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月的日子,在家鄉含笑花想必早已開得濃香。微信給家裏的妹妹問花訊,她回信說近日陰雨不斷,隻見花開,卻聞不到香味。
含笑和白蘭花是親戚,都是含笑屬,含笑花樹是個小表親,隻有2到3米高,花朵大小也隻有白蘭花的三分之一。橢圓形的墨綠葉子中,小花蕾有棕色毛絨包裹。花將開未開時,香味最濃,當花全部開放時,花瓣往往都已掉落,香味也已淡去。所以說含笑開花是開而不放,微笑不語。含笑的香氣,是一種甜甜的香蕉和蘋果的混合香味,真正的fruity,很遺憾bath body works 生產不出這種自然的水果香。就因為這種水果香,有人認為含笑的香味俗氣,沒有蘭花的孤傲和一塵不染。我卻覺得這種香味很入世,活潑潑的熱鬧,雖然濃鬱卻不混濁,讓人忍不住像摘蘋果一樣去摘取花朵。
在我住的大院裏有三棵含笑花樹,種在辦公主樓邊上,東門、正南門和西門各一棵。東門的那一棵,長得枝繁葉茂,花也開得多一些。南門和西門的兩棵含笑長得瘦小,兩三枝瘦骨伶丁的枝丫拚命向上生長,也才有一米多高,稀蔬蔬的葉子之間偶爾會見到幾個花骨朵。現在回想起來,大概因為含笑不喜大太陽,所以朝南和朝西種的含笑樹,在南國的驕陽下,就是一幅懨懨無趣的樣子。
南國的家鄉,記憶中隻有夏天和冬天,春天隻是恍恍惚惚的一瞬間,含笑花就是開在那一瞬間,用濃香告訴我冬天結束,夏天就快來臨。
從二月份開始,上小學一二年級的我,在上學和放學的路上,經常會跑到含笑花樹下探春。從西門轉到南門,再到東門,看著那些小小的花骨朵兒,象穿棕色的蓑衣小人兒,慢慢長大。一天又一天,花骨朵從蓑衣中慢慢探出一點點白綠白綠的小臉。有那麽一天,花骨朵將臉全探出蓑衣,微微含笑,活潑潑白白的臉透著點金黃。如果是個豔陽天,走到樹下,即使隻有幾朵微笑的花,那濃鬱的蘋果香蕉香氣轟的彌漫在空氣裏,香得我直咽口水,好像吃到了我喜歡的大蘋果。
南方的三四月,經常陰雨連綿,含苞侍放的含笑花,有些憂鬱,不肯釋放那甜甜的香氣。站在樹下,看見有那麽一朵,正在微笑,卻聞不到香氣。那花長在矮矮的枝丫中,伸手可及。當時心裏,真象茉莉花歌詞裏唱的“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看花的人將我來罵”。看花的陳老伯不在附近,我在樹邊徘徊又徘徊,扭扭又捏捏。進出辦公大樓的人問我是不是在等人,嗯嗯幾聲,其實我是在等那一縷香甜。終於鼓足勇氣摘下那朵花。那一朵白花,躺在我手心,有隱約的香氣。將花放進衣服口袋,在體溫之下,花的香氣開始漾開,雖然不及在陽光下的濃香,但仍然有那股我熟悉的香甜。把花放進鉛筆盒,啪的關上盒子,那香味就鎖在鉛筆盒子裏。多年後讀到一首描寫含笑的詩句“隻有此花偷不得,無人知處忽然香”,不禁啞然失笑。
再後來,上初中和高中,每天進進出出大院,仍然經常去看那些含笑花樹,去看看是否樹上又結了花蕾,空氣中是不是浮著水果甜香。雖然不再采摘花兒,離開那棵樹時,臉上倒是滿滿的笑意。
照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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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羞弄韻為誰開,潔玉清幽一院裁。撚瓣心香夢中去,春情月影共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