愛情還剩下什麽？我們一邊眼看著兩個原本相愛的人走著走著就散了，一邊視而不見地傳頌著有關愛情的神話。自欺還是自慰？

 

我沒有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的悲歎，有的隻是如實的不帶判斷的觀看，借此消除先前的惡習---喜歡給每一件事加上不切實際的浪漫或者堅執的批判。萬事皆完美。當我無法看到完美的時候，不妨這樣提醒自己：上帝在下一盤很大很大的棋，每一步落子都深謀遠慮精準無比。

 

12/18/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