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雅這會兒正在病房裏和陳紅說話。從昨天到今天,陳紅不時發短信給她,她是越看越惱火。今天聽說秦晚來的父母來了醫院看孩子,就再也坐不住了。
“依我看,人家孩子都有了,父母也認可了,你還是別白費心思了。”陳紅憑著這兩天的觀察,直覺薑雅根本沒戲。
薑雅瞪了她一眼反譏道:“我爸媽也有了我,你幹嘛還插進來呢?他們雖然有了個女兒,但還沒結婚呢,我可不算破壞別人的家庭!”
“你一說話就這麽難聽!那不是你媽媽一直病著嗎?而且你媽心裏有別人根本就不愛你爸爸!”
“你亂說!”
“我有沒有亂說,你天天生活在那個家裏難道看不出來嗎?算了!你過來也不是為了這事來吵架的吧!”
陳紅一句話就把薑雅的嘴給堵住了,她媽和她爸的關係確實是有問題,真的是因為她媽媽心裏有別人嗎?這個她可不清楚,不過也不重要了,現在要緊的是她要想辦法搞定秦晚來。
“你和我爸的事我才懶得管呢!不管怎麽說,我嫁個好人家對你和薑江絕對是有好處的吧。我嫁得好了,薑家的財產以後自然全是薑江的,要是嫁不好我可就得一直讓我爸養著。”薑雅眼神閃爍地道.
陳紅看了一眼專心看電視的兒子道:“說什麽財產不財產的,女大本來也是當嫁的嘛。秦家人看著確實不錯,那個秦晚來也是真的帥,你的眼光挺好。隻是我這兩天從旁看著,感覺他們一家子對那女的和孩子是真的好,看起來倒像是女的一直沒鬆口,這要是她哪天一下子想通了,人家自然就是一家團聚了,你不是白費力氣是什麽!”
“我不管!隻要他們沒結婚我就有希望。你幫我好好盯著,看看他們平時都說些什麽,不管什麽都告訴我,我一定要找出機會來。”
“暫時還沒能看出什麽,這家醫院的醫生倒是勢利眼的很,他們那個孩子的主治醫生沒事就晃過來看孩子,也不知道收了多少錢紅包!咱們薑江的醫生卻是找都找不著人。”陳紅說著說著就抱怨起來了,“你爸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回來,他不找人打點一下的話,那些人根本不把我們當回事!”
“我爸那個項目很要緊,再說薑江也沒什麽事吧,小孩子骨折而已,很容易好的。”
聽薑雅這麽說,毫無關切之意,陳紅心裏就惱得很,但表麵上卻一點兒也不表現出來,仍是和和氣氣地道:“要我說,你長得這麽漂亮,也不是非要嫁給秦晚來吧。怎麽說人家也有個孩子了,你就算嫁了也是要當後媽的,這後媽這難當得很,西安有錢人也不少,讓你爸給你找個更好的不一樣嘛!”
“不行!我哪一點不如那個何以純了!她不過就是仗著有個孩子罷了。對了,這兩天還有沒有其他什麽人來看她們?”
“沒有呢,除了那孩子的姨婆還有個什麽大伯母之外就沒見著什麽人了,她們那周身的氣質看著倒也不像寒酸,怎麽不見其他親戚呢,那個何以純的父母呢?”
“她父母早死了,就是被她未婚懷孕給氣死的!要不然她還算是有錢人家的小姐,現在早就無依無靠了!不過是個小護士而已!”
“原來是這樣啊,那也怪可憐的......”
“別在我麵前裝什麽同情心了!一句話,你到底幫不幫我?你幫了我,我自然也會有回報的。”薑雅不耐煩地瞪了眼睛。
陳紅連忙陪笑道:“幫!當然幫!不過你也別急,反正還要住些時間,咱們再看看......”
