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秋天,京城聚閑齋大茶館邱老板的孫子邱京,考入天津的北洋大學機電係。臨行之前,邱老爺子囑咐邱京說,你看看小文揚,小小年紀當了大官,我也指望著你,能像他一樣,為邱家爭光。日本鬼子滾蛋了,現在是國民黨的天下,你不光要好好念書,還要學小文揚,積極入黨才行。
邱老爺子說的小文揚是國民黨宣外公安派出所老文揚的兒子。比邱京大幾歲。抗戰開始後,他跟著父親撤退到大後方,在西北上了大學,在學校參加了三青團,後來又入了國民黨,畢業之後就加入國軍。在部隊裏培養了三年,46年夏天從後方派回北京。小小20多歲的年紀,就當上了國民黨南城逆產接受委員會副主任,兼任南城國營飲食托拉斯董事長。小文揚在後方念大學入黨的事,是他爹老文揚講給邱老爺子的,老文揚跟邱老爺子關係不錯。但是這小文揚是一隻白眼狼,後來不顧老文揚跟邱老板的友好關係,打起了聚閑齋的主意,回頭再細說。
小文揚回到北京不久,邱京就離開北京去天津上大學。小文揚的春風得意,邱京是親眼看見過的。身穿西裝,掛著手槍,開著一輛吉普車,滿嘴OK。沒幾天就把菜市口大美女恩八丫搞到手,手拉手地逛大街,不知道寒顫。邱京看不上他,沒覺得他有多麽好。但是爺爺的話也不能當作耳旁風,邱京想,假如自己積極入黨,畢業之後也當上黨幹部,也不能當小文揚那樣的壞幹部,要當一個孫中山那樣的好幹部。
那個時候天津北洋大學還是專家治校,學校還沒有國民黨校黨部,隻有國民黨小組和三青團支部,甚至還有帶著手槍來上課的。不過他們還無權幹涉大學的管理。專家教授們都對政治活動嗤之以鼻,這很快就讓邱京猶豫起來。另外還有一件事讓他猶豫,那就是入學不久國民黨小組馬上發展了3個黨員,都是國民黨高官的子女。這讓邱京感覺十分沒有意思,他覺得自己要是再積極巴結那幾個國民黨員學生,就有丟失人格的嫌疑。所以他就放棄了主動申請的態度,等著國民黨上門求他。如果將來教授問他為什麽加入國民黨,他可以說是他們請他入的,不好意思推辭,就結了。
然而國民黨一直沒有主動找邱京,地下秘密共產黨倒是找上來門來。
原來平時大家議論政治的時候,邱京一直對國民黨持批評態度,這引起了同學阿傑的注意。阿傑是地下秘密共產黨。他覺得邱京為人正派,思想進步,是發展入黨的好對象,於是就經常主動跟他聊天,試探他對一些問題的看法。這時候京城出了一件大事,讓邱京對國民黨十分憤怒,並把這情緒流露給了阿傑。
原來京城有一個痞子叫牛樂吼,告密說聚閑齋原來一個夥計在日軍當翻譯官,聚閑齋在日本占領時期,是日本特務的秘密據點。於是牛樂吼的同學,國民黨小文揚要將聚閑齋當作逆產沒收。邱家正托人求情,不知道結果如何。邱京接到母親的來信,立刻請假乘火車回了一次北京。但是他回去也沒有用,他也不認識任何人。他的繼父白金農也不敢出麵,因為老白當過曹錕總統的副官,屬於北洋軍閥,也是國民黨的敵人。他母親因病多年在家從來不到外麵工作,也不認識什麽人。能出麵的隻有70歲的爺爺(其實是老爺)邱老板。邱老板掰著手指頭數數算算,當年茶客裏麵有頭有臉的人,現在是死的死,散的散,一個都指望不上。能找的也隻有當年的老所長老文揚。邱老板去找如今當上區黨部專員的老文揚,跟他訴說實情,指出這是別人的誣陷。但是這事不歸老文揚具體管,能不能給麵子,老文揚還要跟其他幹部商量,特別是跟他兒子商量。
這個時期,邱京每到周末就心急如火地匆匆回京,關注聚閑齋逆產案的進展。過了一個月,處理方案正式下來。聚閑齋日本特務秘密集會據點成立,但是考慮邱家不知道內情,隻沒收臨街的營業用房,保留後院的私人住房。聚閑齋納入南城國營飲食托拉斯集團。考慮邱家與老文揚的關係,繼續留用邱家女婿白金農在聚閑齋工作,解決其就業問題。就這樣聚閑齋歸了國民黨。1946年的聖誕節前夕,聚閑齋變成美式酒吧,改名叫作波士頓吧,張燈結彩,人紅酒綠。
邱京回到天津北洋大學,垂頭喪氣好多天恢複不過來。阿傑又來找他談話。一天傍晚,紅霞滿天,兩人在校園外北運河邊散步。阿傑給邱京講述著要打倒三座大山的道理。邱京突然問阿傑,阿傑,跟我說實話,你是共產黨吧?
阿傑一愣,然後點點頭,說,真人不說假話,我是共產黨。邱京,如果你想升官發財,就去告發我,我是絕對不會逃跑的。
邱京握住阿傑的手說,那裏的話,我想跟你們幹革命,加入共產黨。[2007-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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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運河的西沿兒是天津大學(老北洋),東沿兒是衛津路,在往東就是天津人民廣播電台。
現在的北運河已經都蓋上蓋兒了,其實以前也沒什麽臭味,就是覺得水黑。天津大學裏麵有幾個湖,其中的敬業湖有故事,回頭閑了我也學著寫一段。
三爺的段子我都耐(愛)看,跟您拱手了!--豬年吉祥!
祝你新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