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外信
性情中人，分享真性情。看似古舊書，說的是千秋話。
迎新年的槍聲
蒙特利公園市的槍擊案，發生在2023年1月21日星期六，那天是除夕夜，地點在蒙市的downtown。當地正在Garvey的中心街區，舉行為期兩天的周末春節嘉年華活動。事情發生在周六晚上，街上的活動已經收尾（槍手還算有良心）。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我們大概是在一個小時之後（約晚間11點多）接到教會年輕人的電話，知道出事地點離教會隻有三個街口，離我家隻有五分鍾車程。當時心裏很焦急，教會有位年輕人開的速遞店正在槍擊現場對麵，距離不到十米；馬上打電話問詢，知道他在家吃年夜飯，鬆了一口氣。後來聽說，他母親本來打算去跳舞的，也是被年夜飯給留到了家裏。
主日早上很早就醒來、禱告，期望沒有本教會的人被傷到。
主日早上的新聞，通知說新春市場活動已停止。早上去教會路過過市政府和Garvey大道（是我們每周去教會必經之路），看見許多警車和新聞媒體的車。聚會之後回家的路上很堵，彎彎繞繞慢慢跟著車流走。路過市政府時，已經下半旗，外麵有人聚集，新聞媒體攝影的“長槍短炮”林立。後來知道，州長已經來了，當時正在市政府，之後又去醫院安慰傷者。很快的，正、統副總統都發了悼詞。
當天晚些時候，得知凶手是一位越南裔華人。在21日晚上離開“舞星”之後，又去到Alhambra阿罕布拉市“來來舞廳”試圖作案，被老板兒子（一位年輕人）奪槍並報警，他還去了醫院包紮傷口，第二天被警察包圍之後在車中飲彈自殺。
教會主日
當天的英文堂人很少，牧師已經知道此事，並且為此禱告。中文堂正好是我證道，原來的稿子要做些修改，不過教會規定經文和我的講道主題都是《耶穌-大光-天國》，看來主耶穌應該早就為我們預備了這些信息。我證道中講到“黑暗和光明”，正像我們麵對的慘案。
教會還有位女孩子在那邊打工，看見她來教會感到安心（她說已經辭工不在那邊做了）。她說一晚沒睡，被害人中的好幾位她都認識。
兩堂之間的時間，看到薛X，說他一晚上沒睡覺，心裏緊張害怕，不能領詩歌敬拜了。趕緊抱抱他（他太粗胖，我的胳膊不夠長，隻能抱大半圈）安慰鼓勵他留下，告訴他唱聖詩能疏解心中恐懼，安慰他的心靈。正好教會在發新年筒裝餅幹，吃些甜品，也能發散一下抑鬱。
有位《基督教箴言報》的女記者來到教會， ……她一直問薛X受驚嚇的具體感受，我們一直把薛X往正麵引導。薛X參加完主日敬拜之後，感覺好了不少；其他年輕人不想接受采訪，我也不希望記者太渲染恐慌氣氛。 
第二天《基督教箴言報》發表了女記者的采訪，登載了我先生和薛X的照片。1月25日晚上7點，信義會南加州教區召開特別會議，討論禁槍、安撫與靈性重建等問題。
這段時間裏，新聞報道連綿不斷。關於當晚的狀況，有目擊者發言，有刨根挖底爆料的，我等了兩個多星期，昨天見到教會與此地相關的人，他們的心情也平複了，各種消息也發得差不多了，期望現在能理性地記下這件事。
“舞星Star Dance”槍擊現場
發生槍殺案的是個舞廳，也叫“舞星”舞蹈教室/學院。在華人著名的商店“德成行”後麵。
槍殺事件一周之後，他們的大紅橫幅招牌還在。
“舞星”成立於1990年，室內麵積有近1萬平方尺。舞蹈教室的主要教學內容包括現代舞、拉丁舞、形體訓練等。場地也出租和用於結婚生日派對、社團聯誼活動等。
“舞星”的東側有家餐館和美國銀行。我天天上下班都經過，也常去美國銀行的取款機提錢、去德成行買東西。卻從來沒有進去過“舞星”。 在1月20日（周五）那天，我們還去美國銀行提款，記得當時停車場找不到停車位，大概在周末節日來舞廳的人特別多。
根據華人媒體的報道：“舞星”的入口處沒有保安，大概覺得根本不需要。在1月21日那天舉辦的除夕舞會收費15美元。
凶手當晚在“舞星”開槍共兩輪，大概打了四十多發子彈。中間曾經換子彈夾。他離開“舞星”之後，又驅車持槍前往附近的“來來舞廳Lai Lai Ballroom & Studio”，與二十多歲的舞廳老板兒子搏鬥，被奪走槍械並且受傷逃逸；然後又去到一家醫院處理傷口。
第二天他在Torrance/托倫斯市被警察追到包圍，在車中飲彈自殺。這位槍擊案凶手是越華裔，叫陳友艮（Huu Can Tran），72歲。據報道，他曾經是“舞星”的舞蹈教練，與前妻就是在“舞星”認識的。
目擊者的回憶
有位7分鍾前離場的長者周先生說，他與被殺的馬XX先生很熟，當日馬先生讓他坐在靠門口DJ那桌，他被家人催促回家過除夕夜，於是在10:22PM離場。他走後，馬先生就坐在他的座位上。必他晚離場七分鍾的那位女士，在停車場遇到殺手，在自己的車裏被射殺，是第一位罹難者。
