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鏗帶著解明王伯茲溫儉良彭定康李六李七等人,悄悄上了黃山,期望能見到紐釗義。清虛道長卻說紐太傅去了終南山,不知什麽時候回來。清虛還請路公子到靜室歇息。失望加上傷感,成鏗一刻也不願在浮丘觀逗留,謝了清虛道長,便告辭下山。
解明等人勸他,“剛才公子上山急了些,從山門爬到這裏不短的路程,歇歇再走吧?”
成鏗哪裏肯聽,自顧先行,眾人勸不住隻好跟著,彭定康同意盡快趕回越州,“這裏離邘都太近,不宜久留,為了鏗王安危,大家辛苦些,先趕些路程。”大家這才加快腳步。
出了山門不遠便是停馬處,上了馬,彭定康鬆了口氣,“再行兩個時辰就到株州,到那裏尋個僻靜莊戶人家過夜吧。”
成鏗點點頭,解明王伯茲李六在前,溫儉良彭定康李七壓後,護著鏗王,打馬下山。走到半山,淅淅瀝瀝下起雨來,眾人都披上蓑衣,快馬加鞭。
正行著,李六突然哼了一下,從馬上栽了下來,解明急叫,“都下馬!”
李七早竄到成鏗身邊,一把將他從馬上拉下來,按倒在地,彭定康也趕來,兩人護住成鏗,“是飛鏢。”
李七抬眼四下掃了掃,掣劍在手,高聲下令,“刺客應該就在近處,準備迎戰。”
成鏗摸了一下佩劍。
彭定康按住他的手,“鏗王放心。”
李七和彭定康對看一眼,點點頭,指揮道,“解將軍,伯茲,儉良,你們在外圍,我和彭將軍在內。”
話音未落,有兩個灰衣人從右邊林中跳出,舉劍刺了過來。
李七彭定康跳起來架住。
成鏗被二人護在中間,轉頭看見解明王伯茲溫儉良和六個持刀的棕衣人打在一起。看了兩眼後,明白了形勢,解明馬上使槍慣了,短劍不是長處,憑著力大,兩人圍攻下將將可以自衛,王伯茲是個劍士,對付兩三個,遊刃有餘,溫儉良最弱,王伯茲想援手,無奈被兩個棕衣人纏住。彭定康的劍術和李七不相上下,這兩個灰衣人武功高強,成鏗自忖自己的武功可以對付一個,當即抽出劍來,“李七,你去幫儉良。”
李七不走,“我不能舍下你。”
成鏗見儉良手忙腳亂,一跺腳,“那我去。”
李七急叫,“鏗王,別!”
灰衣人聽到,大叫一聲,“這裏!”
瞬時那六個棕衣人都朝成鏗這邊攻來,解明截住一個,王伯茲纏住倆,剩下三個加入灰衣人圍攻李七彭定康成鏗,情勢一下緊急起來,成鏗和李七彭定康三人背靠背對付這五人,功力施展不開,險象環生,儉良追過來,無奈幫不上忙,跳著腳亂喊亂刺。
成鏗一看李七隻顧化解向自己攻來的刀劍,反倒亂了章法,三人合戰也不是他的長項,分開打反而有優勢,於是朝灰衣人猛攻兩招,趁他後退,追打著跳出圈子,那五名刺客齊來追殺,被李七攔下兩個,彭定康杠上一個。
這裏成鏗和儉良對付一灰一棕,馬上輕鬆了,不下兩招刺中棕衣人大腿,見他倒地,成鏗喊儉良,“你的!”回身全力刺向灰衣人。
哪知那棕衣人躺在地上依然向成鏗翻滾過來,儉良連刺兩劍都沒中。
眼看棕衣人的大刀砍到,成鏗的劍被灰衣人拌住,抽不回來,心裏一沉,做好受傷的準備,哪想儉良哇哇叫著從邊上衝過來,擋在刀前,成鏗見儉良倒地,大吼一聲,手上劍快了三分,灰衣人招架不住,露出破綻,成鏗一劍刺入,灰衣人口吐鮮血,趴在地上不動了。成鏗回頭再看那棕衣人,已被彭定康紮了幾個窟窿,不再翻滾。
李七幹掉灰衣人,回身兩招將棕衣人打倒,再一揮劍,幾乎把腦袋切下,頸中噴血,仰麵倒下,抽搐了幾下,不動了。
李七衝到成鏗身邊護住,兩人這才有空看看其他人的情況,彭定康與解明合力殺死一個,兩人再援手王伯茲,三兩下結束了戰鬥。
幾個人屏息持劍,環顧四周,再無刺客,都鬆了口氣。
成鏗急忙低頭看,“儉良!”
儉良痛叫起來,“殿下,我要死了。哎喲!”
王伯茲也過來,扒開衣裳察看,那一刀砍在儉良屁股上。
成鏗雙掌按住傷口,儉良大聲慘叫,成鏗安慰他,“沒傷到要害,我按著止血,你忍忍。”
王伯茲看了鬆了口氣,笑道,“也沒流多少血,就是白晃晃的肥肉翻出來了,殿下,我來吧。”
成鏗微笑著搖搖頭,“儉良淘氣,我早就想揍他了。你去拿傷藥和針線。”
儉良大叫起來,“針線幹嘛?別,殿下,別。”
成鏗示意王伯茲和解明過來按住儉良手腳,給他縫合傷口,他轉身去看李六。
李七和彭定康已經扶起李六,脫下蓑衣,看到他後背中了兩鏢,有一鏢沒入到柄,李六雙眼緊閉,麵色蒼白,看來傷得不輕。
成鏗道,“先找地方避雨療傷,不著急下山。”
李七擔心,“刺客顯然是衝著殿下來的,既然這裏有埋伏,我怕還有援兵。”
彭定康同意,“現在道上不宜久留,那邊樹林茂密,七兄弟,你去那裏給小六醫傷,我和伯茲先把這些屍首扔山澗裏。”
眾人聽令,解明和李七架著李六到了樹林裏,李七帶著傷藥,先照顧李六,儉良隨後過來,也敷了藥。
經曆了一場激戰,成鏗累脫了勁兒,覺得渾身疼痛,特別是左肩舊傷處,於是在林中尋了處幹燥些的地方,向解明要了酒囊,喝了幾口老酒,才稍微緩了緩。彭定康捏著鏢,翻來覆去看了看,見成鏗閉著眼,靠著棵大樹休息,便坐在他身邊。成鏗也不睜眼,輕聲問,“刺客怎麽會在這裏?”
