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ANTAO

生活在新西蘭,隨手撚幾片草葉與朋友共賞
正文

2013年7月 中國行記,遊長春

(2014-05-19 21:57:34) 下一個


1.
和諧高鐵

   2013.7.21.一大早兒,原來的同事小王(如今的王主任)就來接我們,趕早上840 G8005次高鐵,從大連北站出發,北上長春。

   雖然坐過幾次高鐵,但300公裏的時速仍然讓我感覺新奇、刺激。本次列車的車長是個年輕帥哥,我們車廂緊挨著餐車,上車後我想喝水但沒帶杯子,車長立刻讓服務員送來紙杯。前排座位出了點問題,車長當即把乘客安排到餐車休息,一切都和我們熟悉的傳統列車不同,頗有新時代高質量的氣氛。

列車啟動,車廂內安靜下來。坐在我們後排的一個女大學生開始打電話了,旁若無人且聲音赫亮。保守地講,前後三排、四分之一車廂的男女老幼,都不得不聆聽她的長篇報告。從大連到沈陽,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她分別給輔導員,閨蜜ABC,同學甲、乙、丙,表親一、二、三打了數通電話,日理萬機且毫無隱私。和輔導員討論的是“要求進步”的問題;和閨蜜討論的是假期要去哪裏玩的問題;和同學討論的是她考試作弊成功的問題;和表親討論的是把誰介紹給誰的問題。好想知道這位小姐用的是什麽款式的手機,能持續通話這麽長時間。因為自己的iPhone總是要不停地充電,心中好生羨慕。

她終於在沈陽站下車了,車廂恢複了正常,但突然的寧靜讓我多少有些惆悵。可沒過多久,新的元素很快打破了這短暫的和諧。

過沈陽後的某小站,上來一位時尚媽媽,梳短發,穿著涼爽,拖著一隻行李箱,胸前托兒架裏掛著一個張牙舞爪,眼睛放光,雖不會講話,但對周圍的所有人都咧著小嘴樂的禿頭“臭小子”。    

這家夥一出場,就秒殺周圍的所有風頭。我敢肯定,剛下車那位煲電話粥的美女若在車上,絕不敢以噪音幹擾這位小帥哥的表演。

我把她娘倆的拖箱放到行李架上。“謝謝叔叔”,隨著媽媽的口令,小家夥把一塊咬了半截的餅幹塞給我。

我喜歡小家夥的精神氣,更喜歡年輕媽媽的講話方式。記得有一次在遊泳館,一位媽媽把她女兒領到我麵前說:“爺爺遊泳可棒了,讓爺爺教你”。我心裏老不高興:“誰是你爺爺呀?我是你大爺!”

小家夥從媽媽身上卸下來,一屁股就坐到媽媽鋪好墊子的地上。

“把這個送給阿姨”

“這個是給媽媽的”

小家夥不蔫聲不蔫語,按媽媽的指令,準確地執行著每一個動作,把好吃的東西一樣一樣地送給鄰座的阿姨,這位小姐也很配合地接受著小家夥的慷慨饋贈,外人看起來,她們好像是同行的家人。

快到長春了,雖然前一天晚上幾乎一宿沒合眼,但一路上的好景色,讓我忘記了疲勞。老伴一直在看電視,屏幕裏正介紹一個郭某某如何把家裏的東西都捐了。老伴一頭霧水:

“這個姓郭的是幹什麽的知道不?”

“不知道!”

“他就是郭傻之(子)”坐在老伴左邊的女孩兒說,

“他把家裏的東西都捐了,大家都叫他郭傻子。”連這個都不知道,她顯得有點不可思議。

後來提及此事,果然每個人都知道關於“郭傻子”的英雄事跡。當今雷鋒二世,是一個用鮮血灌溉和諧社會的楷模。

 

2.長春亂像

中午1201分,列車正點抵達長春。豔陽高照,溫度31度。看見久違的藍天很是興奮,可進入地下通道一下子就蒙了,東西南北,好多個出口任你行,沒人管。電磁波在長春似乎也受阻,直到我們隨著大隊人流出了地下通道,才接到二哥的信息,他讓我們去北口,可是“北口”在哪裏呢?長春站的噪聲可以淹沒任何聲音,老伴對著手機呼叫有點像“英雄兒女”裏的王成,喊了半天,發現連自己都聽不見,也不知道有沒有接通。沒辦法又給二哥發了信息:方位不明,我們可能是在“南口”。

這個亂那,這個煩那,煩亂的氣氛讓“一貫正確”的老伴像泄了氣的皮球,沒了章法。經常挨批評,天天被嘮叨的我,臨危不亂,英明果斷,馬上決定:“繼續聯係二哥,就地死等”。

站在路邊,真正領略了什麽是亂象。三輪車、農用車、摩托車、出租車、公交車、私家車,完全無序地擠在一起。各種功率的高音喇叭,夾著歇斯底裏的喊叫,此起彼伏。車主們肆無忌憚地拉客,有的根本就是半詢問半挾持。

南湖方向的,這邊請啦啊!”

