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天涯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
正文

迷境 (7)

(2012-06-12 08:07:16) 下一個

7

“這可以算是一樁設計精巧的謀殺案!”池天海第一句話就抓住的所有人的注意。“在場的人裏,不止一個具有殺死文龍的動機,‘兒子’和‘女仆’,因為戀愛問題和文龍拒絕借錢而對死者懷恨在心;‘競爭對手’和‘對手助理’,因為生意的麵臨失敗而惱怒;‘廣告商’和‘作家’,因為麵臨可能會毀掉自己事業的法律起訴,而文龍拒絕和解,因此心生怨恨。”

“我首先懷疑的是‘女仆’,因為隻有她有機會利用布置餐具的機會在文龍的餐具上下毒,然後在午餐結束後把所有餐具放進洗碗機,洗滌劑會把所有的證據清洗得幹幹淨淨。但是當我看到檢驗報告後產生了懷疑:死者所中的毒比較特殊,其發作時間下毒者無法準確控製。也就是說,如果死者是在吃午餐的時候中的毒,有可能他10分鍾後---很可能午餐還沒結束---就會毒發身亡。 那樣的話,‘女仆’就成了唯一的嫌疑人。對於一次精心策劃的謀殺來說,這麽做是一次愚蠢的冒險。況且,在餐具上下毒,太容易留下痕跡,餐具不太可能仍然光潔如初,很容易被用餐者發現。因此,我排除了對‘女仆’的懷疑,不得不開始轉移我的思路。”

“就在剛才,我注意到了這兩杯紅茶的色澤有些不同。”說著,池天海指了指茶幾上的那兩杯剩茶,“這是本案的一個關鍵。它告訴了我們什麽呢?告訴了我們這樣一個事實:這兩杯茶是兩個人泡出來的。這也是為什麽兩杯茶裏都沒有發現毒物的原因。而實際情況是,文龍所喝的那杯茶裏有毒,他是因為喝了這杯茶而中毒身亡的。”

“女兒”立刻瞪大了雙眼:“你說什麽?你是說我下的毒害死我父親?”

池天海微笑地看著“女兒”:“別心急,聽我把話說完。我剛才隻是說令尊喝的茶裏有毒,並沒說毒是你下的。凶手是這麽做的: 先下毒殺死文龍,然後等他毒發身亡,再偷偷用一杯無毒的茶換掉那杯有毒的。說實話,當我想到這一點時,我首先懷疑的就是‘女兒’,但很快就排除了她。原因很簡單,如果整個過程是‘女兒’精心策劃的話,那麽她不可能換上去一杯色澤不一樣的茶,她給死者和‘對手助理’剛泡過茶,隻需要從茶壺裏再多倒出一杯就可以了。如果她用這杯茶換掉有毒的那杯,那麽就絕對不會出現兩杯茶色澤不一樣的問題,因為它們來自同一個茶壺。如果兩杯從色澤到口味完全一樣的茶留在現場,那可以說是一次完美的謀殺,我也就不可能在這裏發表這通演說了。”

池天海掃視了一下房間裏所有的人,繼續說道:“凶手如果不是‘女兒’,那會是誰呢?茶被‘女兒’端上去時是幹淨的,是後來被人下了毒。當時,能有機會接觸到死者茶杯的,除了‘女兒’隻有一個人:‘對手助理’,事實上,毒就是他下的。但是事情沒那麽簡單,大家想想,要在一個和你麵對麵坐著的人茶杯裏下毒而又不被對方發現,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對方有事暫時離開座位。而死者偏偏這麽做了。他在和‘對手助理’的談話中間,暫時離開了座位,去裏麵的書房接了一個電話。這就是為什麽我說這是一樁精巧的謀殺案的原因之一:我剛才下樓求證了一條線索:在今天下午1點到3點之間,隻有一個電話打進了死者的家,而且是打到了死者書房的那個電話上。‘對手助理’正是利用文龍進書房接電話的機會,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毒藥放進了文龍的茶杯。至於這個打電話的人,雖然還沒有最後證實,但除了‘競爭對手’,我想不出還有其他人有理由這麽做。”

說到這裏,池天海半真半假地發出了句感慨:“很精彩,是不是?更精彩的還在後麵。”

