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離婚風波
一
打開信箱,陸侃又收到阿晴的來信。
“陸侃,你好!
已經幾天沒有收到你的信了,你還好吧?
兒子們現在怎麽樣了?最近我看到一篇文章,其中提到孩子長大以後,尤其在青春期,母親的性格會對他們影響很大的。我不由想起你家,妻子個性太強而你又在試圖用父愛來補償孩子們應有的母愛。如果可能的話,最好讓你妻子去接受一些心理谘詢,會對孩子將來的身心健康有好處。
你搞的老年人活動怎麽樣?如果成功真是太好了。我們華人需要自己的社團,互相幫助,保護自己的利益。從現在看好像北美還沒有成功的大陸人社團,不會很容易起步的,如果你能夠說服教會,社團和宗教信仰不僅不衝突,而且可以做許多教會不方便做的保護華人利益的事情,可能會得到教會的支持。我希望能有人有勇氣開這個頭,對大陸來的移民太重要了。隻要你想做我不會再說泄氣話。
我們公司現在已經露出經濟就要下滑的跡象了,人人自危。這兩年拚命做,薪水也很高。整個行業真的一下滑下來,不知多少人會適應不了。
有時間多陪陪孩子們,自己也要多休息一下。這一年多的顛簸,你們身心都該累了。
祝好!
阿晴”
陸侃讀過信,心裏頓時覺得暖融融的。他自己也在擔心妻子的性格將來會對孩子成長產生影響,但是她周圍卻沒有哪個人會提醒妻子這些的。尤其是肖姐的做法,自己受了洗她居然馬上能夠讓妻子改變態度,那麽以前那個要自己一大半工資的離婚申請又是如何炮製出來的呢? 真想拿起電話來同阿晴好好聊聊。可是以目前的情況,離婚申請遞到法庭後還不知幾時會結案,萬一有變化,現在過早告訴阿晴等於再次傷她心。陸侃躊躇許久,才給阿晴回信。
“阿晴,你好!
真的很感謝你為孩子們想這麽細致,如果離婚的話,我會盡全力要到孩子。
我已經搞過一次老年活動了,參加的人不算少,看來有希望。來這裏的老人們大都是幫兒女帶孩子的,他們很希望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認識一下美國人的生活。見到他們那麽願意參加,我心裏很高興,總算有機會為大家做些事情了。
至於工作,我勸你要看開。趁現在整個行業還有些餘溫,盡快找有生存能力的公司,不然錯失機遇,過幾個月會後悔的。我們公司剛剛又拿到那家德國公司的下一個合同,估計經濟滑坡時影響不會太大。如果找不到工作,你就過這邊來吧。
春天快來了,早春的暖風讓人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想到春天,我就不覺得以前受到的波折令人沮喪了,春天畢竟是美麗的。
保重!
陸侃”
陸侃剛把信發出去,就收到阿晴的短信:“你說的春天快來了是指什麽?”
陸侃一下怔住了,後悔自己不應該多說話,馬上回信分辯:“就是春天快來了嘛,我們這裏的花草都已經萌芽了。”
二
“爸爸,你可不可以和我玩劍?”吃過晚飯大兒子問。
“好,玩十五分鍾你去寫作業。”陸侃拿起一把玩具劍,同大兒子比試起來。小兒子也跑過來湊熱鬧,手裏握著把彼得.潘式的玩具匕首。
陸侃帶兩個兒子玩了幾分鍾,大兒子想出花樣來。“爸爸,你這樣。”大兒子用劍在地毯上劃一下,示意陸侃待會等他的劍劃到地毯上的時候要跳起來。陸侃笑笑回答:“不行,爸爸年紀大了,跳不起來。”
“那你這樣用劍劃地毯,我來演彼得.潘。”大兒子興致剛上來,不依不饒。
“好吧。”陸侃剛彎腰用劍劃到地毯,立即覺得頭疼痛難忍,臉馬上扭曲起來。
“爸爸,你怎麽啦?”大兒子趕快跑過來,緊張地問。
“爸爸頭痛,你和弟弟玩吧,爸爸給你們記分。”陸侃忍住頭疼挪到沙發上平躺下,歉意地對大兒子說。
大兒子馬上跑到樓上對妻子大哭大鬧起來:“媽媽,你為什麽打爸爸,為什麽打爸爸?”小兒子則過來摟住陸侃的頭,用小手摩挲著。陸侃怕大兒子吃虧,趕快忍著頭疼抱起小兒子,去樓上找大兒子。
妻子見陸侃上來眼皮也沒抬,抱怨道:“把孩子帶下去寫作業,我這裏還有事情要做!”