“南湖方向,南湖的啊,三位60,還差一位就發車了啊!”

“大哥去哪兒?上這個車!你就上吧,錯不了。”

“這位兄弟趕緊上車!上車就走,快點快點!!”

一個胖女人湊到我身邊,神秘兮兮的說:“大兄弟,跟你商量點事行不?”我還沒來得及做任何反應,看到老伴跟了過來,她就急忙走開了。

我盡可能地躲著他們,多麽盼望英勇善戰的城管能即時出現,難道他們真的接受了泰森的挑戰,去‘單挑’了嗎?城管的惡名國內外皆知,可今天的長春車站真讓人翹首企盼城管能從天而降。看來長春的警察忙,協警忙,城管更忙,沒人理會車站廣場。車站廣場亦然是個被遺忘的角落、完全失控的地段。

在廣場轉到第二圈時,終於碰到了千辛萬苦,從滾滾車流中衝殺出來的二哥。從大連到長春耗時3小時21分,從出長春站到上二哥的車,耗1小時40分,雖然距離不到200米。

據二哥介紹,長春市領導下決心把長春的事一下子做好。不亂不治,大亂方有大治。於是乎,“輕軌3號線”、“地鐵1號線”、“火車站前中心廣場汽車換乘中心”,幾項大工程同時上馬,整個長春市挖了個底朝天,亂成一鍋粥。長春流傳著一個笑話:

雲南地震,李總理前往視察。一眼望去,下麵一片狼藉,總理傷心落淚:“災區的人民太慘了!”秘書說:“飛機因故偏離航線,正路過長春上空。”

領導在自己的任內出點政績可以理解,工程需要市容亂一些也很正常,但有效的管理、正常的秩序,是一所城市必須有的。

據了解,長春在“交通安全周”活動內,每個路口都有交警、協警管理,秩序好的不得了。可惜我們來得不是時候。

 

3.南湖公園

末代皇帝溥儀的皇宮在長春,計劃要好好參觀一下。烈日炎炎下轉了一圈,除了各種商鋪,找不到賣票的地方,到了展廳門口,沒票不讓進。又一個沒想到,又一個很無奈,故而放棄。二哥說,那就到“著名的”南湖公園轉一轉吧。

南湖公園離吉林大學不太遠。上大學時,老伴經常和同學來南湖玩。走進公園,高聳雲霄的“長春解放紀念碑”映入眼簾。不管是“長春解放”還是“長春淪陷”,各自表述。都掩蓋不了同胞間相互殺戮的血腥曆史。

南湖和國內其它公園一樣都有如下特色:

一是無處不在的遊樂場。公園內的林蔭路上,充斥著多人座自行車、電動遊覽車及玩雜耍的小輪車,樹叢中的“賽車跑道”、“電動木馬”、“摩天轉輪”,數不勝數。

二是無處不在的生意人。賣氣球的、賣水的攤位一個接一個。

三是此起彼伏的噪聲。這邊的音箱裏放著秧歌曲,一群老太太在賣勁地扭著。那邊的麥克裏正在放歌“紅岩頌”,唱紅歌的人在自我陶醉著。旁邊一隊京劇票友的鑼鼓家什也叮咣開砸。秧歌曲、民族風、西皮流水,再加之賽車場馬達的轟鳴,小販此起彼伏的叫賣聲,攙和成一曲中國現代市井和諧社會大合唱。

二哥也許度出我們內心的煩躁,帶我們向樹林的縱深走去。踏上沒鋪石板的林間小路,心情一下放鬆了許多。穿行於柳樹林、鬆樹林、楊樹林,樺樹林,有幾分像我們熟悉的新西蘭公園。彎來拐去,222萬平米的南湖,我們足足走了兩個小時。

最吸引我的,當屬白樺林。碗口粗的灰白樹幹整齊地排列在那裏,很少枝枝杈杈。身上的累累疤痕記錄著北寒之地寒風的淩利,疤痕間是大片大片的細膩軀體,見證著春天的撫媚與生命的頑強。這片細膩的表皮嬌貴的讓人不敢觸摸,一碰就會卷起一層細皮,露出一層新的更華麗的嬌嫩。

間或,林子裏有出入的情侶,悅耳的鳥鳴。還有些好事者,不倫不類地在林中紮起露營帳篷。

走出林子來到一個麵積相當大的荷花池,我很自然地想到東平湖的荷花。兩者比較,市區公園可稱為家養,東平湖更似野生。那裏的荷葉徑粗且色澤深綠,花苞豐滿碩大;這裏的荷葉嬌小翠綠,花苞撫媚秀氣。那裏荷花半月前已經滿湖盛開,可這裏至今隻有幾朵含苞待放。雖說溫度沒什麽差異,但緯度上升8.5度,季節就差了近乎半個月。

荷花池邊有很多人乘涼,有幾位當地居民,拿著很專業的細沙抄網,認真地在池裏撈著什麽,近前一看,小朋友的玻璃瓶裏,裝了幾條兩厘米左右的小魚。

酷熱散去,天色將晚,我們要去會朋友了。

 

