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這樣走了一夜，從焱的家一直走到了市區，淩晨的市區一點也不寂
寞，喜歡消夜的人們三三兩兩的坐在各家大排擋裏。這種情形也是文所熟悉的，
去年夏天的夜晚文常常在半夜光著腳墊出家門，巍和朋友們在牆外麵等著接她，
然後他們就像今天這樣走在另一種城市生活中。有一次文甚至偷帶著自己的吉
他，隻為了能聽巍彈唱一曲，是什麽都不重要...。
整個街道都飄著食物的香味，每一個人都覺得轆腸岌岌，於是找一家坐下來，終
於有了個聊天的機會。“是你灌她喝酒的麽？”靜帶著隱隱的敵意質問城。“沒
有！可能我真的就像你想象得那麽糟糕，不過這樣在你的眼皮底下我真做什麽還
不是傻的？”“那可說不定，你本來就．．．”靜沒有把話說完，不過用腳趾頭
也想得到不是好話的。“誒！拜托，當初是你忽然消失得無影無終，我還沒有問
你是怎麽回事呢，說起來我們現在還是未完待續呢！”城的話透出些無賴的口
氣，說的靜有點不知所措的，她也不是一個能麵對自己的人，城的話不小心揭了
她的鍋蓋，文當然知道在靜來說這種草草收場比較容易麵對。不過她沒有說話，
其實這一切就應該在這時候來結束的。
文靜靜的看著兩人，其實真的帥哥美女大集合，不過沒有火花暗藏，他們就像是
相交的逆向線，過去了就不再回頭．．．沒有欠下什麽債，靜不傷心，城不在
意，也許這樣真的很好呢！ 文感覺非常羨慕，為什麽她做不到，拿不起放不下的
真叫人煩心，何況過去那麽久了，放縱的感覺終究要平息，從小的父母的約束已
經決定了她不可能永遠那樣下去；但是沒有嚐試過，對文來說會是一種遺憾！
“我們再喝酒吧”，文提議。“不要”，當然是靜。城沒有反對，他的話卻有點
意味：“為什麽喝酒？我就是覺得好玩才喝，不好玩就不喝了。不開心的事就像
今天晚上再有意義也會過去的。酒可以隨時喝，但總為過去的東西喝不如不
喝。”
句句璣珠，敲打進文的腦海裏，令她再也沒有酒意。“為什麽這樣說？”文很輕
很輕的問，她怕多說一個字都會掉下眼淚來，原來她覺得了解她的人很少，現在
多了一個，而這個人是她覺得自己永遠都不會去接觸就要離開的，起碼他或多或
少的了解。“這樣吧，喝一杯吧！我們都喝，其實這真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
城根本沒有回答她的話，也許他也有不知道該怎麽說話的時候。四人就圍著街邊
的小攤子喝了一瓶啤酒，文的傷感，靜的小心，城的危險，勇的沉默，在這個奇
怪而難忘的夜晚在文的記憶刻下了深深的痕跡...。往回走去的時候快四點了，夏
日的白天來得早，似乎天邊已經透出一抹亮光，一路走得安靜，四個人沒有分開
很遠，彼此聽著腳下踩著沙石路的聲音，早起賣菜的農人已經在田裏忙碌開來，
跟走過來的樣子一點也不一樣，而這不同就在我們走過來了又走過去。回到焱的
家裏，就看見她搶出門來，眼裏不像有初時候使壞的可恨勁兒，好像這一切就是
向她希望的那樣發展下去一樣，文覺得焱很聰明！屋子裏安靜了很多，下半夜是
被迫休息的時間，同學們紛紛的不知道躲進什麽地方小憩去了，為的是休身養
息，好像有人建議第二天要去武夷山了，文是不去的，一則父母不會願意，二則
從小就聽說好幾個高考學生去那裏爬天遊失足了，屍骨無存，後來這些學生還都
是資優生考上了各大名校...這樣的故事文聽一次就能記一輩子，所以直到很多年
以後她還是沒有爬過天遊...三則文報考了英文相關專業，三天以後還有聽力和口
語麵試，雖然文沒有問題，但也不敢太過掉以輕心，虎頭蛇尾就不對了。此後無
話，五個人加上酒醒的班長，在樓頂上吹風說話，等到天明離開。
文一直覺得很懷念，仿佛那一夜裏所有的都變化了，變得那樣的不像原有的一
切，好像一時之間長大了好多，而這種改變有痛苦的也有幸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