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順治年間,荷蘭正處於黃金時代,也是畫畫的好時代。荷蘭畫家維梅爾(Johannes Vermeer, 1632-1675)
畫了一幅“帶耳環的女孩”(Girl with a Pearl Earring,1665)的畫,和達芬奇的那幅“蒙娜麗莎”一樣,也是一幅肖像畫,也是不知畫的是誰(猜猜看節目:女兒?情人?還是妓女?),當然,最重要的是,也是畫得非常吸引人(包括大耳環),被稱為“北方的蒙娜麗莎”,成了荷蘭的國寶。2003年Hollywood拍了一個電影“Girl with a Pearl Earring”,講的就是這幅畫。這幅畫在幾百年的曆史中保存環境不太好,顏色有脫落,近年曾作了修補。
維梅爾一輩子沒離開過家鄉小城Delft,沒去當時畫家都愛聚集的大城市,比如荷蘭的阿姆斯特丹,可能是因為他繼承了父親的旅店,同時他畫畫的讚助人也在當地。他的旅店是海盜落腳的地方(荷蘭是海 洋國家,他的家鄉也是荷蘭東印度公司的一個據點),也做著拉皮條的生意,他還是當地畫商行會的頭。維梅爾的身份是旅店業主、畫家兼畫商(要留名還是當畫家)。
維梅爾的父親先是在阿姆斯特丹打工,然後在Delft買了個小旅館經營,算是一般市民小業主,維梅爾的叔叔還進過監獄,他的婚姻讓他在社會階梯上升了一大台階。他太太是他的模特,但出身有錢的天主教人家。為了高攀,維梅爾從原來的新教畈依了天主教。婚後生了15個孩子(現在聽著有點嚇人,但那時生存率低,皇室也不例外)。
維梅爾善於畫室內人物,他的畫看上去很舒服,與眾不同,實際上都是經過精確設計的透視效果。比如在“持天平的女子”(Woman with a balance,1662)一畫中,由對麵鏡框上下沿伸出的延長線會在拿天平的那隻手的小拇指附近處相交,這都是畫家的算計。相交處就是透視圖的“滅點”。除了主體的吸引外,那些隱含的線經過透視效果把觀者的注意力引向“滅點”,這正是畫家所利用的。
其實在畫家作畫時是真有那些線的,用的是所謂的“發散形透視“的方法。研究人員發現畫上有被釘子紮的小孔(隻有X光 照相能看見)。畫家先把畫布鋪在地上,在那預設的“滅點”處把畫布釘在地上,係上一根線,利用這根線,可以從“滅點”到畫上任何一點拉一條線。利用這根線 加上類似木工劃線工具“墨鬥”的原理在畫布上標線,隻不過用的是白粉而不是墨。這裏在一些畫上標出了部分的線,線的交匯點就是所謂的“滅點”。畫中的一些 線延長到畫外也會與通過“滅點”的“地線”在畫的左右分別交於“距交點”;“距交點” 到“滅點”的距離是“視點”距離,不過“視點”是在畫的正麵的通過“滅點”的垂線上;在“視點”上看畫的“視角”越大,對透視效果的要求就越高。
至少在13幅維梅爾的畫上有用了這種方法的證據。其實這種方法在當時有不少畫家在用,都是在畫中有直線條表示幾何形狀的透視效果時會用到,肖像風景等湊合湊合就算了。維梅爾的一些畫中的幾何形狀尤其多,特別是地磚地麵(他還喜歡畫地磚)。但最早的兩幅沒用這種方法的畫“酒杯”(The Wine Glass,1660)
和“拿酒杯的女孩”(The Girl with Wine Glass,1659-1660)中的地磚地麵透視效果和後來畫的筆就差多了。
(下麵在給出有些畫的同時,本也在畫上麵標出一些線和透視的“滅點”,但這裏發帖不支持畫線,隻好作罷。)
雖然被稱為現實主義,但維梅爾有時也會不如實地畫,造成懸念讓人猜。比如他的一幅畫“繪畫藝術”(Art of Painting)裏的一個畫架少了右邊那條腿,實際上那條腿是被兩條凳子腿擋住了,透過那兩條凳子腿之間的縫隙是可以看到畫架右腿的。
