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夏日裏的春光乍現
1990年北京的盛夏來的特別的熱烈。馬路上的瀝青在烈日下變的粘粘的軟軟的,路邊的垂柳早已羞打打的收起了葉片遠遠看上去象是蔫蔫的。路上的行人稀稀拉拉,大都匆匆而過或是三兩的聚集在瓜攤前。隻有樹上的雄蟬貪婪的允著樹汁,叫的格外的歡暢。
在這吃不下,睡不香的酷夏也隻有遊泳才能給我帶來些生活的樂趣。從人大騎到頤和園南門約莫要半小時的光景,南門前有一條運河從內到外,蜿延深入,把園子的圍牆略略隔開,這條活活流動的運河於是成了我夏日唯一的消遣。我通常將衣物頂在頭上,分身下水,劈波斬浪,沿運河遊到園內,岸邊長滿了青苔,十分的濕滑,我通常是將衣物直接扔到岸上,逆水遊向水閘再遊回,中途累了就倒仰靜靜的浮在水上,肚皮朝天,兩腿上下輕拍,半身淋浴在和煦的陽光下,安然享受這上天的賜福。時而興之所至,就一猛子紮到河底,順著鬆軟的河泥一路摸下去,常常能摸起個斤把沉的三角帆貝,每每羨煞了不少兩岸的遊客,和結群的泳者。
我幾乎是每個夏天都去運河遊泳的,但1990的夏天卻永遠的凝刻在了我的記憶裏。到這裏遊泳的大多是中老年人士,青少年一般不大遊進園內。象我這樣的孤身泳客更是曲指可數。運河的一側近城牆,另一側近於遊客的便道,再裏就時亦和園內湖了,運河兩邊均無遮欄,一片空曠,所有景致自然是一覽無餘,隻有在遊向上遊水閘的半途有座不知名的鐵橋,橋的一側滿滿生著些雜草野花,勉強可充做換衣的場所。古詩有雲“朱雀橋邊野草花”讓我姑且就把它稱作是朱雀橋吧。
雀橋有了,就該有雀橋的故事。有那麽個夏日的晌午,嬌陽如火,我正在橋邊閑坐小憩,雀橋上手牽手翩翩的步來一對情侶,男的高鼻藍目,目光炯炯,嘴角含笑,,穿著條三角泳褲,肌肉突起,渾身散發著陽剛和自信。姑娘明眸閃籟,滿臉含情,一對柳葉眉濃淡相宜,挺直的鼻梁卻又不失俊俏,一頭烏發鬆鬆的盤下。一絲一縷剛好掛在唇邊。那紅紅的嘴唇,象成熟的櫻桃,開啟之際又象是綻放的蘭花。姑娘穿著身淡蘭色泳裝,很古典的樣式,胸前如瓊苞堆雪,玉壘浮雲。一雙纖腿,增一分則顯強橫,減一分則現柔弱。故娘路過橋邊時衝我微微笑了一下,款款大方,一舉一動,渾然天成,靚麗逼人,不可方物,隱約的還見到兩個酒窩一閃即逝,留在我眼前的隻有一圈燦爛。在這之前之後我在國內也看過了很多美女,或稍遜風騷,或儀態微欠,或偏軟弱,或過剛強,或突兀,或繁鎖,象伊人般如此合諧,完美,白壁無瑕者,我還從未見過。
我向來是比較自信的,可見了彼情侶,卻頗有自慚形穢之感。我目視著姑娘和小夥來到了那一處草從,姑娘目光四下移了移,掃了我一眼,有點訕訕的,我頓時害了羞,紅著臉低下頭去,隻用餘光瞄著這對神仙眷屬。姑娘好象有些遲疑,看著英俊的外籍小夥,目光中透出羞澀和靦腆。小夥取出一條大浴巾輕輕給姑娘披上,將姑娘身上的水珠細細擦淨,然後將整條浴巾遮蓋在姑娘身上,慢慢的掩上寸寸肌膚,而後悄然立在姑娘身後,小夥隨後輕聲的對姑娘說了些甚麽,姑娘妙目含情,微微頷首,輕解褻衣,之後取出隨身衣物,輕袍緩帶,款款更衣。一時完畢,小夥又替姑娘擦幹頭發,幫姑娘收拾好行裝,這才再次邁過橋頭,我就這麽望著兩個倩影漸漸遠去,步入雲端,真是如臨畫鏡。
多年後在它鄉的一個失眠夜,我又想起了這對情侶。回憶中情侶的舉手抬足依然是那麽的自然。我不知道這兩個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也許有金錢,有地位,或者其它甚麽。但我好象總感覺還有一股愛意將兩人重重包裹,驅之不散,揮之不去,充盈鼓蕩,終歸自然。
海岸風雷,沛然有雨,送上原創一篇,向海斑主的工作表示謝意。
在你寫的這麽多人物中,我最喜歡的有兩位:娶了看門女人的蔣效愚先生和娶了白俄妓女的周以良先生,個人以為這二位方可稱為真正的君子,觀其人其事,頓生親近之感,心底流淌的那份血性也會莫名地沸騰起來。今天又多了一位,就是這位姑娘,不附加其他注解的麗人,真能夠令我輩心動而神往。
謝謝你帶來的這份感動。
天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