當時馬先生坐在靠門口（DJ桌）。據說馬先生試圖攔阻殺手，立刻遭到槍擊，同桌的DJ和其它人也中彈。槍手一直站在門口的位置，然後開始第一輪射殺，先向門口兩側的人群開槍。
有目擊者看到槍手拿著槍進來，還以為是惡作劇，當時舞廳燈光昏暗，樂聲人聲嘈雜，人們聽見槍聲，以為是鞭炮或者是安排的特別節目，甚至看見人倒地，也以為是不小心滑倒。
槍手打空第一輪子彈，從容地換了新彈夾，開始第二次掃射，這時候地上鮮血橫流，更多人倒地。大家才開始驚慌逃避。兩輪掃射之後，舞廳裏麵已經滿地死傷者，子彈殼也隨處可見。
某幸存者回憶：“那天是除夕夜，掃射的聲音與鞭炮聲音一模一樣，連氣味也一樣。當時應該還有二、三十人，正在舞池中央起舞。我旁邊的樂隊舞者，突然倒下了。我還以為他們是被滑倒，繼續跳。直到聽見人喊：打槍了！…我本能地撲倒在地上，並開始往角落爬，不敢抬頭。” 他腦中一片空白，全是本能的反應；耳邊聽到的全是掃射的聲音，沒有人聲。凶手自始至終沒有說話。
當有人說“警察來了”，伏在地上的人才敢抬起頭。身邊都是躺倒的人，到處都是血。過了大概十分鍾，警察才進入舞廳。
槍手作案動機
這場血案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星期，各種報道已經很多了。華人群體中各種言論此起彼伏，連警方都表示了不耐煩。所以我引用的殺手資料，多來自英文媒體。關於槍手作案動機，從警方公布的資料看：
凶嫌陳友艮過去三十多年，曾經數次報告警方，自身受到威脅：第一次，是在1990年11月27日，第二次在1992年12月，說他因與一位準備離婚女子的關係，被其丈夫威脅（前後報告了兩次）；在七年之後，他號稱接到多次威脅電話，但是他拿起電話之後，對方不出聲。他報案是填報自己的職業是“舞蹈教練”。在案發當月，陳友艮曾兩次前往赫米特（Hemet）的警察局，稱他的家人欺騙了他，並試圖毒死他，他當時住在赫米特的一個拖車停車場。
關於更多英文報刊披露的細節，我下次再說。
認識槍手的人（華人）也證實：他曾經是舞廳的舞蹈教練，但不是一位很受歡迎的教練。還有人說，被槍殺的馬XX（舞廳合夥人）是很受女客人歡迎的，舞廳中也會有爭風吃醋的事情。槍手當年與前妻在舞廳相遇，很快結婚後來又離婚，有人猜測他連跑了三家舞廳，前妻應該是他的一個目標。
此外，之前社會上就流傳過“舞星”的一些傳聞，除了男女關係方麵的，還有人說：《舞星》像《沙家浜》中阿慶嫂開的“春來茶館”，除了娛樂，也是一個了解在美華人動態的窗口。
本教會那位曾在“舞星”工作的女孩子，與殺手和被殺的馬XX、以及另外幾位罹難者都熟識。她表示不喜歡那邊的氛圍和環境，說那裏魚龍混雜，矛盾是非很多（也包括男女關係方麵），因此辭職不做了。細節就不說了。
總統、副總統、州長的悼念
槍案發生第二天，州長就來了。這是蒙特利公園市有史以來最慘烈的槍擊案，不但引起州長也引起了白宮的關注，拜登總統表示“許多家庭今晚都很悲傷，祈禱他們的親人能從創傷中恢複過來”；並且宣稱，周四前將降半旗“以告慰暴力行為的受害者……”。
1月24日，副總統賀錦麗前往槍案現場，為11位罹難者獻上鮮花，並再次呼籲更為嚴格的槍支管製。教會秘書Sunny當天正好撞見了副總統賀錦麗。之後，賀錦麗在佛羅裏達州的一次活動上表示，此事發生在“一個文化慶典的時刻……我們這個房間裏的所有人以及我們國家的所有人都明白，這種暴力必須停止。”
2月2日，拜登總統致函蒙特利公園社區，說：“……這場致命的大規模槍擊事件刺穿了你們的社區和我們國家的靈魂。…社區和整個國家都被震驚了。……我知道不論我說什麽都也無法填補那些不再和我們在一起的人留下的空白，而且還有很多問題仍未得到解答。但我希望你們能知道這個國家在為你們和受傷的人祈禱時，得到慰藉。
……我與你們站在一起。願你們對受害者的愛成為你們力量的源泉──抵抗暴力的力量，更加堅強地站起來的力量，……讓我們彼此相伴。讓我們治愈這些傷口，團結成一個國家。在這黑暗、憤怒和絕望的時刻，你們的光將指引我們前進。願上帝保佑你們所有人。”
1月28日，與蒙市相鄰的Alhambra阿罕布拉市照常舉行春節園遊會，“來來”舞廳中那位與凶手搏鬥的年青人，是這次華人新春聚會的亮點和英雄。2月4日，臨近的San Gabriel聖蓋博市的迎新春園遊會照常舉行。
還想附上一篇，當地英文報紙對十一位逝者的介紹。
https://mp.weixin.qq.com/s/HdG2T30uEnYXqRv9hDc5hQ
在下一篇，會多介紹一些殺手本人的資料，以及北美亞裔的狀況。
舞星是蒙市跳交誼舞和卡拉OK的娛樂場所。也有教交誼舞。肯定不是注冊的“ 舞蹈學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