陸侃拉起大兒子的手,帶他回到樓下。
陸侃帶兒子們剛下來,牧師的電話就到了。牧師首先問陸侃傷礙不礙事,感歎說真不應該不看時間就講夫妻爭執報警的問題,接著問陸侃:“你這個周末搞老年活動吃得消嗎?”
“應該沒有問題吧,就怕我自己不能開車,多準備一輛車就行了。待會等孩子們睡了,我把通知發出去。”陸侃應允道。
“我一定要同許姐夫婦談,他們不可以再這樣跟著亂攪和。”牧師對陸侃許諾。
陸侃把兒子們安頓睡下,就把周末計劃帶老年人去州藝術博物館的通知發了出去。
三
自陸侃委托戴森向法庭申請離婚,最忙的是肖姐。她一邊抓住一切機會勸陸侃,幫助陸侃安排老年活動等,一邊盡力同妻子多聯係,避免她再到許姐家去。相比之下,最沉得住氣的是妻子自己,還是像以前一樣在陸侃麵前保持強勢,既不同陸侃談離婚的事情,也沒有任何示好的表現。陸侃隱約覺得倒是肖姐等人,都像是妻子請來的說客。
在博物館裏,趁大家欣賞一副十六世紀英國油畫的時候,陸侃坐到靠牆的椅子上休息,肖姐又帶著另外一位姐妹走過來:“陸侃,這是馬大姐,大陸來的,你們好像沒有正式認識過。”肖姐把馬大姐介紹給陸侃,自己又忙著給老人們講解去了。
馬大姐個子不高,略胖,很白淨,圓圓的麵龐笑起來看著很善良,搭配上一雙細小生笑的眼睛和小小的嘴巴,更讓人覺得和善。她笑盈盈地握下陸侃的手說:“不錯,你真有把老年活動搞活的意思,這裏好多老人都要感謝你。”見陸侃警覺著不肯多說話,就在陸侃身旁坐下來,不緩不急地說,“其實何醫生這幾年也不少做,偏偏倔人都碰到一塊兒了,同羅大哥幾句話不合,就堵起氣來了。”
“何醫生不會生人氣的,他不是照樣對教會很關心嘛。”陸侃替何醫生解釋。
“何醫生是個好人,我們這麽多年很合得來的。晚上你和何醫生兩家都過來吃飯吧。”馬大姐邀請陸侃。
陸侃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又不好拒絕,便推辭:“這個......?實在不好意思,再說也不知道何醫生有沒有時間。”
“何醫生那裏好辦,等下我給他打個電話就成,你就不要推辭了。”馬大姐不容陸侃再找托辭。
從博物館回來,馬大姐讓陸侃上了她的車,給老人們一一送回家後,就徑自開到陸侃家來。陸侃頓時看呆了,馬大姐居然認識自己的家!
“馬大姐,你.....?”
