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麽活著: 公司裏的政治鬥爭
(2004-02-24 11:0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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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裏的政治鬥爭
就這麽活著
公司一大了。爭權奪利的政爭四處可見。坐在一定的位置上,你不射人家,人家的箭還是要射到你的。
從前的醫學總監因為和市場部的VP關係不和,隻好掛冠求去。頂替她的是當年把這個藥推向市場,成功的完成FDA注冊的大衛。大衛是布什總統的老鄉,他是這個藥的功臣,自然八麵威風。所有的人都敬畏他三分。畢竟這個藥他在短短的兩年時間裏完成了所有的關鍵性的臨床試驗,而且拿到了很好的Label,絕對的功臣了。他來做我的合作夥伴,我還真的有點虛。他的跋扈也是聞名的。
嗨,反正醫學的主要負責人是他,而且他對這個了如指掌,咱服從領導就是了,反正他又不是我的直接老板,不就是工作嗎?盡職盡責就好了。我這麽想。最初的幾次交流發現他的確目中無人,準備把前麵醫學總監做的一些項目全部砍掉。其中一個項目就是我們重點推出的一個修改Label的項目。這個修改對市場很重要。因為Label上的幾個字限製了我們進入一個擁有15個億的市場,所以市場部和我們商量,決定投入6百萬拿下這個項目。
大衛來的時候,這個項目正進行了一半。他幾次問我能否停下。我說不行,項目在美國和歐洲的60家醫院展開,美國占份額的75%,如果中途沒有安全問題停下來,對藥品的聲譽將會產生重大影響。這必須要得到市場部人員的全方位的支持。顯然,這個支持他無法拿到。於是建議我能慢就慢。我內心很不高興。這是市場部的重點項目,也是我重點抓的項目,沒有明確的理由就放緩步伐,將來追問下來誰來承擔?於是我隻好找自己的老板說明情況。總不能因為方案不是他設計的就下馬吧?老板當然全力支持我。在我老板的支持下,我決定按計劃舉行所有參加項目人員的會議。把在美國的40來家醫院的參加的醫生護士請到了多倫多。當然,大衛也是我邀請的主要人物,並請他做開場發言。
這種會議,我已經組織了無數次了,可以說是駕輕就熟。但是與大衛一起開,還是第一次。我想他參加這種東西也不是一次了,自然也沒什麽了。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會一開始,我先介紹了大衛,於是大衛發言。他一上來沒有鼓勵大家,卻說,項目不是他經手的,他初來乍到,如果他經手的話,方案中很多觀點是不同意的。我大吃一驚,這種觀點怎麽能對在座的40來家醫院的醫生護士們說呢?人家會認為,你們幹嘛呢?自己都不統一思想。當然這隻是一個開頭。後麵由我手下的印度人波泰爾和統計師講解項目表格的細則。統計師是個香港人,頭腦很清楚,但是卻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會議,所以所有的醫學問題都由波泰爾回答。中間某個醫院的護士提了兩個比較刁鑽的問題,波泰爾的回答顯得有些猶豫和含糊,這種事情從前也是經常發生的。沒想到坐在一旁的大衛不耐煩了,兩次跳出來粗暴的打斷了那位護士的爭論。說話非常不客氣。但是第一個上午的會議還是順利的結束了。下午的安排是參觀尼亞加拉瀑布,晚上我在附近的葡萄酒莊園請大家吃飯。
中午飯的時候大衛一臉嚴肅的找到我,說要把所有的本公司人員招來,飯後要開一個緊急會議。我還不知道他到底要怎樣,於是召集所有的Team到了會議室。大衛開始大發雷霆,說,從來沒開過如此混亂的會議,毫無組織,回答問題磕磕巴巴,根本沒有自信。會場布置淩亂不堪,給人的感覺我們就象一群飯桶,等等。我知道,他是衝我來了。當時我手下除了印度人波泰爾之外,還有個菲律賓女孩瑪麗。剩下4-5個白人。統計師是香港人不歸我管,算是我的合作夥伴。會議雜務負責的是我請的專門的Meeting planner,也是白人。大衛的突然襲擊當然主要矛頭是對我來的,畢竟整個項目的負責人是我。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呆傻了。沒想到大衛會如此大發雷霆。誰也不說話,都看著我。他大喊大叫足足十分鍾,我開口了:
“大衛,這種會議我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開了。會上有些小觀點上有些爭論,也是經常的。你把會議說得一無是處,我是不同意的。”我聲音很平靜。
“爭論可以,但是我們要有公司的形象,知道嗎?”大衛還在喊。
“你覺得損害了我們公司的形象是嗎?這樣吧,無非是兩個方麵吧?一個是組織者的知識方麵,一個是會議的安排方麵。我們做一個書麵的調查如何?設計5-6個問題,讓所有的與會者給一個評價。這樣,你我也好對大家有個交代。好嗎?”我還是不溫不火。
“好啊,你說調查就調查。”大衛接受了。
“好的,問題我來起草。你來修改如何?”我接著說。
“好。”大衛接受了。我隨後宣布散會。10分鍾後,我起草好了問卷,遞給了他。他硬是把兩個問題的正麵問題,改成了負麵問題。我也沒在乎,我想還是相信聽眾吧。他這才離開了我們回房間了。
“我的上帝,你真酷呆了。他那麽衝你嚷,你居然沒動生色!”瑪麗還在那兒誇我呢。
“不動生色?明天結果出來,如果結果好,我跟他沒完!罵我們是豬!靠!”我這才怒不可遏。
第二天問卷的結果出來了。五個問題都是1-5的評價線。我們平均分都超過了4。5。大家的滿意度相當高。隻有兩個 Comment都是說大衛的。說我們公司的醫學總監有Attitude problem,跟整體不協調。拿到這個結果,我哈哈大笑。回到了公司,我二話不說和波泰爾一起,去找到了我們的VP。他聽完我們的匯報,什麽也沒說,收了所有的原始問卷。就去找Group VP安德森了。
一周以後,大衛找到我和波泰爾做了口頭道歉,並請我轉達給其他Team member。半年以後,大衛因得罪人無數,黯然離開了公司。
一年後項目圓滿完成,成功的拿到了我們想要的結果。FDA同意更改了Label,項目的成功,公司專門發表了Press release以示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