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帕第一次來中國是在1986年,他帶了熱那亞歌劇院演出普契尼的《波希米亞人》,好像是在北京天橋劇場。
有一天,同辦公室的一位同事問我要不要老帕在人民大會堂演出的票,她爸是從延安出來的老文化部,票是給她爸留的,15大元一張,如果我要,她就趕緊給她爸打電話把票買了。我一聽就趕緊說:“要、要、要!”。第二天同事把票拿來了,給我票的時候嘴裏還不停地嘖嘖嘖地說:“棠棣真行,花三十塊錢看演出。”(我那時是行政25級,工資是五十五塊兩毛五)。
記得那是個夏天,天安門廣場上彌漫著一股梧桐樹散發出的醚人的(不是迷人)樹膠味,人民大會堂裏燈光通明,我和我媽就座了,過了一會看見王蒙領著一幫人陪著一個老外在我們旁邊隔著幾個座坐下了,我心想:“得!我們這座應該是最好的了。”
台上在樂隊後麵還坐著幾排合唱隊員,現在回憶起來好像隻有女的(想不起有男的了,不過應該有。),穿的淺藍色的長裙。指揮是個小老頭,半坐在一個高腳凳上。
演出開始了,隻見老帕手裏拿著那個招牌大白手絹,雙手合十向大家致意。然後老帕唱了好幾首歌,當然是掌聲雷動,突然我聽見前排有個人大聲用他那小尖嗓子喊著:“好!”,我一看是牟炫甫,我心想:“你以後就閉嘴吧!”。那時我最煩的就是牟炫甫和鬱均劍,覺得他們沒男人味。
幕間休息我上人民大會堂的茅房,回來時看見熱那亞歌劇院合唱隊的幾個大美人在那溜達,從我身邊一過,好嘛,那個高挑個兒,細細的腰段的,裸露的雙肩和達爾丟夫要遮住的的那個……,還有那撩人的香水味……
老帕唱了什麽歌不大想得起來了,印象比較深的(熟悉的)有《冰涼的小手》、《今夜無人入睡》、《富尼庫拉 》、《重歸蘇蓮托》。當然 《我的太陽》 是壓軸的。當他剛把最後一個音收住,全場鼓掌爆發出來!我實在是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站起來舉著印著老帕頭像的節目單使勁地揮舞著,嘴裏呼喊著……。我看見台上有個戴眼鏡的背著大包小包的老帕的禦用攝影師,舉著相機啪啪啪地閃光燈直往我這閃,這時隔壁的王部長和意大使先生也都站起來鼓掌。掌聲那叫一個熱烈,真的是經久不息……沒了,老帕把《我的太陽》最後一段又唱了一遍,掌聲還是不停呀,老帕捧著他那大白手絹,不斷地向觀眾致意……
回到家裏,我爸對我說:“我在電視上看見你在那揮呀揮地。”
如果有人當年看了老帕的演出實況,那一定也就看見我出演了。
老帕去了,他的聲音我永遠記住了。
哀哉老帕!痛哉老帕!惜哉老帕!
我還能和誰再同場出演呀。
(前些日子我收拾出國後從未打開的書箱時,還看見了當年看演出的節目單,可惜現在不在手邊。)
祝您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