薑雅也想耐心一點,她還年輕,還沒到急於嫁人的時候。但她一直認為,現在這個年代,一個女人要碰到自己喜歡又相當優質的男人也不容易,而且她的眼光一向比一般女人都要高,既然這樣都能幸運地碰上合適的,如果輕易放過,說不定就會遺憾終身。
就比如逛街時發現一件挺適合自己的衣服,因為價格太過昂貴稍為猶豫了一下,等下定決心去買的時候,衣服已經被別的女人買走了。這種事往往都令人鬱悶不已,就更別提最最重要的另一半了。
再加上薑雅的好勝心,她從不覺得自己有任何一處不如何以純,隻恨與秦晚來相見太晚,被何以純搶了先機,還不要臉地生了孩子。而且她是真的喜歡秦晚來,自打秦晚來入了她的眼,上了她的心,她對別的男人根本就半點興趣也沒有了,連一貫最愛在各種人多的場合亮相招搖,讓一堆男人貼上來獻殷勤好滿足她個人虛榮心的習慣都沒了。因為現在除了得到秦晚來,其他的對薑雅來說都是浮雲。
“奇怪,為什麽那個姓葉的沒來看孩子呢?是不知道還是因為孩子得了病就放棄了?”聽陳紅說,這兩天來探望歡歡的訪客裏並沒有男人,薑雅有點疑惑。
“什麽姓葉的?”陳紅不解地問。
薑雅沒好氣地道:“是何以純的另一個追求者,按理說他那樣的人不會因為孩子病了就打退堂鼓的,可能是不知道吧,你幫我留意一下,如果有別的男人過來探病馬上告訴我。”
“行,不過就算是有別的追求者,孩子得了這樣的病,人家親爹又在這裏照顧著,也不好來吧。”陳紅覺得這事好象越來越複雜也越來越好玩了。她反正是看戲的,薑雅成了,對她有好處,薑雅不成,她也樂得看個笑話,看這位大小姐以後還有什麽好得意的!
“反正你幫忙盯著就是了。”
“唉!我是可以盯著,可我一個人照顧江江已經很辛苦了,阿姨又不在......”
陳紅這樣感歎,本意是希望薑雅去幫忙找個阿姨來幫幫手,薑雅卻眼前一亮道:“那我就在這裏幫你照顧江江好了,反正我最近也沒什麽事。”
對薑雅來說倒是一舉數得。一是幫了陳紅的忙;二來,她爸見她肯照顧受傷的小弟,對她的態度應該也會有些改善;三可以就近觀察何以純的態度和接近秦晚來。本來薑雅是很討厭醫院的環境和味道的,但這會兒越想,就越覺得這事可行,反正她家這點醜事,秦晚來知道了也沒什麽,她好好表現一番,說不定還能換來一些同情。
陳紅則是張大了嘴不知道說什麽才好,這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能幫她什麽忙?有什麽跑腿的事還不得她自己幹!真是的。
“那怎麽好呢?江江現在這樣,上廁所都很困難,得扶著去衛生間,每天吃的也得出去打包回來,很麻煩的......”
“不要緊的,反正我可以陪著他嘛......”
這話的意思就是,她隻不過人在這裏,幫著看上一眼而已,該做的什麽事還是得陳紅自己做,這兩天下來陳紅就已經叫苦不迭了,要不是薑成軍在電話裏罵她連兒子都照顧不好還有什麽用的話,她早就請人來幫忙了。但現在薑雅非要留下來,她又不好拒絕,隻能吃下這份啞巴虧了。
雖然是腹誹不已,陳紅嘴裏還是客氣地道謝:“那可就辛苦你了,我一直都和你爸說,你是最通情理的了。你們通共也就姐弟二人,以後彼此有個照應是最好不過的了。”
薑雅也虛應了幾句好聽的假話,病床上的薑江倒是專心看著手裏的漫畫書,對兩個女人的虛偽和算計象是一點兒也沒有入耳。
薑雅去門口看了幾次都不見何以純等人回來,正無聊地洗了個蘋果躺在旁邊的空床上看電視,秦晚來就抱著歡歡回來了。
秦晚來走在最前麵,一進門就看見了薑雅,微楞了一下,又看了陳紅一眼沒說什麽。
何以純本來落在後麵陪著秦大鯤二老說話,當然主要是蘇月琴在說,她也就是個聽字,偶爾簡單應答一下。
“我在家裏反正閑著沒事,本來是可以過來幫忙照顧歡歡的,既然你怕麻煩了我,那我讓阿姨做些吃的給你們送過來還是不費什麽事的,接送都有司機,一點也不累,你不用擔心。”
“嗯,以純啊,就讓你蘇阿姨幫著點兒吧,晚來雖然很應該多在醫院陪你們,但畢竟還有公司的事要處理,什麽事都推給合夥人或屬下長久了可不好。”秦大鯤跟著道。
“是,我也跟他說過幾次了,歡歡有我照顧就行......”可不是她讓秦晚來天天在這裏待著的,何以純有點鬱悶地想。
“你別多想,晚來他爸不是說怕耽誤了公司的事,隻是男人嘛總歸是事業為重的,他們的事業辦好了,咱們女人也跟著享福不是?我確實是閑著無事,又很喜歡小歡歡,是誠心實意想幫著你照顧她的。”
“我知道的,謝謝您!”何以純一邊道謝一邊在心裏歎息。要拒絕別人的好意又不傷了和氣,還真是個相當困難的事。
不過到底,秦家二老都是出於好心,何以純隻是有點為難,還不地煩惱。但進病房之後看見薑雅又來了,眉頭就不自覺地顰起了。
“秦大哥,你們回來啦?秦伯伯,蘇阿姨你們好!”薑雅脆生生地打起招呼來,語氣和態度都好得不得了,隻對何以純視而不見。
秦晚來點了一下頭,就繞過她將歡歡抱去裏麵的病床放下,專心照顧著孩子沒怎麽理會,他已經碰到地薑雅,想著她應該還是來看她那個弟弟的吧。
秦大鯤和蘇月琴就有點意外了,沒想到會在這裏看見薑雅。畢竟秦晚來跟何以純還沒定下關係,秦家也還沒有正式認回孫女,這會兒在病房見到認識的人,似乎還是有一點點不太好解釋。
不過,蘇月琴對薑雅的印象還可以,也隻是意外了一下就接了話頭問:“小雅你怎麽在這裏呢?”