同時代的荷蘭畫家畫類似室內題材的很多,不少也是方磚地麵,但都沒有維梅爾那麽用心的設計。憑這一點,維梅爾勝出了其他畫家,在200多年後,被評價為僅排在倫勃朗之後的荷蘭黃金時代最偉大的畫家。
這件寶物:“音樂課”(The Music Lesson)自1762年起就一直是英國的皇家收藏,在白金漢宮,外人必需經過伊麗莎白二世女王陛下(Her Majesty Queen Elizabeth II)的恩準才能看到。誰要是說他(她)看過這幅畫,那可是牛大了。
Lady Seated at a Virginal, 1670-1672
Lady Standing at a Virginal, 1670-1672
Officer and Laughing Girl, 1657
The Astronomer, 1668,這幅畫得到了希特勒的青睞,
The Geographer,1668-1669,
在”讀信的女人”(Woman reading a letter)的畫中,
可以看到椅子、牆上掛圖的軸等都在牆上留下影子,而人物卻在牆上沒影子,也許是畫家疏忽了,但維梅爾畫畫可是精於計算的,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算計”留下疑問,反正是死無對證。
Girl Interrupted at her Music, 1660-1661
那件黃衣服可是物盡其用,在多幅畫中出現,利用率夠高的。
A Lady Writing a Letter,1665 和 The Guitar Player, 1672
Woman with a Pearl Necklace, 1664和The Love Letter, 1669-1670
Mistress and Maid, 1667
維梅爾從來不畫自畫像(他們家應該不缺鏡子),所以現在沒人知道他長什麽樣。由此種種,維梅爾也被稱為“神秘的畫家”。曾有一位鑒賞家認為那幅“天文學家”(The Astronomer)是幅自畫像,也有人猜在那幅“老鴇”(Procuress)的畫的陰暗處,對著“鏡頭”笑的那人就是他。
維梅爾還神秘在:除了沒有自畫像以外,沒有任何素描、速寫和草稿留下來;沒有任何信件留下來;曾有人到他的畫室拜訪,沒見到任何畫作;沒人清楚他是和誰學的繪畫,他和可能是他老師的畫家的畫風都不同;沒有學生;也沒有對繪畫方法理論主義等等的描述。他一輩子隻畫了35-45幅畫,平均一年兩三幅,為什麽畫作如此之少,也是個謎。
這幅“牛奶女仆”(The Milkmaid)畫了在那個時代沒有畫家作為主題的女傭人。畫的“滅點”在女子的左手上方,X光攝影也發現那裏有個小孔。
維梅爾畫的多是室內情景,而且光線都是從左邊的窗戶進來。他周圍的不隻一個畫家也都是這樣構圖和用光,但都沒有像維梅爾那樣的精確計算。正因為計算精確,畫的精確,他的畫被人看出秘密。
2001年和2008年,英國和美國分別有研究論文證明,維梅爾作畫時還運用了幾種光學tricks:暗箱(和照相機同理,有一個成像屏,照相機是在他150年多年後才有,但發明顯微鏡的人就是他的同鄉)、明箱(投影繪圖器)以及曲麵鏡。當然,這些都是通過研究他的畫推斷出來的,比如,那幅“讀信的女人”(Woman Reading a Letter)中人物衣服後沿畫出了色散;那幅“音樂課”(The Music Lesson)的透視效果太誇張(應該是鏡頭太廣角),大提琴弦如同在曲麵鏡裏看到;那幅“牛奶女仆”(The Milkmaid)中麵包籃子的把上像水珠般的東西被認為是劣質鏡頭看到的效果,以及其他等等(不過可能都要看原畫,看印刷品不知行不行)。畫家自己也承認他在作畫時用了某種“device”。趴在成像屏上畫某些具體細致的東西,這似乎有點cheating,因為成了屏幕上的平麵東西肯定容易畫。
