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代表作品:昆蟲記

(2004-04-29 21:20:58) 下一個
昆蟲記 -------------------------------------------------------------------------------- 法布爾 (JEAN-HENRI FABRE 1823-1915) 的一部《昆蟲記》(SOUVENIRS ENTOMOLOGIQUES) 給多少孩子的童年帶來了歡樂。他那風趣的描述,生動的故事讓孩子們愛上了昆蟲,多了好奇心,學會了瞪著眼睛看世界。我的童年便是在法布爾抓蜻蜓,逮蝴蝶的故事中度過的。俗話說,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這不,稍不留神,我也成了一名專業的昆蟲學家,在這裏講述老百姓自己的昆蟲故事。 記得六歲時,在一個炎熱的夏日午後,我迷迷瞪瞪的躺在床上醒著夢,一頭綠豆蠅在蚊帳裏有一搭無一搭地胡亂飛著,一會兒落在帳子的側緣,一會落在帳子的頂端。她那閃光的金屬色彩,她那優美瀟灑的舞姿很快吸引了我的注意。小小的一個蒼蠅居然可以從正常的飛行姿態轉為肚皮朝天的仰式降落在帳子頂端。看到蒼蠅的絕活兒,頓時,我的夢也醒了,眼睛也發光了,全神貫注地盯著綠豆蠅的每一個動作,開始了我有生以來的第一個研究課題。四十多分鍾的觀察,終於有了答案。綠豆蠅是在正常飛行姿態下,先用一側的三條腿黏住帳頂,然後來個側滾翻,再將另外三條腿跟過去,最後完成肚皮朝天的著陸動作。童年時這麽一個小小的好奇心,讓我在十幾年後昆蟲專業的課堂上很風光地得意了一回。當教授賣弄地提出同樣的問題時,我說,這事兒我六歲就懂。 上小學時,我得了腮腺炎,父母再三囑咐不能受風,遂困於家中。無聊間,獨自趴在窗台上對著庭院裏一棵月季花發呆。翠綠的葉麵上不知被什麽東西咬過,留下一個個圓缺。正在胡思亂想不得其解之時,突然,一隻切葉蜂駕到,眼見著它在一片葉子上喀喳喀喳地咬開了,眨眼工夫切出小指甲蓋大小的一塊,然後,六隻腳緊抱著切下的葉片便飛跑了。我簡直看呆了,原來月季花上的個個圓缺是這個小東西做的孽。待切葉蜂再次返回,我的雙眼直盯著它的每個舉動不敢怠慢,至到它又抱著切葉飛落到院中的一根竹竿上。顧不得什麽腮腺炎受風,我三步並兩步躥向院中的竹竿。杆上的一個小洞便是切葉蜂的去處,等待蜂子再次離去,我毫不猶豫地將竹竿一劈二半,便見到一個個葉片築就的精致隔室位於其中。揭開隔室,裏麵是一攤黃色的黏稠物和一粒白色的蜂卵。舌頭添添,黃色的黏稠物的味道讓我露出了葉蜂兒子般的笑臉,真的,那叫一個甜。 小時候在北京,喜歡逮一種大蜻蜓,上大學後才知道它叫箭蜓。雄性的箭蜓腹部呈藍色,我們當時管他叫老杆兒;雌性的箭蜓腹部呈綠色,我們叫她老籽兒。雌性的老籽兒很少見,湖中偶爾飛來一隻,其它的雄性都會衝上前去企圖交配。交配著的雄蜻蜓會用腹端的尾叉夾住雌蜻蜓的脖頸成雙飛行,我們孩子稱之為架排。架了排的雌蜓還會用腹端不停地點水,以便將一顆顆卵子產入水中。到了這時,就是逮抓箭蜓的極好機會,因為架了排的箭蜓飛行緩慢。將一根帶了膠的竹竿黏向老籽兒的翅膀便是標準的玩兒法。抓到老籽兒,用一根縫衣線栓住它就可以玩兒花招兒了。衝著湖中飛行的老杆兒不停地揮動手中栓著老籽兒的衣線,嘴裏還不停地吆喝著,“老杆兒不過來,屁眼抹大白”, 以示一種渴望老杆兒的心情。這時,眼尖的老杆兒便會不顧一切地衝過來與手中栓了衣線的老籽兒架排。霎那間用手一捂,便得一隻精美的老杆兒了。這樣周而複始,樂此不疲。不大工夫,手指間會夾滿了老杆兒。珍貴的雌性老籽兒通常活不了幾天,便要死去。