“我......”薑雅似是有點尷尬地猶豫了一下才決定實話實說的樣子,“我弟弟薑江的腿摔骨折了,他媽媽一個人照顧不過來,我來幫幫忙。”
“你弟弟?”蘇月琴疑惑地看了薑江一眼,秦大鯤一聽就明了,輕扯了一下老伴,蘇月琴也反應過來,連聲道:“應該的應該的,這住院是個麻煩事,多個人照應方便一些。”
“是呀,總歸是我的弟弟啊......”薑雅說得有幾分無奈和感慨,眼裏則帶著幾分憐惜,外人看起來倒是覺得她是個深明大義,心地善良,心胸開闊的好女孩了。
畢竟涉及別人的家庭隱私,秦大鯤沒有出聲.蘇月琴就算有幾分興趣,也明白此時此刻不適宜探問,隻是又多看了陳紅兩眼,陳紅的表情則是非常尷尬。心裏更是有些惱火,這個薑雅,為了自己裝好人,就把她和兒子的身份說了又說,隻差詔告天下了,一點也沒顧及她的臉麵,最可氣的是她就算有不滿也沒處說去,隻能暗自鬱悶。
“媽,您身體也不大好,醫院這邊還是我照應著就行。我會分配好時間的,公司的事也不會丟下的。”秦晚來知道自己父母如果來得太勤,何以純肯定會不自在。再說了,現在正是需要他多用心出力的時候,不管什麽事還是他自己來做比較好。
蘇月琴有些擔心地道:“你這兩頭兼顧,兩邊來回的跑,那不太累了嘛?”
“我不累,媽,您就放心吧,歡歡這邊我得天天看著才安心。”
“可是......”
“好了!晚來能合理分配時間就行了。”秦大鯤很快也明白了自個兒子的心思,想想他寧願辛苦一點也要自己一力承擔這份責任也正是男子漢所為,但開口支持了。
“那你們吃的飯菜還是在家裏做吧。”
“飯菜的話,阿姨做好了,讓小唐送過來就是了。我們隔幾天再來看孩子,天天來也影響孩子休息,等以後病好了,多得是機會出去玩的。”
聽秦大鯤這麽說,何以純稍稍鬆了一口氣,她是真不願意勞動兩位老人的。
“蘇阿姨您放心吧,我反正也是在這裏照顧江江的。這麽巧大家在一間病房,互相之間都可以幫著照應一下的。”薑雅乖巧地插言道。
“也好,那就麻煩小雅你了。”見兒子和老頭子都不支持她在醫院陪護,蘇月琴也隻得放棄。
薑雅還要一直待在這裏?何以純垂著眼簾沒有出聲,臉色卻是更沉了幾分。蘇月琴見狀以為何以純可能已經覺得人多吵鬧了。再加上歡歡躺上病床之後也有了困意。就接著道:“歡歡也要休息了,我們就不打擾了。以純,晚來,我們這就走了,有什麽事你們就往家裏打電話。”
“好。”秦晚來隨口應了一聲,坐在床邊沒有起身。
何以純客氣地道:“那我送一下您和秦伯伯。”
蘇月琴笑著道:“也好,咱們走走,還可以再說兩句。”
何以純和秦家二老出了病房,薑雅本想跟上去,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去,而是往秦晚來身邊去了。
“秦大哥,歡歡還好吧?”歡歡剛剛玩了回來,白晰的麵上透著點兒粉,看起來還不像病得厲害的樣子,薑雅本來也是沒話找話。
秦晚來簡單答道:“還好。”
“先前看著好好的孩子,沒想到竟然會得這樣的病,還真是......可憐。”薑雅有些惋惜地道。
“這個病也沒什麽要緊的,能治好的。”秦晚來沉聲道,是人就有可能生病,沒什麽了不得的。隻是這種病落在歡歡這樣的小可愛身上確實有點天道不公,但他會竭盡全力讓孩子恢複健康,這是心痛之後的堅定決心。他現在並不擔心歡歡的病會治不好,隻是為孩子在治病過程中要受的苦感到痛惜和不舍罷了。
何以純將秦家二老送到電梯口,等電梯的時候,蘇月琴最終還是忍不住勸道:“以純,雖然晚來再三交待不讓我多說什麽,怕我這個做長輩的不會說話,影響你的判斷。可是,咱們都是當媽的人,不是我這個當媽的硬要幫兒子說話,但這段時間來,你自己也應該有點感覺吧,晚來對你確實是真心實意的。我和晚來他爸也讚成你們在一起,你到底是為了什麽仍不願意點頭呢?”