“肖姐告訴我的。請你吃飯,當然也要請你妻子。我都五十多歲了,還出來開車帶老人們玩,圖啥?為大家做些能做的吧。是你去叫你妻子,還是要我去下車請她?”馬大姐痛快地告訴陸侃。
陸侃無奈地搖搖頭,“算了,既然來到家門口,你總應該進來喝口水吧。”
馬大姐拉上陸侃夫婦和孩子,途中經過一家小小的東方食品店又買了幾袋速凍水餃,回家就忙起來。
整個晚上,大家都沒有提陸侃離婚的事情,吃過飯聊起家常來十分親熱,盡管何醫生夫婦同妻子講話還嫌有些別拗。見陸侃頭痛還不見好,馬大姐讓他開自己的車先回家,囑咐他明天一早過來接她去教會。
周一陸侃上班給戴森打電話,問他妻子有沒有對離婚申請做出答複,戴森回答還沒有。“那麽要到孩子的希望是多大?”陸侃急切地問。
“幾乎是零。”戴森直言,“你可能會花掉五六萬元打這個官司,最終還不一定會要到孩子。還是爭取自己先從這個婚姻裏解脫出來,以後同樣有機會要到孩子。”
“好吧,你盡力爭取快辦,我真是受不了了。”
“她現在還不回複法庭,說不定是不想離婚,如果要求法庭給她一段時間調節,你要準備再熬一段時間。”戴森提醒陸侃。
四
星期天主日崇拜後陸侃剛從教堂裏走出來,以前幫他搬家的弟兄就從後麵跟上來。陸侃被帶到院後僻靜出弟兄遞給他顆煙,見陸侃迫不急待要吸的樣子替他點上,然後兩人交談起來。
“你們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弟兄問。
“沒有什麽起色。”陸侃回答。
“那麽你真打算離婚呀?這種時候要多為孩子著想。”
“但是目前的情況,看不到她有任何變化,在家裏根本就說不出理來,讓我怎麽辦呢?”
“還是小心些好,不要搞出意外來,出了事情不好。”
“我會有耐心等到她同意離婚的,你怎麽問起這個事情來了?”
“是肖姐讓問的,大家都不知道你想什麽嘛。”
陸侃苦苦地笑笑:“這種時候,我還能想什麽?你們真有意讓我們和好就應該也勸勸她呀,她總是在家裏這個樣子是不行的!”陸侃忍不住講敘起自己和大兒子在不到兩個星期內被打的經過。
“唉,我也是受人之托。無論如何,你要慎重,千萬不要出現意外。”弟兄重複勸道。這時肖姐過來叫陸侃,又是要給他們做心裏輔導的時間。
肖姐帶陸侃和妻子禱告過便勸解陸侃,神是不讚成離散家庭的。陸侃抬頭看看妻子,妻子還是像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做出很誠懇聽肖姐講解的樣子。陸侃插話對肖姐說:“肖姐,你還是先勸勸她吧,夫妻在一起生活十幾年,有這麽分心的嗎?”
“兩個人我都要勸。”肖姐接下來說,“你就應該先把離婚申請撤銷,顯示出男人的心胸啊。”
“我不是沒有心胸呀,夫妻這樣怎麽能在一起生活呢?”陸侃分辯道。
“哈哈,你還有心胸嗎?不就是因為我提過一次離婚,現在就要這樣報複我!”妻子仍然不示弱。
“是呀,陸侃,你不能因為她提過離婚就也要提一次呀。”肖姐接著妻子的話說。
“這樣講的話這個心理輔導就沒得做了。”陸侃生氣地站起來,大聲問肖姐,“這是正常的心理輔導嗎?神說夫妻要一心一意,你為什麽不好好勸導一下她呢?十二年的婚姻,我為什麽沒有權力看她的銀行帳單,何醫生今天不在,這話你也就不提了?”陸侃氣衝衝地走出牧師辦公室。
五
在教會吃過午飯,陸侃本來打算帶兒子們回家,羅大哥又叫住他開同工會。
同工會一開始牧師首先表揚了陸侃,稱讚他這兩次的老年人活動搞得很好。羅大哥也接著誇他,陸侃不好意思地笑笑說:“還剛剛開始嘛,希望大家支持,有好的想法隻管說。”
