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外婆

前序: 那些外婆的愛, 既使是在遙遠的過去, 在還不經事的童年,卻已在心中如此的根深蒂固,十年也好, 一輩子也好, 都已揮之不去. 憶外婆 此時提筆離外婆過世已將近兩周. 慢慢地從悲傷中走出來, 趁記憶和懷念還依然深刻的時候, 記敘一些外婆的往事, 以此來記念她. 記憶中的外婆是一個非常慈祥, 非常勤勞的一位農村婦女. 小時侯生活在農村時, 由於我家所在的村莊離外婆家隻有一裏路左右. 所以三天兩頭往外婆家跑. 那時覺得什麽都是外婆家好. 連一樣的冷飯, 也是在外婆家吃得香. 在自己家時, 小小年記就要幫家裏幹活, 父母給的約束也比較多. 可是一到外婆家, 受到的待遇足足象個小皇帝. 這麽說便不是說外婆家多富有. 外公外婆隻是普通的勞動人民, 整天在農田裏勞作, 家裏卻依然很窮. 雖說她是一位目不識丁的老太太, 可完全沒有重男輕女的觀念. 所以外婆一向很疼我, 否者那些美好的記憶不會象如今這樣依然深刻. 外婆從來不會叫我幹活, 盡管她自己每天早出晚歸. 這在農村還是比較少見的. 一般小孩都是要幫大人幹一些活, 尤其在農忙時, 學校還會特意放假, 以便讓小孩更好地幫大人幹活. 外婆不僅不讓我幹活, 還怕我一個人玩沒勁, 時常找夥伴來陪我. 外婆再怎麽忙, 都要保證我三餐都要吃飽, 盡管她自己一忙起來往往顧不上吃飯. 印象最深的是外婆家的冷飯加上外婆做的羅卜幹, 真是讓人胃口無限. 外婆也從來不會罵我打我, 既便在我做錯事情的時候. 因為那時還小, 加上玩累了, 我就會尿床, 結果總是把整個床弄得濕濕的, 把外婆也從睡夢中驚醒. 要是在家裏, 免不了被罵一頓, 可在外婆家, 她不但不責備我, 而且還安慰我, 然後換上幹的被子, 讓我再舒舒服服地繼續睡. 外婆不僅不會罵我打我, 還會包庇我, 替我攬責任. 我記得有一年的冬天, 不小心把父母剛給我買的手套給燒了個洞, 當時我嚇得就哭了, 因為我知到要是被父母知道了, 肯定會挨揍的. 外婆見我這個樣, 忙著安慰我且對我說, 要是父母問起, 就說是外婆不小心給燒的. 結果讓我轉哭為笑, 也就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了. 外婆家有一棵老葡萄樹, 每一年都會結出一串串的葡萄. 自從葡萄樹開始結果, 村子裏很多小孩的目光就已圍著它轉了. 所以盡管葡萄樹是在院子裏麵, 每當葡萄成熟時也就所剩不多. 外婆就會小心意意地把這些葡萄剪下來放到壇子裏, 她自己舍不得吃, 都要等著我去的時候讓我好好享受. 外婆每年都會養四到五頭豬. 其中有一隻是老母豬. 每年老母豬都會產十幾隻小豬崽. 每當老母豬要臨盆時, 外婆也會很興奮, 她會把床搬到豬欄旁, 小心照顧老母豬,夜裏也時時起來查看, 生怕老母豬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產下小豬. 當我看到母豬產下十幾隻小豬時, 也是很興奮, 看著還閉著眼睛的的小豬, 覺得很好玩. 在母豬剛產下小豬的那幾天, 外婆會在豬欄旁, 不時提醒母豬要小心, 不要壓到小豬. 有時十幾隻小豬圍著母豬吃奶, 母豬躺得不耐煩, 試著想起來, 外婆就會溫和地對著母豬說話, 教導它要有耐心. 外婆還養過不少兔子, 養兔子的目的是為了產兔毛增添一些家庭收入. 外婆家養兔子, 也給我童年增加不少樂趣. 摸摸毛絨絨的兔子,還有看它們吃菜葉時的樣子, 都是很有趣的. 那時對有一事不大明白. 一向慈祥的外婆剪起兔毛來, 可是大刀闊斧, 毫不留情, 往往把好端端的兔皮也會剪一塊下來. 現在想想, 也並非外婆 “殘忍”, 而因歸咎於她眼睛老花的緣故. 在外婆家有很多美好童年回憶. 漸漸長大後, 跟隨父母離開了農村在城裏上了學, 自然去外婆家的次數就少了. 讀了大學後, 就更難得去外婆家了. 隻知道外婆身體一直很健康, 七十幾歲的人還整天喜歡往田地跑. 兒女們經濟條件都不錯, 她也不愁吃和穿. 可忙碌慣的人就是閑不住. 兒女們拿她也沒辦法. 六年前, 去跟外婆告別來美.外婆拉著我的手, 一幅舍不得得的樣子. 她不知美國在哪兒, 隻知道很遠. 外婆還親自給我縫了兩雙鞋墊 讓我帶上. 那鞋墊可是她拿布一針一針縫起來的. 鞋墊偏小, 更何況我已很多年不用鞋墊了. 可我還是把外婆縫的鞋墊帶到了太平洋的這邊, 因為我知道小小鞋墊上密密麻麻的針線代表著她一片心意. 在美呆了六年多, 終於有機會回去了. 當然也想見見多年未見的外婆. 聽說一向身體健康的外婆終於病倒了, 且病得不輕. 在醫院見到外婆, 看著臉色蒼白而浮腫的她真是讓我一陣難過, 醫院的診斷是白血病, 糖尿病還有心衰. 這麽多的病並不是一下子湧出來的, 必定是長期積累的結果. 換句話說, 幾年來外婆都在默默忍受病痛的折磨.讓我感動的是見到外婆的第一麵, 她就一下子就認出了我. 還準確無誤的說出了我的年齡, 這對於正在患重病的她, 加上又是多年未見麵 是很不容易的. 唯一能夠解釋的是, 這麽多年來, 外婆一直在惦記著我. 讓我慚愧的是我竟一直不知外婆的年齡. 回美後, 聽母親講外婆的健康每況愈下, 且全身 痛苦無比. 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後,收到哥的短信, 說外婆去了. 那時那刻, 我淚如雨下. 那些童年往事, 關於外婆的記憶又在腦海裏湧現, 讓我難以入眠. 謹以此文來紀念我那已過世的外婆, 願她在天堂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