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芸下班後毫不猶豫地拎起包就往外跑。後麵隋大姐一個勁兒地叫:“小陳,等我一起走。”
陳芸一邊跑一邊說:“大姐,我今天有急事,要趕時間。”
一轉眼就到了汽車站,剛好一輛車開過來,她立刻跳上去。
車子緩緩離站。
她今天的確有事——她要到天浩家去跟他渡過一個浪漫的夜晚。為了這個,她可以退掉任何人的約會。
她不想讓隋大姐知道她不回家, 她也不想費心地編造理由, 解釋她今天的線路為什麽不同.她不想讓自己的私事成為同事的下酒菜。
陳芸是個典型的北方美女,身材高挑,濃眉大眼,走在上海街頭還是很醒目的。她出身軍人世家,畢業於複旦中文係,先是在一家小雜誌社做編輯,由於工資低,維持不了她的租房生活,她晚上又到衡山路一家酒吧做招待,由此結識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物,男朋友換了又換,在北方的老爹老媽根本不知道她的生存狀態,還以為她是個乖乖女。
後來她跳槽去了一家中外合資的出版公司,工資高了, 也開始忙碌起來,酒吧招待就不做了,但是還跟形形色色的男人們保持著聯係。
天浩是比較特殊的一個。他比較羞澀,比較沉默。他們之間一開始沒有什麽肉體關係。他們初識的時候他剛跟老婆吵了架,被朋友拖到酒吧去散心。那個朋友跟陳芸是很熟的朋友,他讓她開解開解他。
陳芸是相當會察言觀色挑起話題的。她讓他感覺她是唯一了解他的人——當然每個跟陳芸說話超過半個小時以上的人都有這個感覺。以後隔三岔五,天浩就會在她當班的時候來喝上一杯,趴在吧台上跟陳芸插空說上幾句。
從此成了習慣。就算是陳芸不做了,他們也會約好日子一起去喝上一杯。
直到有一天他陰沉著臉說他離婚了,有大半年了。那天他喝了很多。
那天還沒喝出感覺來, 天浩就醉了。陳芸是天生對酒精沒感覺的。她把天浩送回家。她扶他下出租車,從他口袋裏掏出鑰匙,打開門進去。
開了燈她就開始在心裏罵:“TMD!你一個人住三室一廳還要發酒瘋,我這個住一居市的還不要跳黃浦江?”
看得出前女主人是個非常有情趣的人,房間裝修得相當溫馨舒適。她把他放到床上,就去廚房裏泡茶。
天浩一個勁地道歉,然後說:“麻煩你幫我接一缸熱水,我泡泡出出汗就醒了。”
陳芸把這個死沉的男人搬回來, 一身的臭汗,想給他澆一桶冷水, 還熱水呢!她沒好氣地去給他打開熱水器接水,力求滾燙。接好水的時候天浩好象睡著了。陳芸一身汗珠叭拉叭拉往下掉,再看看一缸熱水,心想你不洗我洗, 於是脫了衣服跳進去。
非常的舒服。她搓著洗著,閉上眼睛養神。過一會兒睜開眼睛,發現天浩赤身裸體地站在浴缸前麵,正躊躇著該不該進去。
她的第一次是在高中。她是那種壓迫越強反抗越迫的女孩子。表麵上她是父母的乖乖女,腦子裏卻裝滿了瘋狂的叛逆思想。一日趁著男朋友家中沒人,他們倆在房間裏大吃禁果。
第一次是難忘的,不是因為感情,是因為激情、無知、慌張和刺激,當然還有那種難言的痛楚。
那個青澀的男孩子,慌慌張張好不容易得門而入,幾秒中就一瀉千裏。如今每年春節回老家四處拜年還能碰到他,畢竟兩家是世交。後來他們去旅館開房做過兩次,感情上已經完全找不到感覺,隻是技巧上他更加爐火純青,陳芸有的時候覺得他很煩,怎麽老是沒完沒了的。
身材已經完全走了樣,年紀輕輕皮下一堆脂肪,啤酒肚挺著如同有了數月的身孕。
他建議她去他公司做事,她毫無興趣。他說:“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是一隻自由的鳥。”
她笑笑。
以後她的生活就沒缺過男人。大學裏跟一個運動健將好,她是在後來經曆了形形色色的男人之後, 才回憶起原來那就是青春,那就是性感。那人渾身上下都是力量,沒有一點塊多餘的脂肪,皮膚永遠是巧克力色,光滑而富有彈性。他永遠都那麽有攻擊性,永遠都那麽富有衝擊力。
也不是沒有遺憾的。他永遠都不溫柔,永遠都不替女伴考慮,永遠都沒有前戲。往往是陳芸剛剛有感覺的時候,他已經雷鳴電閃一通,雲收雨散。把陳芸吊在半空,上不去下不來。還需索無度,精力多得無處發泄,搞得陳芸疲於招架。
工作以後在酒吧兼職的時候,交往的還有外企高級職員,私營企業老板,那些人普遍是脂肪和蛋白質過量吸入,皮膚鬆弛,肚皮下垂,卻一個個自我感覺超級良好。頭幾次還比較希奇,跟他們談談他們的工作什麽的,三次之後興致索然,就慢慢斷了聯係。
天浩無疑是個典型的南方男人,瘦小,皮膚有些黑——是天生的黑,不是曬黑的。身上卻也幹幹淨淨,有些小脂肪,卻很勻稱。
他赤足站在浴缸邊緣,身下的衝鋒槍已經整裝待發。他卻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俺也去酒吧,沒碰到那麽善解人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