解明一聽,扭頭去看儉良,李七則盯著彭定康。
彭定康不理會李七的瞪視,“我看小六的高矮胖瘦和殿下相當,要不是都披著一樣的蓑衣,”
成鏗嗯了一聲,點點頭,“錯認了李六。”
彭定康舉著飛鏢,“這是虎士的。”
成鏗睜開眼睛,疑問地看著彭定康。
彭定康指著鏢上箭頭模樣的小標記,“你看這個,”說著從自己背囊裏掏出一鏢,“我這上也有。”
成鏗點點頭,“成功。”
彭定康道,“邘都的禁軍被張家軍替代,恐怕皇城守衛也換了,所以虎士都出來行刺,恐怕皇帝也不知道。”
成鏗冷笑一下,突然想起一事,便問,“彭將軍一直跟著太上皇,怎麽我在邘都時沒有見過你?”
彭定康答道,“臣下一向在養頤殿值夜,和殿下的修頤殿相距甚遠,臣下隻是遠遠瞧見過殿下幾次,再者,殿下不過在邘都隻住了不到三年,因而無緣。”
成鏗點頭,“是了。”
彭定康看著他一笑,“殿下不知,家父原是先安侯的侍衛,我自小在安府長大。”
成鏗心裏一動,抬眼看著他。
彭定康點頭,“不錯,我是安皇後,噢,皇太後的侍衛,跟著從安府到東宮,娘娘甍後,便隨了太上皇。”
成鏗深吸了口氣,“你,跟著皇後,沒有淨身?”
彭定康搖了搖頭,“家父早逝,皇後娘娘帶大了我,教我讀書,象帶國舅爺們一般。”彭定康眼裏閃過淚水,低了頭。
半天兩人都沒有講話。
成鏗看著彭定康兩鬢的絲絲白發和眼角深深的皺紋,“彭將軍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何以至今未有升賞,待回到越州我去和太上皇講講。”
彭定康一笑,“謝殿下,臣下能護衛皇太後,太上皇,皇帝,一生別無他求了。”又笑了笑,“若是能得殿下信任,就更好了。”
成鏗見他一臉真摯,也笑道,“如此,彭將軍應是長輩了。”
彭定康忙站起來,“殿下,臣下惶恐。”
成鏗笑嘻嘻的拉了他坐下,“我是真心的,哪裏有十幾年不得個封賞。府中左都督一職尚有空缺,我請旨升你為雲騎將軍,再領都督。”
彭定康躬身拜謝,“殿下,臣下孤身一人,別無他求,隻有真心侍奉安皇後闔家。”
成鏗哈哈一笑,“看來我們都是真心,彭將軍不可再推辭了。”
彭定康隻好再拜謝,“殿下恩寵。隻是臣下不知如何做都督。”
成鏗回拜,“彭都督放心,我會安排妥當。”
彭定康又要拜下去,被成鏗一把攔住,“不必多禮,否則你我無法講話了。”一下用力猛了些,牽動左肩,不由抽了口氣。
彭定康伸手扶住他,成鏗指了指酒囊,彭定康舉到嘴邊,喂給他喝。彭定康見成鏗緩了緩,輕輕問,“再喝一口嗎?”成鏗搖搖頭,一時無力回話。
彭定康放下酒囊,暗歎一下,仿佛自言自語,“殿下和小時候一樣,連搖頭的樣子都沒變。”
成鏗看著他,“你見過我?”
彭定康點頭,“臣下還抱過殿下呢。”看成鏗瞪著眼睛聽,接著說,“那年太上皇已立為太子,又得了你,娘娘萬分高興。當時成功皇帝也已成人,娘娘便不似以前時時授教,反是一心都在殿下身上,甭管去哪兒都帶著殿下。”彭定康眼神有些流離,直直的看著前方,仿佛安儀和嬰兒的成鏗就在前麵。
成鏗從那眼神裏看出他對母親不應有的感情,有些不舒服,輕笑一聲,“彭將軍果然深得皇太後信任,隨時都在身邊護衛。”
彭定康經他一提,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尷尬中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成鏗見他不知所措,微微一笑,“彭將軍可記得李公公,太後賜名修身的,”見彭定康點頭,便接著說,“他提到皇太後教導皇帝很嚴格。彭將軍肯定也見到過?”
彭定康忙點頭,掩過尷尬,“皇帝小時候體弱多病,太後多是親自調理三餐,又督促習武強身,才強壯起來,然後就是讀書。皇帝很勤奮,也很淘氣。”彭定康笑道,“所以太後才嚴格管教,從不溺愛。”
成鏗半調侃地問,“怎麽管教,打板子嗎?”
彭定康點點頭,“沒少打板子。”突然覺得這般議論皇帝不妥,便閉了嘴。
成鏗微微一笑,轉了話題,“我是擔心太上皇的安危,行宮現在是越州軍守衛,我不放心。彭將軍回去後先選虎士,接替越州軍,太上皇相信你,我也相信你。”
善為士者不武善戰者不怒
道德經六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