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舞 (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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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到V是什麽情形，現在已經非常模糊了, 好像是因為她要來旁聽我的中文課。以後，她從二年級的中文課一直上到四年級，而且多次重複、每年都積極參與。說實在的，她比我們某些學生用功多了。V是美籍華裔，出生在夏威夷，祖上是從浙江遷居廣東的客家人。不過，V的父親雖是華人，母親卻是韓裔，充分體現了夏威夷各種族和諧共存的普遍狀況。V的先生R是白人，在我校音樂係任教，是研究東南亞音樂傳統的專家，V則在我校教授印尼舞蹈。兩人每學年還會合作，帶領學生排練、表演一台印尼歌舞的音樂會。

我認識他們的時候，他們的一雙兒女都已經上大學了。幾年之後，學藝術史的女兒現在在某博物館工作。學理工的兒子目前則需要在海軍中服務幾年，因為他當年獲得的是政府提供給預備役軍官的獎學金。兩人結縭三十載，生兒育女，白頭偕老，在現代社會尤為難得。前幾年一位台灣的書法大家來訪，慨然揮毫，為他們寫下“樂舞”二字，既嵌入他們兩人名字的諧音，又暗指兩人的職業，更是稱頌了他們的琴瑟和諧。

我與他們夫婦交好，倒不為自詡是他們專業的“知音”。我其實更欣賞他們將“吟風弄月”的慧心運用在柴米油鹽的經營上，讓自己和旁人的日常生活也變得分外多姿多彩。他們在本校工作、住在小鎮已經二十多年了，期間搬家數次。現在的房子是在十多年前買的，他們又重新裝修，拓展廚房、花園。這其實反映的是V的興趣所在，因為她既是手藝高超的大廚又是熱衷園藝的“綠手指”。我們每次在她家聚會，一邊領略美食，一邊觀賞廚房長窗外的花草樹木。金色的陽光斜穿進屋，園子裏深深淺淺、五顏六色，還掛著一個R從印尼千辛萬苦運回來的大銅鍾，仿佛在低低訴說著靜好而永恒的歲月。

每次聚會，V是當仁不讓的主廚，可是R也頗積極。除了事先打掃整理房間，飯後所有的碗盞鍋瓢都歸他清洗，宴後的廚房也是他清理，每每讓我們感歎他真是個“模範丈夫”。有趣的是，他們夫婦雖然都已年過花甲，可是有時還會鬥嘴。有一次吃飯時談到某道菜的做法，兩人都聲稱是自己家族的獨創。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我們在一旁聽得忍俊不禁。其實，兩人共同生活了這麽久，相互的興趣愛好、個性習慣都水乳交融，“當年那些事”一定是說不清楚的一團亂帳了吧。至於R對家裏園藝的貢獻，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提供肌肉”。因為每次有什麽除草、搬運之類的體力活，V就會請他動手。他們還告訴我，曾經有R帶著防毒麵具去園中殺蟲的“壯舉”。

說起婚姻長久而美滿的秘訣，美國著名的暢銷言情小說作家娜拉羅伯茨（Nora Roberts）某次曾說： “隻有愛情遠遠不夠，更重要的是兩人都要有幽默感”。斯言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