有一位德克薩斯州的發明家,從2008年到2013年作了一個項目:為了再現當時維梅爾是如何作畫的,使用了研究人員認為維梅爾可能會用到的光學設備和方法,不是畫家的他也可以作畫。他還真畫了一些很逼真的畫。項目的高潮是他搭建了一個和那幅“音樂課”(The Music Lesson)畫中一模一樣的場景,用一個17世紀質量的鏡頭和一個小反光鏡,自己動手畫出了一幅很逼真原畫的畫。那幅原畫是英國皇家的收藏,他想去看看,開始女王不同意,他們一幹人等就一邊交涉一邊在白金漢宮外麵的草坪上賴著不走,後來女王同意給他們30分鍾進去看,不許照相(不象美國某大博物館長要寫一本維梅爾的書,女王居然同意把那幅畫借給他)。整個項目過程都被拍成文獻視頻,那幅他自己畫的畫被他掛在自家室內欣賞。
一些事實也從側麵支持了維梅爾利用設備作畫:畫家的室內場景的畫都是在同一間屋子裏畫的,很可能是因為那間屋子 有且隻有那間屋子有作畫的設備(也有人認為那間屋子裏有一由隔板形成的隔間,隔板上裝有透鏡,使隔間成為一個大暗箱);許多畫的尺寸都不大,因為用上述設 備(鏡頭投影+小反光鏡)作畫時,畫布是要平放的(正好可以同時使用前麵說的釘釘子拉線劃線的方法);而且室內場景的畫都是類似的大小,近乎相同的長寬比(50cm左右接近方形)。
1762年是荷蘭的“災難年”,法國路易十四的軍隊侵入了荷蘭。一連 幾年,維梅爾自己的畫和別人的畫都沒人買。因為他不像同時代同在荷蘭的倫勃朗那樣畫肖像畫,新教國家的荷蘭也沒多少宗教畫可畫(“荷蘭黃金時代”畫家畫的 多是反映日常生活的“世俗”畫),再加上他畫的又少,所以他作畫並沒掙多少錢。他有11個孩子要養活(生的15個沒都活下來),壓力巨大,幾年下來,突然他人就不行了,神誌不清,兩天時間就去世了,享年才43歲。去世後,家裏就破產了,東西被拍賣(但在賣的東西裏沒有記載任何光學設備)。、
維梅爾雖然在當地很有名望,但是由於他的畫據說一直多被讚助人買了,讚助人也隨他愛畫什麽畫什麽,並沒有按市場去要求他,他也沒學生,外麵對他的畫了解不多,因此他的畫當時並不很值錢(不然他也不用做畫商還賣別人的畫了)。他在麵包店抵押的兩幅畫讓他賒帳600多荷蘭盾(Guilder),相比之下,那幅“帶耳環的女孩”當時才賣了兩三荷蘭盾,隻相當於一般人幾天的薪水。
直到二百多年後,維梅爾的畫才被廣泛承認。由於“與眾不同”,使維梅爾有一種神秘感,而且他留存的畫隻有36幅,更提升了他的畫的價值。盡管畫少,但幾乎每幅都是精品。蹤影不見的十多幅畫,讓人們象盼出土文物那樣盼突然哪天冒出一幅他的畫。二戰前幾年,忽然冒出至少八幅他的畫,有一幅還被納粹第二號人物戈林收藏,最後證明都是偽造的(見下集)。
他的一幅畫:“合奏”(The Concert),1990年在美國波士頓的Isabella Stewart Gardner博物館被偷走後,至今沒下落。那時Isabella Stewart Gardner夫人是在1892年從巴黎的拍賣畫上買的。這件盜畫案是曆史上最大的一次,而這幅畫則是世界上價值最高的被盜畫, $5 million的Bounty至今仍然有效!
近些年來有了一個丟失藝術品的數據庫:Art Loss Register,而且法律規定了Dealer比如拍賣行在交易時一定要查該數據庫,不能隻憑“Good faith”,所以被盜的畫越來越難出手了。
這裏是之前在“世界風情“壇發貼的鏈接,
bbs.wenxuecity.com/travel/46291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