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中文教書手記（三）兩廂情願

美國長大的孩子學習中文，如同參與其它課外活動，需要感興趣、真心願意才是上策。正如英文是海外第一代華人的外語，學習外語需要長時間的積累和運用。羅馬不是一日建成的。父母與孩子的教與學，需要兩廂情願，方能產生果效。父母願意長期地支持，耐心地指導孩子的中文學習，孩子們呢，也同樣願意學習中文。

說到兩廂情願，我想起《三國演義》的典故“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這個苦肉計讓曹操相信了假投降的黃蓋而任用黃蓋。中國古代有“棒打出孝子”之說。基督文化也主張孩子需要管教，箴言裏有：“不忍用杖打兒子的，是恨惡他；疼愛兒子的，隨時管教。”（箴 13:24） 。但海外中文的學與不學，本身不是原則問題，不應該上升到棒打的地步。事實上，美國的孩子一般都不學習中文，除非少數學校有開這門課。而華裔孩子常常選擇學習中文，中文成為他們眾多的課外活動之一，需要付出許多時間和精力，要讓孩子真正願意學習，跟家長長期的鼓勵和支持分不開。

常有朋友來我家玩，發現我的兩個孩子都能自覺地練習中文、寫字和念課文。中文和鋼琴這兩項課外活動，他們都喜歡！當然每周總有一到兩天，校際的球賽打得太晚，課內功課又多；平時周五晚上孩子們休息一晚，全家一起看場電影或者玩棋牌，那麽當然不用練習中文了。適當的休息很有必要。

強扭的瓜不甜。如果孩子們不願學習中文，不用強求。在美國生活，不學中文同樣可以生活得很好。但若父母有心願意讓孩子學中文，如何能讓孩子們心甘情願地學中文呢？每個孩子、每戶家庭都不同，我隻能分享我家的兩個孩子的情形。他們之所以願意長期堅持中文學習，大致如下：

1）中文很酷。平均每兩年我們帶孩子回中國探望親人。孩子們在中文的氛圍裏耳濡目染，他們不難發現，在中國能聽說中文，能欣賞中國電視電影，是很酷的經曆！

2）分享中文。我常常義務到孩子的學校分享中國文化：孩子們小時有“展示和介紹”(show-N-tell)，我和孩子一起做過關於中國的展示和介紹；春節更常到孩子們的班級分享美食，讀關於中國新年的英文圖書，教孩子們簡單的中文會話或漢字書法，做有獎問答的遊戲等；文學課則分享中國詩歌、海外華人小說或者中國背景的小說。日積月累，孩子們的同學們都無形地受到中國文化的熏陶，在孩子的同齡人眼裏，中文以及中國文化很豐富，也很有意思。這些參與也激發了孩子們學習中文的熱情和興致。

3）褒獎鼓勵。 我願意做善於褒獎的媽媽，可能因為我自己成長的經曆，我的父親對我和妹妹要求嚴格，偶爾我們做的好，他才會表揚我們，他的褒獎總能讓我開心許久，也願意努力地做的更好。孩子們學習中文，本來就是業餘的任務，他們若能做得好，比如寫好一頁字，背好唐詩宋詞或者聖經經文，唱一首中文兒童歌曲等等，都可以給他們適當的獎賞。孩子們要求並不高，可能是一個果凍，或者10分鍾的電腦遊戲時間。我曾經在公司裏做過電腦資訊管理多年，服務顧客周到，受到好評，公司都會給予嘉獎，這份榮譽總能激發員工更加認真盡職地服務客戶。褒獎不是賄賂，賄賂是用財物收買別人，進行不正當活動。褒獎則是對孩子課外中文學習的肯定和鼓勵，對孩子的學習熱情和積極性起著推動作用。何樂而不為之呢！

4）趣味中文。我個人喜歡海外斯坦福中文學校馬立平的教材，這套教材故事性強，內容生動活潑，也讚同這套教材的“直接認字，後學拚音”，“先認後寫”，“先讀後寫”的教學理念。兒歌，童謠，成語故事，唐詩，宋詞，三毛漫畫，聖經經文，中文電影，《三國》的電視劇等都是輔助教材。教材隻是一方麵，生活中也要活用中文，我常用中文給孩子留言，寫“愛的紙條”(Love notes)，或者一起用中文編寫故事。

5）不要放棄。不管學習什麽，半途而廢終究可惜。我先生喜歡說的一句中文正是“不要放棄。”他說這句中文，一點兒口音也沒有，想來他說過無數回，熟能生巧，連口音都消失了。:-) 好幾次，兩個孩子都曾發怨言，嫌中文麻煩，於是我說：“索性放棄了吧，我也輕鬆，不用一周一課，不再日日溫習中文，對我也是解脫。”可是孩子們卻又不願放棄，再加上他們爸爸用中文鼓勵 -“不要放棄”，於是這麽多年還真的沒有放棄過！

6）多多禱告。今年夏天回到中國，與大學同學聚會，好友們聽說我是基督徒，開玩笑問我：“基督徒常常禱告，有沒有禱告中彩票。你做了什麽禱告？”我笑道：“舉個例子吧，在海外教兩個孩子中文，需要很多耐心，有時心情急躁起來，想發脾氣時，就閉上眼睛、謙卑心懷地禱告，求神賜給我智慧和忍耐，每次禱告，都很靈呢！禱告完，心態平和，教孩子中文也多了耐心和喜樂。”

不久前，一位住在美國的印尼老華僑告訴我，排華的印尼曾經規定學校不可以教中文，印尼華僑隻能在家說中國的方言，如潮州話或客家話等。當我告訴兩個孩子印尼政府曾反對學校教中文的曆史，他們都很吃驚，在我的兩個孩子看來，能夠自由地學習中文是件天經地義的事情。

-------------

海外中文教書手記（係列）

（一）：為什麽學

（二）：雙語家庭

（三）：兩廂情願

（待續中）