肖姐馬上接過陸侃的話說:“陸侃是我的小弟弟啦,受洗以後變化真大,我也很高興。”
牧師一聽肖姐這話馬上皺起了眉頭,陸侃心裏也覺得不舒服,心裏反駁道,我並不是你的私人財產嘛。
大家再客套幾句,牧師拿出總會寄來的信,要大家商量給他買醫療保險退休計劃等一攬子問題。大家傳閱了總會的信後一時都沒有說話。其實牧師的工資訂得不低,一個二十來個固定成員的小教會,他的年薪達四萬兩千元,又不繳稅,已經很不錯了。此外羅大哥又給加上每月汽油費一百元,書本費六十元。陸侃搞不懂這些雜費是不是暫時報銷的費用,也就不好問什麽,況且目前的情況使他必須要在牧師和肖姐之間保持平衡。但是他隱約覺得這種性質的同工會,牧師應該回避才對。
許姐先生首先打破了沉靜,提出來要給牧師買房子,因為牧師的工資是免稅的,再買退休計劃並無太大意義。羅大哥沉吟一下也附和說買房子更劃算。肖姐用征詢的目光看看陸侃,皺了一下眉說:“好呀,既然大家覺得買房子好,陸侃出去幫忙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房子,然後我們大家捐款。”
牧師合著眼睛毫無表情地聽著,陸侃見隻有自己沒有表態了,便做出很誠懇的樣子說:“我可以找時間出去走走看,不過現在最便宜的房子,像樣的也要三十萬左右了。”心裏暗歎道,雖然自老年活動開始後捐款見漲,按現在的收入年底付出牧師工資的一半就不錯了,買房子這個主意現實嗎?
牧師等到陸侃也把話說完,笑笑插嘴道:“算了,我們這麽小的教會哪裏有錢買房子。還是再討論一下其它問題吧。”
真是太壓抑了!陸侃從同工會走出來,心裏不禁暗歎。既然大家都知道沒有給牧師買房子的條件,為什麽要這樣搞呢。看看表已經四點多鍾了,他連忙去找孩子。
教會裏沒參加同工會的人都已經走幹淨了,房側的兒童遊戲沙盤上兩個兒子脫去了上衣在爬滑梯,妻子同許姐在一旁聊著。陸侃見狀心裏一急對妻子埋怨道:“怎麽這麽大意?天還冷,孩子著涼會感冒的!”
“陸侃,你已經提出和我離婚了,沒有權力再同我這樣講話,有話留著肖姐輔導的時候講!”妻子毫不在乎地反駁他。
許姐一旁笑笑說:“陸侃呀,你這個爸爸真細心呀,沒有事的。”
陸侃從妻子手上奪過衣服給兒子們穿上,頭也不會地帶他們回家去了。
六
周一陸侃上班時間不長,老師從學校打電話來告訴他大兒子發燒了,要他盡快去學校把兒子帶回家。
“找得到他媽媽嗎?”陸侃問,“我手頭上還有事情,一時離不開呀。”
“打過電話了,找不到人。你快來吧,孩子燒得不輕。”
陸侃到學校的時候,兒子已經蓋著被子躺在學校診所的床上,見陸侃進來馬上就哭了。陸侃急忙走過去摸摸孩子額頭,很燙,便抱起來開車去就近的醫院。
“爸爸,你同媽媽離婚,我要跟你呀!”兒子躺在急診室床上對陸侃乞求。陸侃眼睛裏充滿淚水點頭答應:“放心吧,爸爸不會丟下你和弟弟的。”心裏暗罵,奇怪,昨天受了涼,今天真就燒起來了。一早晨出門還好好的呀。
醫生給兒子檢查過後安慰陸侃不會有大問題,現在正是春天流感期,小心些不要交叉感染,正常的話燒退了就好了。陸侃拿了藥帶兒子出來,又去幼兒圓接小兒子。自己的車前座上都有空氣安全袋,隻好要兩個兒子都坐在後麵,見兩個兒子坐得緊挨著說話,陸侃心想不傳染倒是怪事了。忙開車去何醫生診所,要幾包板藍根衝劑準備回家給兩個孩子用。
吃過晚飯陸侃打開板藍根衝劑用溫水衝了,先給大兒子服用,再準備給小兒子服妻子把杯子擋住了。
“孩子沒病吃什麽藥?這樣搞法一點抵抗力都沒有了。”
“如果兩個兒子都感冒,我們還能上班嗎?”