4.日本餐

榮春兄是二哥的發小,去新西蘭玩時我接待過他,所以也成了我的朋友。每次回國,都爭取見一麵。半月前從長白山下來就該來長春相聚,但因時間太晚而放棄。

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宴會,榮春兄、二哥及在外地出差的蔡兄,三個狐朋狗友開過數次電話會議。期間,還多次征求過我的意見。首要問題是吃什麽、在哪吃?喝什麽、怎麽喝?其次是用什麽方式才能讓我這個來自異鄉的另類,體會一個不尋常的喝好加喝倒的經曆。東北爺們喝酒,不整倒客人,主人會覺著怠慢了朋友。

吃西餐對來自新西蘭的我們顯然不妥,誰都知道要揚長避短。回來這麽久,天天吃喝,中餐也沒什麽稀奇。怎樣才能顯出他們的獨特之處呢,討論良久,蓄謀多日,最終決定吃長白山酒店的頂級日餐。這讓我大跌眼鏡,因為他們是支“抗日的隊伍”,是抗日隊伍中的“右派”,抵製日貨是他們的基本行為準則。

蔡夫人去機場接蔡兄還沒來,我們幾個就在酒店大廳的咖啡館喝了杯咖啡,榮春兄又給老伴要了瓶藍莓汁。榮春兄結賬時,不經意聽到小姐說280元,委實嚇了一跳。四杯咖啡加一瓶果汁,在奧克蘭也就20多紐幣,100多人民幣左右,可口感、味道和質量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蔡兄及夫人從機場直接趕來,一行人在頂樓日餐館坐定。我首先提出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你們居然也吃日餐?榮春的回答讓我哭笑不得:“這家餐館是中國人開的”。

這家餐館位於四星級酒店內,裝潢豪華至極,客人脫鞋落座後,開始點菜。雖然這是一家自助式日餐,但需要什麽要自己點,由服務生送到包廂。可奇怪的是餐館沒有喝起來有些糊米味道的日式綠茶,也沒有不用勺子,直接端著木碗喝的傳統日式醬湯。

吃日餐,起碼要有三種以上(三文魚、金槍魚、加吉魚)的生魚片。可這家餐館提供的是來自挪威的三文魚,顯然是冰凍過的,看起來顏色是粉白的,吃起來口感柴柴的。不像新西蘭三文魚,醬紅色的,帶白條紋,吃起來QQ的又有一點甜、香、鮮。我尤其喜歡魚片下襯盤的細長白蘿卜絲,沾著辣根吃著直流眼淚。上檔次的日餐,烤鰻魚也是必須有的,新鮮有咬頭的鰻魚,煎烤過後,加一點科瑞亞尅醬汁,再點綴點紅紅的鹽魚子,好吃、好看、開胃。

但這些這裏都沒有,上桌的都也不怎麽地道。也許受原料的限製或是客人口味兒的不同,日餐在這裏確實變味了。

也許我有點挑剔,因為我們對日餐太熟悉了。每天從健身房出來,不是吃廣東茶就是吃日本餐,就近、方便而且便宜。奧克蘭每年都要評50家最好餐館,日餐館能占三分之一的份額卻沒有一家中餐館入選。

開始喝酒了,一杯、兩杯清酒下肚後,有種說不出來的、怪怪的感覺。真正的日本清酒借鑒了中國黃酒的釀造法,呈淡黃色或無色透明,芳香宜人、綿柔爽口,其酸、甜、苦、澀、辣諸味諧調,一般酒精含量在15度以上。雖然對日本酒了解不多,但這酒的味道確實不對,和奧克蘭日本餐館的酒明顯不一樣。

席間,我們就東海問題、南海問題、台海問題、霍爾木茲海峽問題,廣泛地交換了意見;就海島換和平、土地換和平、金錢買和平的問題闡述了各自的看法;就美國國債問題,朝鮮半島核試問題達成了一致的意見,酒鬼是很容易達成一致的。

一壺酒喝完了,我去了趟廁所;第二壺酒喝完了,我又去了趟廁所,待第三壺酒喝完從廁所出來時,我的頭開始巨痛,想到還有一壺酒在等著我,腿就不聽使喚了,癱坐在走廊的沙發上,眼睛就睜不開了。

就賴那欺壓朝鮮人民的金三胖,當我提出如何修理這個小流氓的議案時,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讚賞,為此獎勵我多喝了三杯。即使沒這三杯,一口菜幹一杯酒的速率,也不是我這種酒量所能承受得了的。

不知過了多久,老伴把我喚醒,我的第一個意識是回去繼續喝。但睜眼一看,大夥都出來了。顯然,酒局結束了。蔡兄製定的關於喝酒的攻略,還沒來得及實行,我這種一勸就喝,不勸也喝的人自己就先躺下了。

沒想到偌大個酒店沒有空房了,榮春兄就載著我們跑了好幾家,都客滿。後來我怎麽去的另一家酒店,怎麽被仍在床上,已經完全無意識了。

第二天我沒事了,久經沙場的二哥還一直頭痛。

 

2013.10.22. 於奧克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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