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屬於晚熟的那一類人。
雖然從小就因為學校分男女界線,知道在學校不能和男孩兒說話,直到十四歲那年,我在某一天在同學家與她和她哥哥嬉鬧時,才驚覺原來男女有別。
第一次對異性真正的關注,是高中文科班坐在我前麵的那位熊同學,不管什麽語文考試,每一次分數總在我之上,讓我不由得產生敬佩和好奇。當畢業後大家打破男女界線在一起玩時,不知不覺地就和十八歲的他走到一塊兒了。
他是個不多話的人,奇怪的是,我這個話多的人,和他在一起,竟然也變得寡言。很多時候,我們相對而坐,卻默默無言。而隔壁的華和雲,總是聊得熱火朝天。
熱戀中的華和雲,加上他和我,經常上演四人行,有時也拉上蔚和梅。我總希望蔚和梅也成一對,卻不知梅已經名花有主。
那時的他和我,純潔得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意,我們之間,從來沒有明確地表示對方是自己心儀的人,隻是覺得即使無言地默默相對,心裏也是滿滿的喜悅。
夏天一晃就過去了。他考到外地上大學,我留在本地上大學。臨走前一天晚上,他第一次一個人來到我家。為了不讓父親看出破綻,我借口要和他去同學家,推了自行車和他走了出去。
默默地走到教學樓拐彎處,他伸出雙手握住了我扶著自行車的手,我一下驚得呆在那兒。這之前,我們連手都沒有碰過。
他顫抖的手輕輕地撫摸著我僵硬冰冷的手背,傳遞過來的,是震撼我情竇初開的心的一陣陣眩暈。
我們就那樣像石雕般站了不知多久,蚊子在我胳膊和腿上享受了豐盛的宴席,留下無數包塊。
直到聯防隊巡邏,手電筒照到少男少女站在無人經過的拐角,自然要查清在搞什麽名堂。其中,竟然有我認識的一位叔叔。嚇得我們趕緊鬆手,推著自行車,落荒而逃。
上大學後,我們雖然通著信,信裏卻從來沒有帶任何的感情色彩。十七歲的我,不會把握這份讓我吃驚的感情,不懂要怎樣處理想愛不敢愛的壓抑。十八歲的他,也不知道我真正需要的,是嗬護和引導。誤會,就這樣產生了。
於是,我們在人生的旅途中,擦肩而過。
今年同學聚會,才和他第二次握手。
卻吃驚地發現,如果在人群中,我,已不敢認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