“他不是還沒有感冒嗎?”妻子邊把杯子裏的板藍根衝劑倒掉邊喊,“你敢過來搶,我打電話找警察!就你會報警嗎!”
“你!”陸侃氣憤地大吼一聲,無奈坐到孩子身邊。
次日大兒子燒還不退,陸侃隻好打電話求馬大姐過來幫忙看孩子,把藥都交待好後又特別囑咐馬大姐,等妻子走後給小兒子喝些板藍根衝劑再送他上幼兒園。又是到了公司時間不長,幼兒園老師打電話讓陸侃快去接孩子。陸侃把小兒子接回家問馬大姐:“早晨沒有給他吃板藍根衝劑?”
“唉,你一走你太太就把剩下的藥都帶走啦!”馬大姐生氣地說,“這是什麽媽媽呀!”
陸侃氣得難抑鎮靜,拿起電話來找戴森,戴森聽陸侃講後安慰他:“這種事情沒有辦法。既使是她現在故意難為你,離婚你要到孩子的可能也不大,保持冷靜。”
馬大姐等陸侃放下電話,馬上走近了勸他:“陸侃,那天你走了以後何醫生夫婦也和我聊你很久。你妻子這樣做我們是不會說她對的,但是孩子還這麽小,你真打算離婚啊?”
陸侃把雙手舉起來在空中搖擺幾下,又沮喪落下,艱難地回答:“馬大姐,你說現在的事情,讓我怎麽辦呀!”
七
陸侃擔心馬大姐也被傳染,就勸她先回去,馬大姐卻堅持要幫陸侃把午飯弄好。馬大姐菜做得很好,幫陸侃做了幾樣青菜,又做了皮蛋粥。飯都給陸侃和孩子們盛上便要回去,陸侃哪裏肯讓馬大姐餓著肚子離開,強留馬大姐吃了午飯,又拿出五十元錢要付給她。馬大姐堅持不肯收,連連勸陸侃:“你家裏妹妹的病也需要錢啊,何況這裏還有一大攤麻煩。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收你錢的,你多保重,需要幫忙隻管講。”
送走馬大姐,陸侃馬上帶著孩子跑到何醫生處,又拿些板藍根衝劑回來喂了兩個兒子。晚上妻子回來,陸侃問她為什麽要把板藍根衝劑都帶走,妻子理直氣壯地說:“我也要吃啊,你們都感冒了,傳染給我怎麽辦?”
陸侃氣得臉色慘白,連聲罵道:“你這是畜牲啊,至於對孩子們這樣嗎?”
等安排孩子們睡下,陸侃打電話對何醫生夫婦講了妻子自己把板藍根衝劑服用的事情。何醫生勸他不要急,明天早晨讓他再過來取一些,建議他好好問一下戴森這種情況離婚能不能要到孩子。陸侃問:“可不可以同肖姐講一下?”何醫生勸阻說:“算了,這個人到底是什麽計劃我們也想不透,不要再增加更多變數。”
次日陸侃沒有上班,告訴保爾兩個孩子都患上感冒,需要在家裏陪他們。安排孩子們吃過藥睡下,陸侃就給戴森打電話把事情經過詳細敘述一番。戴森生氣地說:“太過分了,怎麽可以這樣。”他對陸侃把事情仔細分析一下,告訴他這種事情到了法庭還是說不清,如果再雇用一個律師代表孩子的利益做調查的話,會對陸侃有利些,但是也隻不過會在爭取更多的探視時間上,要到孩子的可能並不大。
“她那邊對離婚申請有答複嗎?”陸侃問戴森。
“還沒有。”戴森回答,“至少到昨天我順路去法庭的時候還沒有任何答複。”
“無論如何,朝離婚辦!”陸侃生氣地說。
陸侃把電話放下回到孩子房間裏,見小兒子睡得正香,大兒子卻睜著眼睛期盼地望著他。
“怎麽,你還沒睡?”陸侃走過去拉個椅子坐在兒子身旁,用手摸下孩子額頭還是熱得厲害,就幫他蓋下被子。大兒子馬上拉住陸侃的手,把頭貼上去哭了:“爸爸,不要離開我,我要跟你!”