蘇月琴這話問得突然,但又確實是一個母親充滿感情的肺腑之言,何以純一時之間還真是不好回答。
秦大鯤本想阻止蘇月琴,但她還是繼續不吐不快:“我也聽說了,晚來以前曾經對不起你,我也不會一味的袒護他。不過那時候,你年紀小,他也太年輕,不懂事是有的,那時候我這個當媽的偶爾也被他氣個半死,但人常說浪子回頭金不換,我相信晚來是個有擔待的人,他已經知錯而改,以後必定會好好對待你的。”
若是別的什麽人當說客,何以純不聽也罷。但她父母不在了,最是尊敬長輩,也很願意聽從長輩的意思。昨天楊梅才勸過她,今天又輪到秦晚來的母親,她真的有點受不住了,難道真是她自己一個人在為了一份不太肯定的感覺在盲目堅持嗎?她現在堅持的不妥協和當初堅持的不放棄象是兩個極端,卻又都是錯的嗎?
“以純,你蘇阿姨和我是太盼著晚來能有個幸福的家庭了,看他這麽用心的對你,自然希望你們能早日有個結果,這樣我們做長輩的也就安心了。不過也不能為了讓我們安心就逼著你們結婚。你蘇阿姨說的,隻是一種願望和建議,決定權還是在你,你別往心裏去,啊。”
老頭子總是圓滑很多,說完就拉著老伴進了電梯。何以純默默站在原地還一句話也沒說。
電梯關門下行了,蘇月琴甩開秦大鯤的手叫道:“話還沒說完,你急著拉我走是什麽意思!我有說錯什麽嗎?她還沒給回答呢!”
“好啦,話不在多,點到即止!我看這姑娘也不是個不通情理蠻不講理的。你那樣問,叫人家怎麽回答?她隻要聽進去了,自然會好好考慮的。頭先在公園裏的情形你也見著了,咱們要相信兒子,應該沒問題的了,你就等著當婆婆吧。”
“真的嗎?我就是覺得這以純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還真是急死個人。也不知道她心裏到底怎麽想的,有什麽想法攤開來說個明明白白多好。”
“你以為現在年輕人講究的什麽愛情還和咱們以前一樣啊,媒人介紹,見個麵,看著還順眼就能結婚?好了好了,別瞎操心了。以我這份老眼力來看,這事已經成了八九分,就差臨門一腳了。”
“是嗎?”蘇月琴還是將信將疑。
見老太太還不相信,秦大鯤瞪眼斥道:“我說的話你都不信?”
“信信信!”蘇月琴是個直性子,很快眉開眼笑起來:“這麽說,真的成啦?以純父母不在了,一直和她小姨住在一塊兒。若不是有這個姨照顧著,她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哪能養得了孩子,我看看還是得找個時間去和她小姨見個麵。也讓人家知道我們這邊的態度,她要是放了心,開口一勸,以純總歸是聽得進去的吧。”
“嗯,現在是可以見上一見,不過你也別扯太多,幫晚來道個歉,表明咱們是看好這事的就行了。”
兩老醫院之行比較順利,還算是滿意而歸了。何以純懷著心事緩緩走回病房,見薑雅緊湊在秦晚來旁邊跟他說話,想到昨天的爭執,不由暗惱這個女人還真是無孔不入,不到黃河心不死。
不過,她還不至於像個醋壇子一樣衝過去趕人,隻是過去在歡歡病床的另一邊坐了下來,沒有理會。當成一出戲看看也是好的。不管是不是為了孩子,秦晚來之前在西餐廳不知道她在附近也是明白拒絕了薑雅的,這會兒在病房,她也在,他肯定更不會理會薑雅,所以薑雅的獨角戲一點也不好唱。
現在那麽多的人和事揪結不清, 無巧不成書的樣子, 情節變得拖塌起來, 不太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