心痛過後,我們會將死去老籽兒的綠色腹部剪下來,然後,黏套到一隻雄性箭蜓的腹部用以亂真,稱為穿籽兒褲。兒時的這些把戲就這樣大毛孩兒教小屁孩兒地一代傳一代。 不知不覺中,人慢慢長大,可蟲子還在不停地玩著,隻是越玩兒越專業。記得參加工作後,第一次有機會進入原始森林。站在那密不見光的林子中間著實讓人害怕。看看天,參天的大樹避遮著陽光;看看地,枯枝落葉散發著腐氣;摸摸樹,油綠的苔蘚透出毛茸茸的手感;再摸摸自己,汗珠子打濕了臉麵,胸脯子還咚咚地撲騰。說來也巧,正當我提心吊膽的時候,一隻蝙蝠般大小的東西忽忽悠悠,直麽瞪眼地朝我飛來。我當即一愣,跟著心頭一緊,屁滾尿流之際,本能地揮網迎擊,心裏還嘀咕呢,這隻蝙蝠的飛行速度也太慢了。等拿起網子一看,您當怎麽著,居然是一隻十四五公分長的特大號蟑螂赫然網中。 一次在西雙版納夜間采集,先點了一盞黑光燈,再掛上一塊白布簾,演電影般地靜候飛蛾撲火的那個時辰。夜色黑透了,燈光下的白幕簾上爬滿了各式昆蟲。我邊欣賞著大自然的昆蟲美色,邊手拿毒瓶挑揀著做標本的所愛,時不時還要抖抖衣服裏麵的背心褲叉,趕走那些走錯門戶騷擾我的家夥。突然,幾隻拇指大小的碩大蟋蟀在眼前飛來晃去,還不時地打在我的身上,撞擊在幕簾上,給靜靜的夜色憑添了幾份兒鬧騰。一隻不知死的家夥居然還落到了我的臉上,爬來爬去地惹我撓癢癢。我正準備用手將它打掉,誰曾想,那家夥早有防備,沒等我的手指碰到,人家後足用力一蹬便飛走了。跟著我隻覺得臉皮一痛,還滲出滴滴鮮血來。蟋蟀腿上的刺棘竟然將我的臉皮蹬出了一排血窟窿。真值得慶幸,要是蹬在眼睛上,我還不殘廢了。有了這次教訓,我對蟋蟀是躲得遠遠的。俺心說了,上當受騙就一回。 又一次在中越邊境采集,珍貴的燕尾鳳蝶吸引了我的注意。她那修長的身軀,豔麗的色彩,加上二條長長的燕子樣的尾叉很惹人喜愛。別小瞧這燕尾鳳蝶個頭不大,飛行速度絕對不凡,根本沒有了普通蝴蝶飄忽的舞姿,代以蜻蜓旋風般的飛行。我跟在它們屁股後麵緊攆了一天,總算逮住兩隻,不幸還折斷了尾叉,那份心痛勁兒不堪言表。次日再戰,不敢蠻幹。偶然在一個水塘邊上,我見到七,八十隻大小蝴蝶在岸邊聚會。一時間,我的好奇心上來了,走近一瞧,細細的泥土有些濕潮,鼻子下麵聞聞,一股牛尿的臊味躥將上來。敢情,蝴蝶們在吸取牛尿裏的養份呢。轉念一想,計上心來。不就是尿液嘛,這玩意俺家現成的。扯開褲襠,我撒了一泡比牛尿更濃更臊的上等好尿。眼見著這黃澄澄還帶著溫度的尿液滋潤著水塘邊的泥土,我得意地笑出了聲。接著用捕蟲網胡亂逮了幾隻飛行遲鈍的蝴蝶,掐死後放在尿液浸過的地方做托兒。然後,我就守株待兔,靜等著燕尾鳳蝶上鉤了。說來奇怪,湊熱鬧是世間萬物共同的僻好。不大工夫,各色蝴蝶相繼飛來,在沒了阿詩瑪的臊尿泉邊來聚會。幾十隻蝴蝶擁在那兒,轟都轟不走,你爭我吸的,為的是品嚐我那貢品般排泄物的滋味。我呢,戴個草帽,尿跡邊兒一坐,開始在蝴蝶堆裏挑三撿四了。見到珍貴的蝴蝶,二個指頭往它的胸部用力一掐,蝴蝶立刻窒息死去,拿出來放進三角紙袋就成標本了。這樣不緊不慢的,一個上午我居然采集了近二百隻燕尾鳳蝶,個個還都全須全尾的。頭天抓蝴蝶,滿山遍野胡亂跑了一天,到頭來,也就逮著個三瓜倆棗的。現在逮蝴蝶,潭邊撒尿解褲,得來不費工夫。 昆蟲的世界是精彩的,昆蟲的故事是動人的。隻可惜現代都市的人們疲於生活,再沒有了閑遐和心情去留意自己身邊的美麗。悲哀之中,我們有很多理由拋棄塵囂,再來到亂草叢生的荒郊野外,與我們打小就熟悉的昆蟲玩伴聚聚,興許這樣還能喚起些我們早已失去的快樂心情。 (2003年7月26日寫於洛杉磯日落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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