陸侃頓時心裏一震,安慰兒子說:“孩子,不要怕,爸爸不會離開你的。”
“你騙我,剛才律師的話我都聽到了!”大兒子頭使勁往陸侃手上撞,痛苦地哭著。陸侃頓時眼淚也流了下來,無聲地流著,用另一隻手過來接住兒子的頭試圖放回枕頭上,結果觸到兒子枕頭下麵的電話。
陸侃把電話拿出來,問大兒子:“你都聽到了。”
“嗯。”大兒子回答。
“那麽好吧,爸爸再給律師打電話,讓他停下來。爸爸不騙你,好吧。”陸侃又撥打戴森電話,要他暫時停下不辦。
“為什麽?”戴森詫異地問。
“不為什麽,我現在在孩子身邊。我們暫時先停下不辦,回頭我再同你講。”
陸侃把兒子朝床裏挪挪,自己上床摟著兒子躺下,安慰道:“你現在該相信爸爸了吧。”大兒子緊緊摟住陸侃肩膀:“爸爸,你不要變卦啊!”
隔一天兩個孩子的病好了,陸侃再給何醫生打電話商量如何處理同妻子的關係,何醫生讚成他暫時把官司放下的做法,提醒他:“關鍵是能同你妻子說上話的人要肯幫忙。我的感覺是起初你們不是什麽大事情,每發展一步也讓人覺得有好的希望,但是每一步都沒有朝好的方向發展。你試著用愛來化解,不要總是再想從前不愉快的地方,更不能被動地讓人牽著走。” 陸侃無奈地回答:“問題還是在她家裏,覺得嫁女兒是單方麵的,隻知道考慮自己一方。為了辦家裏人移民來就專門討好另外一種人,走得也太遠了。”
陸侃把離婚的事情放下後就專心用在工作上。一連串的周折讓他白白失去很多時間,就開始改變作息時間,晚上等孩子們睡下後再去公司裏幹上兩三個小時,周末的時間則大都給了教會。這一帶的巧克力工廠,景點等都帶老人們跑差不多了,每次照例自己掏錢給老人們買點心。他搞的老年活動也越來越有更多的人參加。一些年輕人本來是把來探親的老人送到這裏就回去,時間長了也開始為教會捐款了。除掉何醫生的每月一千元,教會每周收上來的捐款也從以前最多時的三百元增加到最少也有六百多元。 牧師和羅大哥雖然從未問過他買點心的花費,但是態度變化很大,特別是羅大哥和王姐,開始對他顯示出信任。
星期天禮拜後的奉獻時間,王姐在陸侃身邊毫不掩飾地隻在支票上填上十元錢,抬頭見陸侃正看著她,微微笑笑沒有說話。等大家出來,王姐把陸侃拉到一邊囑咐他千萬不要對其它人說,並且解釋:“你沒有搞老年活動的時候,我們每個星期都捐一百元,那是沒有辦法呀。牧師十幾年前來這裏時我們每月隻付得起他八百元,一家三口孩子又小,師母都經常流淚。我們的條件也不算好,一棟房子加上三個孩子上學,隻能盡力而為。現在老年活動搞好了,先緩一下,等需要的時候還是我們幾個出力。謝謝你了。”陸侃心裏頓時也有了感動,心想為老年活動買點心的花銷就不要再去想了,現在按收入的百分之五來奉獻也的確自己是能付出的最大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