“大家可以想一想,整個犯罪過程看上去似乎很完美,但是如果隻有‘競爭對手’和‘對手助理’,還是完成不了謀殺。因為第一,我剛才檢查了死者書房裏的電話,那部電話的出廠日期竟然是上個月,那麽這部電話一定安裝不久。於是我求證了這條線索,證實這部電話是三天前才安裝的。這三天裏,包括打進打出,這部電話一共隻使用過七次,其中一次就是我剛才提到的那次;五次是打給文龍公司的律師和會計;另一次是打給一個目前無法查證的號碼。在我看來,文龍安裝這個電話的目的主要是用於與律師和會計進行一些相對機密的談話,因此他不可能把電話號碼告訴他的最大宿敵‘競爭對手’,那麽,‘競爭對手’怎麽會知道這台電話的存在並弄到電話號碼的?第二,‘對手助理’走的時候,文龍還沒死,他還送‘對手助理’到了門口。他回到自己房間後過了一陣才毒發身亡。在他死後,有人用一杯幹淨的茶換掉了毒茶杯。這個人是誰?此人必須很熟悉死者的家,而且在當天下午在犯罪現場。我已經求證過線索,證實‘女仆’的確是在1點到5點之間在診所看病,因此她可以被排除;我們剛才也已經排除了‘女兒’;剩下在座的所有人都有可能做到這點,包括我在內。但就象我剛才分析的,此人參預策劃了整個謀殺,他對死者喜歡在午飯後喝紅茶這點十分清楚,這就基本排除了‘作家’、‘廣告商’、‘女伴’和我,因為咱們幾個都不知道死者的這個習慣。知道這個習慣的,除了已經被排除的‘女仆’和‘女兒’,隻有兩個人:‘兒子’和‘管家’。我剛才查證過了,‘兒子’是今天才回來的,而他與父親目前關係緊張,兩人在飯桌上沒有任何交流,因此,死者在這三天裏不太可能主動告訴‘兒子’書房的電話號碼。那隻剩下了一個:‘管家’。他接受了‘競爭對手’的賄賂,參與了整個謀殺過程。首先,他利用職務的便利,趁文龍不在時進入他的書房,搞到了書房電話的號碼。做到這點很容易,他隻要用那部電話撥打一部手機,電話號碼會自動顯示在手機上。這一切是在謀殺實施前完成的。然後,‘對手助理’有意和文龍約在午飯後不久見麵,因為‘管家’告訴了他們文龍在這個時候總要喝紅茶,有機會下手。下午1點,‘對手助理’準時赴約,‘管家’借口辦事離開,實際上很快辦完了事回來了,但他沒有進別墅,而是暗中藏在附近,聽到‘女兒’的尖叫,知道案件已發,才裝成剛回來的樣子進入別墅,然後一個人去了案發現場,因為當時我們其他人都在忙著報案。‘管家’利用這個混亂,用自己事先泡好的一杯紅茶替換掉了有毒的那一杯,然後把毒茶和茶杯都處理掉了。” 

池天海說完,看著‘管家’緩緩地說: “我求證的最後一條線索,是一周前‘競爭對手’從自己的銀行帳號裏取走了40萬現金,他用這筆錢來作什麽,目前不清楚。但是我估計,這筆錢目前正躺在某人的保險箱裏,或者其它某個不為人知的地方。我說得沒錯吧?”

 

“精彩!真精彩!”杜飛給池天海點上一支煙,同時佩服地伸出大拇指。“你小子當年在咱學校就是出了名的偵探迷,沒想到這麽些年沒見,水平越來越高!”

池天海剛吸了口煙,曹珊從後麵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腦袋:“剛戒沒倆月,又抽?!”

池天海笑嘻嘻地說:“不是說好了嗎?朋友給的不算。”

“拉倒吧!你就找借口吧。”曹珊一生氣,扭頭走到一旁去喝飲料,不理他們了。

“老婆夠凶的。”杜飛一臉壞笑地瞧著池天海。

池天海無奈地搖搖頭:“哎,沒辦法,現在就這樣,想起以後的日子我就頭大。你怎麽樣?換到第幾個了?”杜飛上中學的時候對學習不上心,但在追女孩子方麵頗有一套,是他們全年級著名的情聖。

杜飛臉上一副曾經滄海的表情:“一言難盡!有空和你慢慢聊。”

兩人又談了幾句。天海這才知道,杜飛高中畢業後當了兵,前段時間剛退伍,在一家規模很大的私人保安公司工作。那家保安公司與節目製作單位簽了合同,負責節目的保衛工作。

正聊著,扮演文龍的小夥子和扮演“女兒”的那個大眼睛姑娘走了過來,文龍主動跟天海打招呼:“你好!”

天海握住對方伸過來的手,說:“你演得真好!簡直跟職業演員沒什麽區別。能問一下你是做什麽工作的嗎?”

文龍笑笑說:“坐機關的。”

“你是做什麽的?”問話的是演“女兒”的女孩子,天海記得她叫彭琳。

“我還在上學,還有一年畢業。”

“念什麽專業?”

“機械。”

“是嗎?你的腦子可一點也不機械。”

“就是。”文龍接著彭琳的話說:“你的表現真精彩!這個節目我每期都看,到目前為止,我覺得咱們這期最逼真!”

杜飛點著頭:“沒錯。我剛才和節目編導聊,他們也說這期節目的收視率是節目開播以來最高的。”

天海說:“主要是每個參與者都按照自己的角色演得很認真,比如‘女兒’,你被冤枉時的那種眼神簡直絕了!我當時真的弄不清,你是在演戲還是被冤枉後的真實反應。”

“你有手機嗎?”彭琳問天海,說著把自己的名片遞給天海。

天海接過來,照著上麵的手機號碼給彭琳撥了個電話,讓自己的號碼保存在了彭琳的手機裏。

“自由職業?”天海看著彭琳名片,說到:“這倒是個很令人向往的行當。”

彭琳眉毛一揚:“哦?是嗎?我怎麽沒覺得?”

“如果我畢業後能做一名自由職業者,就算沒浪費教育經費。”天海半真半假地說。

彭琳很認真地說:“應該不難吧?你可以開個工作室,承接機械製圖什麽的。”

    天海笑了笑沒說話。他所說的自由職業是指私人偵探,但是在中國,私人偵探所擁有的調查權力和範圍十分有限,調查的也基本上都是外遇這類令天海提不起任何興趣的無聊案子,完全滿足不了他的胃口。因此自由職業對於他,很可能隻能停留在令人向往的程度。他曾經很認真地考慮過報考警官大學,被父親察覺意圖後嚴厲製止,父親甚至不惜以斷絕父子關係來威脅。天海雖然反叛心重,但還沒有反叛到和父親徹底決裂的程度。他最終放棄了報考警官大學的想法,但出於對父親的反抗,在高中分科的時候他沒有按照父親的心願去學文科,而是堅決地選擇了理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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